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留了这么一手!
真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魏廷茂牵着祉哥的手缓缓走进来,祉哥松开他的手,跑到姐姐身边,脆声道:“姐姐,你可是生我与哥哥的气?”
刘湘婉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祉哥这么听话,姐姐为何要生你们的气。”
闻言,祉哥笑的别提多欢快,扯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刘湘婉对其摇摇头:“姐姐累了,容姐姐坐会儿可好?”
祉哥点了点头,走到哥哥身边,与他嘀嘀咕咕,不时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总之哥俩没个安稳的时候。
魏廷茂坐在一旁,低声道:“他们可真有意思。”
刘湘婉低叹:“他们淘气时,指不定让人多抓狂!”
“六妹妹,日后我定将他们看做亲弟弟。”
刘湘婉对其笑弯了眉眼:“魏大哥,你能如此说,小妹心下很是欣喜。”
“这是第一次,六妹妹对我露出如此亲昵的笑容。”
“他们是我的弟弟,你是我日后的相公,我自是希望你能将他们看作家人,而他们也能将你看作至亲之人。”
魏廷茂神色一怔,低声道:“六妹妹……”
刘湘婉带两个弟弟回到姨娘的院子,只见黄姨娘坐在矮榻上,眉眼竟是从未有过的开怀,诧异道:“姨娘,发生何欣喜之事?”
黄姨娘让绿衣带两个哥儿去洗漱,而她亲自过去拉着姑娘的手坐在一旁,轻声道:“姑娘,魏少爷当真是个好儿郎,你能嫁给她,姨娘心中甚是满足。”
刘湘婉哭笑不得:“姨娘,您不过见魏大哥一面而已,为何这般肯定?”
“看一个人对你是否上心,看他的眼睛便能瞧出来,”黄姨娘嘴角含笑:“魏少爷与姨娘说话时,眼睛虽看着姨娘,可眸光却时刻注意姑娘的一颦一笑。”
“姨娘……”
“只是未料魏少爷会对姨娘行如此重礼,姨娘既欣喜又止不住的担忧。”
“担忧什么?”
“因着姨娘的身份,让姑娘在婆家抬不起头。”
刘湘婉含笑道:“姨娘,即便没您,魏大哥与他家人已是水火不相容之势。”
此话一出,黄姨娘忙问:“今儿去魏家,可是发生何事?”自打太太回府,她便隐约猜到有事发生,不由心下担心。
“不过是魏家人闹内讧而已。”
“姑娘此话是何意?”
见姨娘神色担忧,刘湘婉便将此事慢慢说与她听,只见她脸色发白,颤声道:“魏少爷虽是好意,可这么做却是在为你树敌。”
“女儿焉能不知,”刘湘婉嘴角含笑,轻声道:“可大庭广众之下,魏大哥挺身而出护着我,此举让女儿心中很是熨烫!”
“姑娘……”
“姨娘,无论魏家人如何待我,女儿皆不怕,只要他向着我,女儿便永远是胜利的一方。”
黄姨娘皱眉:“姑娘,万一……万一……”
“姨娘,您怕什么?”
“我……”
“怕女儿吃亏?”刘湘婉神色一顿,轻笑道:“从小到大,女儿何曾吃过亏,即便吃亏也不过是女儿故意为之,只是为了收敛身上的锐气。”
“姑娘,那人毕竟是皇家的公主而不是御史家的太太?”
“在刘家,您与弟弟们是女儿的软肋,太太可用你们威胁女儿,可……三公主呢?她如何能威胁到女儿?”刘湘婉垂下头,轻声道:“可她却不一样,她的软肋从来都是一清二楚,倘若她一意与女儿为敌,女儿焉会俱之。”
黄姨娘低声道:“姑娘果然比姨娘活的明白!”
“姨娘,如今弟弟们尚小,羽翼尚未丰满,您且做小伏低,待弟弟们长大,有所成就,你又何须瞻仰他人的鼻息过活。”
黄姨娘轻声道:“姑娘,人不能不服命!妾室永远只能是妾室,不会有超越正室的一日,姨娘从不敢奢求,只想守着你与哥儿们平安顺心的过一辈子,于姨娘而言,已是心满意足。”
刘湘婉紧紧握住她的手,掷地有声道:“姨娘,从小到大,女儿从未让您操过心,从前如此,今后亦如此。”
“有姑娘这句话,姨娘就放心了!”
日子便这般云淡风轻的过去,一转眼,到了七妹及笄的日子,待众人走后,刘湘婉故意落后一步,从衣袖中拿出一枝金步摇送与她。
见此,七姐忙推辞,对其摇头道:“六姐,你有这份心,妹妹已是欣喜,可这东西太贵重,你还是拿回去吧!”
刘湘婉执意与她,轻声道:“七妹安心收着便是!”
“六姐……”
“你乃祉哥的亲姐,又是我的妹妹,今日你及笄,姐姐焉能不有所表示。”
“可姐姐已送过我荷包。”
“不必多想,七妹收着便是。”
七姐仍推拒不收,轻声道:“六姐,你拿回去吧!”
见此,刘湘婉低叹一声,方缓缓道:“实话与妹妹说吧,这枝金步摇乃我姨娘托我送与你,赵姨娘已然过世,祉哥又被姨娘自小养大,你乃他亲姐,姨娘自是将你看作她的孩儿,今儿你及笄,她碍于身份未能过来,便借我的名头送来。”
这些年刘仲修私底下没少贴补黄姨娘,遂她手中富足的很,待赵妈妈有了月假出府时,让其去首饰铺里花重金打了一枝样式别致的金步摇。
七姐垂下头,眼眶泛红,低声道:“六姐,黄姨娘有心了,烦请你替我谢谢她。”
“六妹放心,姐姐会的!”刘湘婉将金步摇放在她的手中,这次她并未推拒。
今日七姐及笄,家中姐妹除了三姐月份大了未来,却也派孙嬷嬷送来一枚金簪子,大姐更是特意从庄子过来,送了她一只和田玉的镯子,五姐与刘湘婉分别送与她荷包,荷包里俱放了六个小金猪。
七姐拿起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低声道:“六姐,祉哥由黄姨娘教导,妹妹在放心不过。”及笄后,爹爹便会为她张罗亲事,明年六姐出嫁后,接下来便会是她,到时祉哥唯有托付给黄姨娘,她方才放心,且这些年她冷眼旁观,祉哥早将黄姨娘看作生母,而黄姨娘待他更是视如己出。
刘湘婉拍拍她的手,轻声道:“七妹,你心思莫要太重!”
“六姐,我姨娘过世不久,妹妹且一门心思想要日后嫁的好,这样嫁人后方会对祉哥有所帮助,可随着年岁越大,方知女子出嫁后,婆家之事都顾及不过来,焉有心插手娘家之事,小妹生怕倒是鞭长莫及,遂祉哥交给黄姨娘,妹妹方能安心出嫁。”
“七妹,你与祉哥乃亲姐弟,为何一直躲着他,避着他。”
“便是如实相告又如何?在他心中已有至亲之人,现下说出来,不过是徒增他的纷扰,不如让他一直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长大吧!”
“七妹,你让姐姐说什么好……”
七姐轻声道:“若六姐心疼妹妹,不如将这份心疼转到祉哥身上,如此妹妹已是感激不尽。”
刘湘婉从七妹院子出去后,心下止不住的叹息:倘若易地而处,她也不会告诉祉哥这件事,毕竟他年岁尚小,贸然说出来定会承受不住,更甚至与他们产生隔阂,可七妹谈及祉哥时,神情落寞,眉眼孤寂,心下又止不住心疼她。
“姑娘,您怎么了?”
刘湘婉感慨道:“人活一世,老天不会让你事事称心如意。”
“姑娘……”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褚家派人来府,神色焦急的跑到二房院子,大喊道:“二太太,三姑娘要生了,三姑娘要生了……”
闻言,二太太脑袋一懵,双眼一闭竟晕了过去,王妈妈吓得脸色苍白,抖着身子扶着她的身子,咬了咬牙,伸出大拇指狠狠按着太太的人中,只见其慢慢转醒,方颤声道:“太太,您可醒了?如今姑娘正在生子,这时候您定要挺住,姑娘还等着您过去呢?”
二太太靠在她怀里,脸色惨白,虚弱道:“来人可有说……可有说玫儿为何提前生子?”
王妈妈低声道:“据说姑娘晨起后吃了半个肘子,然后打个饱嗝就动了胎气……”
肘子!打嗝!
二太太又是气又是急,恨声道:“她怎就这么馋!”好不容易板了口腹之欲,就因她贪嘴,吃下半个肘子就撑得动了胎气,提前生子,这……这……说出去真真是丢死人!
“发动多长时间?”
“大约两个时辰!”
“怎才来禀告?”
王妈妈踌躇道:“三姑娘不让……”其原由根本不用猜!
二太太磨了磨牙,气愤道:“她还知晓丢人!”
“太太……”
“愣着作甚,赶紧扶我过去!”二太太厉声道,眼下她浑身无力,全凭王妈妈的支撑方能走出去。
待刘家众人听到此话时皆是无语的很!
这得有多饿!一口气吃了大半个肘子,撑得打了个饱嗝便动了胎气!
刘湘婉听到后,既担忧不已又忍俊不禁,这可真像三姐能做出来的事!
三姐怀的是双胎,又是头次生子,定然艰难的很,未料二太太双脚刚踏进褚家大门,就听到里面大喊:“生了!生了!大奶奶生了!”
二太太惊的膝盖又是一软,紧紧抓住王妈妈的手,迫不及待道:“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王妈妈满脸喜意:“老奴听到了,咱们姑娘生了!生了!”
二太太压抑满腔的喜意,缓缓道:“生了个什么?”想想又不对,忙改口:“是哥儿还是姑娘?”
抱月听到丫鬟的禀告,忙跑出来恭迎太太,见其站在大门口忙福了福身,含笑道:“太太,咱们姑娘生了,生了两个小少爷!”
二太太瞪大了眼睛,身体一下子有了力气,一把推开王妈妈的手快步走去,走到抱月身边,不住摇晃她的胳膊,激动道:“当真?”
抱月喜极而泣,哽咽道:“太太,咱们姑娘平安诞下两个哥儿……”
“好!好!好!”她姑娘肚皮真争气,一生便是两个带把的,这下别说在褚家挺直腰板,便是横着走也没人敢说她。
抱月傻笑道:“太太,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二太太迫不及待的点头,此时的她不用旁人搀扶,跟在抱月身后,脚步飞快的走到产房,再看身后的王妈妈乃是小跑跟过去。
刚进产房,就见褚夫人看着摇篮里包裹着的小人,笑的很不拢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嘴里不住的喊着:“祖母的乖孙啊……祖母的乖孙……”
这时的褚夫人哪还有往日的清高姿态,笑的眉眼俱是喜意,待看到二太太过来,忙握住她的手,激动道:“亲家,此次玫儿立下大功,是我们褚家的大功臣……”
二太太勉强压下嘴角的笑意,轻声道:“玫儿既嫁入褚家,自该为銮哥繁衍子嗣,以继香火,遂亲家夫人不必太过夸她……”
褚夫人忙摇头:“亲家,无需自谦,满京城再也找不到比玫儿更好的儿媳妇。”一胎双生且都是儿子,满京城唯有他们褚家开此先例,遂玫儿真真是褚家的大功臣。
二太太堪堪点头,轻声道:“亲家,我想进去看看玫儿……”
“看我欣喜的忘乎所有,”褚夫人忙道:“亲家担忧玫儿乃是情理之中,您赶快进去吧……”
二太太点了点头,跟随抱月进到内室,只见躺在床上的玫儿脸色苍白,额头布满汗水,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待众人福了福身,低声道:“奴婢们给太太请安。”
话音一落,就见三姐闭眼假寐,二太太走上前,见她这幅模样自是难掩心疼,轻声道:“别装了,为娘知道你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