所有的产业加快发展的最有效也是成本最低的方式就是分工合作。
将一项工作分割成几个步骤,每个人专门负责其中一个环节,那效率将会大幅度提高。
异地倒卖国库券,环节无非是买入-运输-卖出这三个步骤。
孙泽来回了三趟,就明显觉得额外浪费掉的时间太多。
“价格每天都在变,但整体趋势还是越有钱的地方价格越高。”孙泽摸出手中的地图,用铅笔勾画出几个城市的名称。
林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难怪你要重走长征路。”
孙泽笑嘻嘻的:“这自古都是穷山恶水多刁民,人不逼到绝路基本上也不会造反。”
可惜造反了,日子也没有过得好到哪儿去。
所以老区很值得走一走,那儿的国库券便宜。
不过林父的话也提醒了孙泽,那些抓计划生育最严格的地区,肯定也囤积了大量国库券,很值得摸一摸。
他抬眼盯着林建明:“叔叔,怎么样,咱们合作吧。一人负责一块,这样提高效率。”
林建明迟疑了片刻,摇摇头道:“现在厂里不怎么派我出差,我不能总是请假。”
孙泽相当果决:“这不是问题,你和我兵分两路,我主要去外地收,你在江州附近的乡下收。西板桥连着安省,他们那边计划生育抓得死狠,肯定有大量国库券。”
林鑫忍不住插嘴:“收上来以后怎么办?”
谁负责运输,谁又负责到银行兑钱?
孙泽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跟卢定安啊,现成的两个劳动力,怎么就不能动。”
“别说怪话。”林鑫皱眉,“我们不上课啊。”
孙泽眉毛飞上天:“哎哟,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待业青年一样。世事洞察皆学问嘛,在生活中学习是最重要的。”
林父立刻拉下脸,坚决反对女儿荒废学业。
按照他的想法,孙泽都不应该成天在学校外头晃荡。
只是别人家的孩子,又是个大小伙子了,他总不好说太多,只能委婉地表示:“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学生还是以学业为重。”
孙泽笑嘻嘻的,没有接林父的话,只表示他去问问卢定安的意思。
摸着良心说,这进进出出的,丁点儿也不逊色于倒卖批文。
一不用卖人情,二不怕违法犯罪,堂堂正正按照国家政策走,没任何问题。
林鑫摇头:“定安正在跟陆教授他们搞科研呢。现在腾不出时间来。”
孙泽的关注点永远与众不同:“哎哟,这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都成定安了。”他眯着眼睛摸鼻子坏笑,“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点儿什么?”
林鑫冷下脸,阴沉地吐出两个字:“孙泽。”
无苦一手抓着鸡腿,另一手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刷到孙泽的后颈上。
为了以他的小身板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他还不得不抬高了胳膊。
孙泽被拍得差点儿一脑袋扎进面前的勃然大怒:“你个小兔崽子,我饿死你。”
这自助餐还是他掏钱买的票!
无苦满脸无辜:“你说不弄脏你衣服就行,我又没碰你衣裳。”
说着,他还委屈地跟林鑫告状,“大姐,他说不给我饭吃。”
这一路上,孙泽已经被小和尚的无耻刷新了无数次对人生的认知。
敢情佛门子弟出门化缘全凭不要脸。
林鑫拿手帕给无苦擦沾了酱油汁的下巴,皱眉表达对孙泽的不满:“他才多大,你怎么老是欺负小孩呢。”
孙泽总算清醒地认识女人这种生物眼神随时都有可能选择性失明。
我的姑娘哎,你恁大的眼睛竟然看不到,刚才是这小子打我!
林鑫视而不见,直接继续先前的话题:“陆教授要研究电动自行车,现在团队人手不够,卢定安得过去帮忙,你还是找别人吧。”
“电动自行车?”孙泽眼睛一亮,旋即大笑,“蕊蕊吧,肯定是蕊蕊想出来的。”
林鑫本能地警觉:“蕊蕊跟你说过?”
她妹妹没事跟孙泽说这些干嘛?难不成她早就撺掇过孙泽制造电动自行车?
孙泽像是发现了件极为有趣的事,摆摆手,肯定道:“除了蕊蕊,谁能想到这些啊。”
林鑫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由得自嘲:“也不知道她成天脑袋瓜子里头想什么。”
“这有什么好稀奇,她肯定是看到过呗。”孙泽漫不经心道,“三年前还是四年前,永久就生产过电动自行车。”
林家父女都吃了一惊,他们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永久可是国内自行车的大品牌,他家都生产电动自行车了,乡镇企业和它比起来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孙泽笑嘻嘻的:“别急啊,你们在市面上见过电动自行车没有?没有吧,没有就代表它那个不行。”
150w的柱式电机,24v轿车用的开口式普通铅酸蓄电池,性能根本就无法满足需要。
“一年,撑了大概不到一年就歇火了。”孙泽慢慢吃着牙签肉,眯着眼睛肯定道。
当年他还是个物理少年,脑子不好使妄图科学报效祖国,所以对国内新兴的产业尤其关注。
光是报纸,他家就订了几十份,以满足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后来他发现自家的医学教授外婆、将军亲爹、主任军医老娘以及家里头其他光鲜亮丽的亲戚加在一起,挣的钱还没大表哥多,他就及时悬崖勒马了。
算了,谁爱研究谁研究去。
他小布尔乔维亚,好逸恶劳,注重享受,他还是先好好挣钱再说。
“重点还是电池。”孙泽放下牙签,又切了一小块酸奶蛋糕放进嘴里头。
他想办法找了辆永久牌电动自行车拆了仔细观察过,问题就出在电池上。
“如果电池无法突破的话,我劝你们也别瞎折腾了,折腾不出来成果的。”孙泽斜眼看小和尚,“你怎么不吃了?不是一直叫肚子饿的吗?”
无苦偷偷看林鑫:“大姐说一次不能吃太多,慢慢吃,吃半个小时就得歇会儿。”
可是,他好想吃这个酸奶蛋糕啊。
他师嫂,哦不,是二姐一定会喜欢的。
孙泽毫不犹豫地拍了下小和尚的光葫芦脑袋:“师嫂个什么玩意儿,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肖想讨媳妇?老实呆着去,花和尚。”
林鑫立刻喊了一声:“孙泽!”
她将无苦拉着坐在自己跟父亲中间,给小和尚揉脑袋:“不痛,不痛。”
孙泽直接没脾气了。
妈的!自己这一巴掌的力道还没小和尚刚才给他的那下三分之一重。
这小子贼眉鼠目,就会装样!
“你既然研究过电动自行车,要不要考虑加入陆教授的团队?”林鑫迟疑了一下,报出了王教授的名字,“他牵头做这个事。”
孙泽毫不犹豫地拒绝:“没兴趣。还有我劝你们别将希望寄托在英译汉。谁是自行车大国?谁又是人口大国?谁用谁琢磨啊。”
林父原本只旁听两个孩子的谈话,此刻却忍不住加入进来劝说孙泽:“你不如试试,这也算是有机会完成你未了的梦想。”
“谢谢,叔叔,我现在不谈梦,就谈钱。”孙泽摆摆手,指着已经对蛋糕流口水的小和尚道,“这样吧,我负责跑外地,无苦负责来回运输。”
林家父女立刻反对,开什么玩笑,无苦才多点儿大,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坐火车。
孙泽理所当然:“十岁了还小啊?我五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广州江州来回不知道多少趟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娇气。
别说他了,当年卢定安的父亲在武汉,母亲在江州,哪回不是直接大人把小孩送上船,然后自己一路颠簸到目的地啊。
最多找船上的服务员打声招呼,到饭点了,帮忙招呼一声孩子去吃饭。
林鑫摆手:“不行,无苦一个人在车上哪行啊。”
那么多钱跟国库券,万一叫贼盯上了,东西丢了是小事,伤了他的性命可怎么办?
孙泽活像是听笑话,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你说怕贼?”
我的姑娘哎,你开哪门子的玩笑。
这小子来回总共六趟火车,哪回坐车放过了贼。
为了抓一个摸了老大娘手帕的扒手,他直接从车厢头追到车厢尾,逼得人家要转窗子跳火车。
结果无苦直接原地点着车椅飞起来,一脚把人踹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全当他是海灯法师,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少林寺的和尚。
“他这一路不要太风光,上哪儿都有人给他塞吃的。”孙泽都忍不住羡慕嫉妒恨。
瞧这小子贼眉鼠眼的德性,专门招惹老中青幼四代妇女同志,谁见了都要摸摸他的光葫芦脑袋,然后给他吃的。
什么鸡腿肉包子,荤素不忌,张口又扯上济公。
人家济公一把年纪还能吃鱼吃肉,小和尚吃点儿肉怎么了,长身体呢。
孙泽的心是麻木的,他已经不想再对这个世界作出任何点评。
无苦皱着眉头,可怜兮兮:“我奶奶腊肉还没晒好吗?我想回家吃腊肉了。”
“吃不死你。”孙泽瞪眼,又将一碟子酸奶蛋糕塞到他面前,“吃吧吃吧,不干活还干吃闲饭。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令,小雪腌菜大雪腌肉,哪儿来的腊肉。”
无苦委屈极了,下意识地要往林鑫怀里头钻。
他想奶奶跟嬢嬢了,他可想她们了。
“对,一个个都惯的你不成样儿。”孙泽对所有的小男孩都残酷无情,“你师父可是要你下山历练。不管是当别人的贵人还是遇自己的贵人,总归得有人啊。”
哪儿来来往往的人最多?当然是火车上。
好像挺有道理的。
无苦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断然拒绝:“不行,我不放心你。万一你再招惹蜘蛛精怎么办?”
这小子怎么肚里头藏不住话!
孙泽赶紧起身,伸手要捂小和尚的嘴巴:“喂,咱说好的,不能对外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