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婉含笑道:“多亏大姐,妹妹方能出来游玩一番,若不然整日呆在府中,无趣的很。”
大姐轻笑:“什么地方呆长了都会郁闷,还好你尚未及笄,可出来走动,待你及笄后,便得一直留在府中直到出嫁。”
“大姐说的是!”刘湘婉端起手中的茶杯润润喉,轻声道:“不过大姐这庄子真是大的很。”晨起后,用过早膳方从府中出发,到了大姐的庄子已是未时,若是晌午出发怕是日落西山方能到大姐处。
大姐淡笑道:“我陪嫁庄子共三处,唯有此处地多人稀,不过是图个清静罢了。”
刘湘婉颔首,轻笑道:“大姐,可否派几个丫鬟将我的东西搬到住处。”
只见大姐抚了抚额,低叹道:“妹妹过来,姐姐着实欣喜的很,欣喜之余竟忘记你的行李还留在马车上,”眼神看向灵玉,淡笑道:“你带两个丫鬟去帮忙,将六姑娘的东西放到安排好的院子里。”
灵玉福了福身,含笑应道。
刘湘婉看向招娣,淡笑道:“你也跟过去,帮忙一同打理。”
招娣轻轻点头,跟随灵玉一同离开。
这时,毅哥扯了扯刘湘婉的衣袖,小声道:“六姨?”眼神哀怨的看着她,逗得她一下子绷不住笑出声。
刘湘婉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颊,轻笑道:“让奶娘牵着你去寻灵玉姐姐,她们知道六姨为毅哥准备的东西放在哪?”
毅哥眼睛一亮,转身牵着奶娘的手,迫不及待的跑出去,无论大姐如何轻唤都未将他唤住,大姐摇了摇头,眉眼带笑道:“家中好不容易来了客人,看把他欣喜的?”
刘湘婉拿起手中的帕子遮住嘴角的笑意,淡笑道:“大姐在此住的可舒心?”
“满庄子为我一人说话算,再不用看旁人的脸色,揣测旁人的心思,焉何不喜?”
“妹妹见大姐眉眼间遮不住的喜意,真心替大姐欣喜。”
大姐淡笑道:“爹娘身体可好,祖父他老人家可是精神抖擞?”
“大姐勿要担心,府中一切都好。”
“再过二月翊哥便要下场,准备的可充足?”
刘湘婉揶揄道:“大姐可曾看过大哥神色慌乱过,连母亲都说过,大哥的稳重怕是打娘胎里带出来。”
“你啊……”大姐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微微上翘:“若是翊哥听见你这般揶揄他,定会狠狠收拾你。”
“大姐,求你千万别跟大哥说,若不然……”刘湘婉顿时愁容满面,诉苦道:“大姐是不知大哥惩治人的手段,不打不骂,偏偏让你身心受不住。”犯了错被罚誊写倒是小事,若是陪大哥下棋,需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万不能有一丝松懈,皆因大哥现下从让八子到让六子,二子之差,却是天与地之差别。
“呵呵……翊哥可是欺负过你?”
刘湘婉颓丧着肩,哀愁道:“大姐,真真是一把血泪史,唉……”
大姐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指着她不住的嗔怒:“你这丫头,每次说话都是这般说一句留一句,偏偏勾搭的人止不住的瞎合计,问明白。”
刘湘婉低叹一声:“既然大姐想听,妹妹便慢慢说与你听。”
姐妹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尽兴之时,大姐的轻笑声从正厅传到耳房,灵石抓着王妈妈的手,喜不自禁道:“六姑娘一来,姑娘脸上的笑容多了好多?”
王妈妈也是满脸笑意,止不住的点头:“老奴既听到也看到……”待会儿回府时,定要告诉太太这个好消息,省的太太因大少爷之事,郁结于心。
灵石轻声道:“妈妈,不知六姑娘此次能呆上几日?”
“不能多呆,最多七日后老奴便过来接六姑娘回府。”
“这么短的时日……”灵石垂下头低叹,真希望六姑娘一直陪着姑娘住在庄子上,她们一行人自打在庄上安家,除了初始几日小少爷吵闹不断,嚷嚷着要回安国公府,后见姑娘一直冷着脸不搭理他,也就慢慢不提回安国公府之事。
如今六姑娘一来,素日神色平淡的姑娘又展露笑颜,她心里焉能不高兴,遂期望六姑娘经常过来陪自家姑娘解闷。
王妈妈自是心疼大小姐,轻声道:“只要六姑娘未及笄,可经常来往庄子上,旁人也不会说任何闲话。”
此言一出,喜得灵石热泪盈眶:“王妈妈,此话可是当真?”
王妈妈瞪了她一眼:“禁言!”
灵石讨好的伸了伸舌头,小声道:“奴婢只盼姑娘多多展颜。”
王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用心伺候姑娘,太太不会忘了你。”
灵石脸色涨红,低声道:“奴婢不要什么打赏,只要能随伺姑娘身边便可。”
“好,好,你是个忠心的。”
正厅中,只见灵玉神色慌张,脸色苍白的走进来,身后跟着惴惴不安的招娣,大姐皱眉道:“发生何事这般惊慌失措?”
灵玉噗通跪下,神色惊恐道:“姑娘……姑娘……”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颤声道:“此物……此物从六姑娘……包裹里掉下来。”
招娣噗通跪下,脸色惨白的辩解:“大小姐,此物……此物不是我们姑娘的……”
刘湘婉与大姐对视一眼,双双走上前看着灵玉手中的物件,一看之下,二人惊的双双后退一步,脸色苍白不已。
灵玉手中的竟是木偶人,其上面刻着大姐的生辰八字,只见大姐敛容,厉声道:“闭嘴!”
灵玉及招娣吓得身子一颤,身子瑟瑟发抖,大姐板着脸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木偶,低声道:“灵玉,速速去厨房熬一盅安神汤给王妈妈送去。”随后眼神冰冷的看向她:“记住,不可漏出一丝破绽。”
灵玉打个冷颤,飞快点头。
事出突然,惊的刘湘婉目瞪口呆,大姐想她年岁小,又是头次经历这般阴毒之事,遂搂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六妹莫怕,大姐知晓此事不是你所为 。”
“大姐……”刘湘婉木木道。
大姐冷冷道:“此人心思极其狠毒,竟用一石二鸟算计我们。”其一借巫蛊之术诅咒她,其二借她之手除掉六妹,此人心计当真可恨!
巫蛊之术以桐木制成小偶人,写上被诅咒者的名字,生辰八字,施以咒语诅咒之,随后将其埋放到被诅咒者的住处或近旁,这样被诅咒者的魂魄便可被控制,任其摆布。
大姐将六妹扶到旁边的凳子上,方走到她旁边坐下,低下头细细端详这个木偶,上面不仅写下她的名字,生辰八字,更是在其心脏处插了一根细细的绣花针,其心可诛。
刘湘婉倒不是被木偶吓到,而是想不到有人要害她,在府中她一直低调不惹是非,哪会与人起争执,除非是……猛地晃了晃头,不会是她!不会是她!
大姐斜了招娣一眼,淡淡道:“此物你们是如何发现?”
招娣脸色发白,咽了咽口水,方缓缓道:“此物藏在我家姑娘的包裹里,而姑娘的包裹是由奴婢及招银一同收拾,期间并未发现任何异物,适才小少爷进去,奴婢将从府中带来的糕点及好玩的东西递给少爷,随后整理姑娘的衣裳,它……便从包裹里掉出来。”
招娣屈膝上前两步,扯了扯姑娘的裙摆,慌张的解释:“姑娘,真不是奴婢所为,奴婢也不知它如何进到包裹里?”
刘湘婉点了点头,轻声道:“莫担心,我知晓不是你所为。”自小一起长大的人焉能有加害她的心思。
大姐轻轻敲打桌面,冷冷道:“此行有多少奴仆跟随你们而来?”
刘湘婉淡淡道:“约二十多人,现今怕是在堂下休息。”
“好,很好!”大姐微微点头。
此人莫不是以为她落到此番境地,被人欺负也只会咬牙忍着不吭声!
若是这样,也太小瞧她!
她定要揪出此人!
大姐淡淡道:“此事你们权当不知情,我自会亲自料理,”声音一顿,又道:“此事不要告诉王妈妈,省的让我娘知晓。”
刘湘婉颔首,大姐之言焉何不是她心底期望之事,此事一旦让太太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大姐此番境遇,倘若有人再敢打她的主意,惹急了母兽,只会上前狠狠咬死你,方解她心头之气。
大姐淡淡道:“此番折腾,六妹想必疲乏的很,”看向招娣,淡淡道:“这边无事,你且扶六妹进去歇息。”
招娣站起来,垂着头对其福了福身。
“大姐……”刘湘婉顿了顿,又道:“都是妹妹不好,连累了你。”
大姐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淡笑道:“此话言之过早,说不定是姐姐连累了你。”
刘湘婉福了福身,苦笑道:“妹妹先行告退。”
大姐颔首,叮嘱道:“无需多思多想多虑,这点小把戏,我尚看不在眼里。”
主仆二人离开后,招娣眼眶一红,低泣道:“姑娘,都是奴婢不好,若奴婢紧紧看守咱们的包裹,焉能让歹人起了坏心肠。”
刘湘婉低叹:“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便是躲得了今日,也躲不过日后。”
“听姑娘这话,可是知晓何人所为?”招银身子一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切莫胡乱猜测?”
虽心中隐约有了猜想之人,却也希望不是她!
主仆二人心事重重走去大姐安排的院子,进去后,刘湘婉缓缓舒了一口气,轻叹道:“本以为离开是远离是非,却没想到是非终究会找上门。”
“姑娘……”
“打盆水来,我要洗漱。”
招娣福了福身,端着木盆去寻院子里的丫鬟。
一盏茶后,灵石灵玉走出来,大姐冷着脸,淡淡道:“王妈妈睡着了?”
灵石福了福身,低声道:“奴婢亲眼见王妈妈睡着,方才过来。”
“此事你已知晓?”
灵石轻轻点头,恨声道:“姑娘,此事您定要彻查到底。”竟有人敢在姑娘身上打主意,还恶毒的诅咒姑娘,是可忍孰不可忍,定要将其抓住投进井里方能消姑娘心头之恨。
大姐淡淡道:“此事交与你二人去办,定要办得无声无息,不走漏一丝消息便可将人查出来,”垂下头,慢慢抚弄她手腕上的红玛瑙手镯,轻声道:“随行之人身上不可有一丝伤痕,他们来时如何,回去时还如何,知道吗?”
灵石灵玉肃着脸,重重点头。
大姐想了想又道:“灵玉,派个丫鬟到六妹的院子伺候她。”
灵玉点了点头,轻声道:“姑娘,此事当真不是六姑娘所为?”
大姐嗤笑道:“你会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
“是奴婢愚笨。”
“去吧!”大姐淡淡道。
灵石出去后,立马召集管家将随行之人围住,随后指派安国公府的奴仆将其圈进屋中,不一会儿,又带着一位老管事出现,只听她淡淡道:“将你们唤来所谓何事,有些人心知肚明,有些人却当真毫不知情,”眼眸扫视众人,淡笑道:“不过没关系,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
这时,两个小厮搬来两张长凳并放到一处,又放了一个木盆在旁边,轻声道:“灵石姐姐,东西已准备妥当,您看?”
灵石瞥了眼抖的最厉害之人,指着她淡淡道:“将她给我带上来。”
那丫鬟脸色一白,膝盖发软,瑟瑟道:“灵石姐姐,奴婢没犯错,没犯错啊……”
“犯没犯错,自是一试便知。”灵石看向那两个小厮,冷冷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人给我带上来。”
两个小厮打了个冷颤,手脚迅速的将其拉出来,拿起手上的绳子将其手脚绑住,这时灵玉走上前,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叠白而薄的宣纸,淡淡道:“你们可知,宣纸既可用来写字,又可用来杀人?”
众人脸色发白,身子不住的发抖,而绑在木凳上的那个丫鬟更是惊吓的不住大叫,灵石恼怒之下将手中的丝帕团成一团塞进她嘴里,轻哼道:“总算安静了。”
灵玉瞥了一眼,淡淡道:“如今只看你们招与不招,若是不招,只有将其活活折磨死,随后扔到乱葬岗里被野狗吃掉,”缓缓走到木盆前,拿出一张宣纸将其慢慢放进水里浸湿,淡淡道:“似咱们这般的奴才,死一人与死十人有何区别?”
看向一旁的老人,躬着身子,低声道:“李叔,此事就麻烦您老人家。”
李叔轻笑道:“又不是什么难为之事,何须这般客套?”走上前从丫鬟嘴中拿出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