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老爷回正房就寝,妾身又何须亲自过来?”
“呵呵……既然夫人这般说,今晚为夫便回房。”
三公主眼里遮不住的喜意,嗔怒道:“老爷莫要骗妾身。”
魏松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不会。”
三公主觑了觑老爷的脸色,漫不经心道:“老爷,适才妾身过来时碰到青墨,他竟跟妾身说要去山西戎武 。”
魏松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确实!”
“老爷,您怎能让他去冒险,眼下青墨这般年岁就该留在家中娶妻生子,”三公主一副慈母心肠,愁眉不展道:“战场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若他有个闪失,怎对得起过世的姐姐?”心里却恶毒的诅咒:最好死在战场上,黄泉路上同他娘母子相会,这样谁都不会孤单。
魏松脸色一僵,冷冷道:“他爱干什么便干什么,如今翅膀硬了,哪还容得我们置喙?”
见此,三公主轻抚他的胸腹,劝慰道:“老爷,话不可这么说,青墨不仅是您的儿子,身上更留着魏家的血脉,您不可不管他。”
魏松冷着脸:“若他有三郎那般贴心,何至于让我如此生气。”
“老爷,青墨幼时在军营长大,身上难免沾染一丝匪气,您也是戎武之人,定要多多体谅他。”
半响后,魏松轻拍她的手,神色动容道:“你这般为他们兄弟着想,他们却……”神色一顿,感慨道:“此生有你,足矣!”
三公主眼眶一红,喃喃道:“老爷,若您心底当真这般想,妾身该有多高兴。”
魏松皱眉,轻声道:“夫人,你怎么了?”
三公主拿起丝帕拭了拭眼角,轻笑道:“被老爷之言所感动。”
“你啊……还是这般少女心性。”
“还不是老爷一直娇惯妾身,若不然妾身怎能一直这般任性。”
第143章 狼子野心
魏廷茂回到院中, 猛地将房门关上, 豆包脚下没收住直接撞倒鼻子, 疼的他不住的跺脚,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魏廷茂铁青着脸,思忖父亲说的话,原谅?在战场上你将敌人杀死, 随后对着他的尸体忏悔:为了国仇家恨,我不得不杀你,请你不要怨恨我,哼!当真讽刺至极!当年你的懦弱无为如今变成遮掩自己的借口,倘若真想我与大哥原谅你, 直接将那人杀了便是,让她下去陪娘亲, 这样还能高看你一眼,如今这般舔犊情深的嘴脸, 做给谁看?
门外候着的豆包小声道:“少爷,太阳已日落西山, 您看要不要传膳?”
魏廷茂平息心中的怒火,淡淡道:“传膳吧!”
豆包低声应道,不一会儿, 两个模样清秀的丫鬟端着膳盒进来,福身行礼后,轻手轻脚将膳食摆在桌上,方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豆包瑟瑟道:“少爷, 可要奴才伺候?”
“下去吧!”
豆包躬着身子退下,站在门外踌躇不已,这次少爷发了好大的怒火,以往不过是同老爷有些口角之争,今儿却是怒火攻心,再不敢随意放肆,敛着脸色站在外面。
魏廷茂拿起筷子用膳,这个家再无他的容身之地,待他此番功成名就,圣上定会赐其新的府邸,随后求娶刘湘婉,日后每顿膳食都要她陪着一同用膳,他……在不想忍受孤寂,再不想独自一人用膳。
膳后,魏廷茂打开门,只见手中拿着一把宝剑,豆包惊吓道:“少爷,您要去哪里?”
“着人将桌上的膳食撤了。”魏廷茂提起宝剑走到院中间,飞快的比划起来。
豆包长舒一口气,还以为少爷提剑要和旁人拼命,吓得他一身冷汗,走到外面唤丫鬟进来将膳食撤走。
魏廷茂在院中龙飞凤舞的舞剑,只是苦了豆包,他后背疼的厉害,还以为少爷会体恤他,让他早些回房养伤,未料站在一旁看着少爷舞剑,实在忍不住,小声道:“少爷,您要喝茶吗?”
魏廷茂依旧舞剑中:……
“少爷,如今天色已黑,可要进屋歇息?”
魏廷茂置若恍闻:……
“少爷,您舞剑已有半个多时辰,胳膊不酸吗?”
魏廷茂总算收了招式,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有伤在身,便不用你随身伺候。”
豆包眉眼一喜,勉强按捺住激动的神色,轻声道:“待奴才伺候您洗漱在回去也不迟。”
“如此也好?”魏廷茂接过他手中的丝帕,擦拭脸上的汗水,淡淡道。
豆包从少爷手中接过刀剑,轻快道:“少爷,奴才这就去厨房吩咐他们送热水。”
魏廷茂应了一声,大步走进屋中。
大约半盏茶,妈妈们提着热水屏声静气的进来,待浴桶里倒满水后,方躬着身下去,豆包走上前,轻声道:“少爷,奴才伺候您沐浴。”
魏廷茂见他那副殷勤狗腿样,冷冷道:“今日的教训记在心上,日后在不要犯,知道吗?”
豆包身子一僵,垂下头小声应道。
“平日我可以宠着你惯着你,但你不能因此得意忘形。”
“奴才知道。”
“若再有下次,既不打你也不骂你,直接罚你……”
豆包脸色发白,瑟瑟道:“少爷……”
“让你一辈子当个守大门的门房。”
豆包哭丧着脸:“少爷,奴才错了,日后再也不造次。”
魏廷茂冷声一声:“退下吧!”
“少爷不用奴才伺候您沐浴?”
魏廷茂掀了掀眼皮,豆包身子颤了颤,神色忐忑的退出去,今儿少爷气息不稳,还是乖乖听话,省的惹少爷生气!
沐浴后,魏廷茂去了书房,从暗格里取出那几本书慢慢翻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这须身着一袭白衣,手拿折扇,风度翩翩与佳人偶遇,且要吟诗:“有一美人兮,我见犹存,不见美人兮,我心渺茫,美人心悦吾兮,吾心甚慰,借以诗句,聊表衷肠,沧海桑田兮,不如鸳鸯相交,聘汝为妻兮,情长意长,海誓山盟兮,共赴鸿蒙。”
这哪是偶遇美人兮,分明是登徒子!
魏廷茂继续翻开,越看脸色越黑,恼羞之下,伸手狠狠拍向案桌,此事打死他也不会做,随后恼羞成怒的将东西放回暗格,这是什么乱八七糟的东西!凭白污了他的眼。
翌日,魏廷茂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豆包,淡淡道:“一会儿你去茶庄买些上好的庐山毛尖。”
“少爷,您不是一直喝西湖龙井吗?”
魏廷茂眼睛一眯,冷冷道:“我做事岂容你置喙。”
豆包身子一颤,小声道:“奴才错了,少爷莫气。”还好昨晚去魏叔那讨到上好的金疮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今儿晨起后,竟发现后背的血痕慢慢结痂,如此推算,再过三五天,后背便能恢复如初。
“少爷,今儿您有何打算?”
魏廷茂端起茶杯抿了抿,淡淡道:“去镇国将军府。”
豆包嘴角微微上翘,小声应道。
主仆二人到了镇国将军府,魏廷茂直接去了练功房,睿哥笑眯眯道:“来了?”
邓勋平瞥了眼他的手,轻笑道:“看来青墨兄的右手已恢复如初,改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切磋下武艺,如何?”
“甚好!”
邓勋平拱了拱手:“如此,请你不吝赐教。”
“刘叔,您看他二人谁武艺最好?”
刘奎淡淡道:“不相上下。”
“唉,真希望表哥能将青墨打趴下?”替他出口气!
“二少爷有那等念想,还不如靠自己的双手将人打倒,靠人不如靠已,人生如此,战场上已如此。”
“刘叔……”
刘奎紧紧盯着他二人比划的招式,却对二少爷淡淡道:“近几日,二少爷松懈的很,莫不是烦心事一了,失了练武的心。”
睿哥涨红着脸,羞愧道:“刘叔教训的是。”
“二少爷,您看魏少爷,虽他一直受制于人,但他脚下的步伐却越发沉稳,可见他是谋而后动之人,在看邓少爷,虽招招凌厉,却始终伤不到魏少爷的要害,而魏少爷却一直在等待机会,一个可以……”声音一顿,厉声道:“来了……”
只见魏廷茂身子一闪,身子向前倾,手背如刀面一样狠狠劈向邓勋平的脖颈,虽他勉力避开,但身子却不住后腿,这时的魏廷茂飞快上前,双手握拳不住的向邓勋平身上的命脉打去。
睿哥看的瞠目结舌,咽了咽口水:“青墨怎么了?”以往他武艺虽高强,却从未这般拼命。
刘奎轻声道:“二少爷,您看魏少爷的眼神?”
闻言,睿哥将目光看向青墨的眼睛,只见其眸光阴冷暴虐,且身上杀气甚重,身子不自觉打个冷颤,轻声道:“刘叔,您赶紧让他们住手……”表哥已落于下风,若青墨步步紧逼,说不得惹的表哥动了杀心。
“少爷,您要记住魏少爷的眼神,”刘奎见他神色呆愣,淡淡道:“以往您学武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但在战场上,那是真正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最好让敌人一刀毙命,就如同魏少爷此时的眼神,凌厉,暴 虐,杀戮,总之在战场上不可对敌人生出一丝心软之意。”
“刘叔……”
“少爷,您的双手至今还未沾过一滴鲜血,可魏少爷却不尽然,他坐到如今这般地位,可见手中定是沾了不少鲜血,当他从旁人的眼中看到杀戮,那么为了不被他人杀死,只能先下手为强,唯有这样才能活着。”
睿哥脸色惨白,瑟瑟道:“刘叔……杀人是什么感觉?”
“痛快与死亡兼而有之。”
“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是为了国仇家恨,必须将那些狼子野心的敌人,手刃于刀下,那是身为臣子为百姓,为圣上,为朝廷排忧解难的重任,这便是占胜后的痛快,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爹娘生养之人,却因国仇家恨不得不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不是他死,便是你亡,到得那时,脖子上的脑袋如拴在裤腰上,说不得何时血溅当场。”
睿哥畏惧的后腿两步,嘴唇微动却说不出任何话。
刘奎轻声道:“二少爷,若您怕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睿哥晃了晃头:“万事开头难,虽我未杀过人,但真到了关乎性命安危之时,焉能坐等被杀,既是我选择的荆棘之路,便是苦,累,受伤更甚至丢了性命,我亦不后悔。”
不知何时,对面二人停了手,一脸郑重的看着他:“子渊,放心,你选择的这条路不会错!”
睿哥重重点了点头:“既然选择就不会后悔,人这一辈子出生与逝世不过是几十年光景,即便有个万一,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邓勋平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表弟,你终于长大了!”
“表哥……”睿哥翻了个白眼,眼神在他身上来回巡视:“适才光顾着与刘叔说话,一时晃了神,你们二人到底谁输谁赢?”
邓勋平大笑道:“青墨兄武艺高强,我自愧不如!”
魏廷茂淡笑:“勋平何须自谦,今日你我二人切磋武艺,不过是我侥幸罢了。”
邓勋平焉能听不出他话里谦虚之意,淡笑道:“与我而言,武艺比我高强之人,我心悦诚服之。”
睿哥摸了摸鼻子:本指望表哥杀杀青墨的锐气,唉!果然应了刘叔的话,还得靠自己,终有一日,他会将青墨打趴在地上。
刘奎淡笑道:“魏少爷的武功每日都在精进,老夫心中感慨不已。”
魏廷茂对其揖礼道:“这几日刘叔指点我不少武艺上的弊处,着实让小辈受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