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天明哭笑不得道:“你二人真是……”
睿哥神色踌躇,方缓缓道:“青墨,你成亲不过四日,便大摇大摆带六妹妹出来,可会惹怒你家那位公主主母!”
“本就是故意打她的脸!”
“你……你可是有何打算?”
曹霁光眯了眯眼睛,轻声道:“青墨,你又想作甚?”
宋天明上前一步,低声道:“青墨,你娘的事,我们都已听说,即便你心中很是恼火,可眼下这个节骨眼,却是不能出一丝差错。”
“你们无需担忧,我心中有数。”
见此,曹霁光三人低叹一声,心知青墨主意已定,多说无益。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曹霁光开口道:“今儿咱们只谈开心之事,”话音一顿,含笑道:“话说咱们兄弟四人,唯有我跟明若育有子嗣,你们俩可要抓紧功夫,早些追上来。”
只见睿哥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大笑道:“这话你对青墨说即可。”
宋天明眉眼一挑:“如此说来,我们要恭喜你。”
“你媳妇身怀有孕,伯母竟允许你们出府。”
“自是不同意!可架不住她有个不听话的儿子,我媳妇嘴上附和我娘,可眼神早已出卖她,既如此,我定要成全她的念想。”
话音一落,众人一同将眸光看向魏廷茂,揶揄道:“青墨,你可要加快脚步!”
魏廷茂神色自然的端起茶杯:“顺其自然!”
睿哥眼尖,淡笑道:“青墨,你茶杯里无水!”
魏廷茂脸色一僵,瞪了他一眼,你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其余二人忍不住大笑出声,青墨明明急的不行,却强装镇定,真真是难为他了!
内室,婢女站在门外,轻声道:“公主,魏夫人来了。”
“快快让其进来。”
婢女躬身应道,伸手轻轻推开门,只见内室里,二公主她们坐在桌子旁,地上铺着绒毯,两个白胖白胖的小娃娃在四处乱爬,小丫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见此情景,刘湘婉眉眼俱是笑意,进去后对其福了福身,轻声道:“魏刘氏湘婉拜见三位嫂嫂。”
二公主忙起身,亲自上前扶起她,含笑道:“六妹妹,驸马与其他三位兄弟乃过命的交情,遂我们之间无需这般客套。”
宋天明的媳妇乃礼部尚书嫡二女郑碧莲,睿哥媳妇乃中书侍郎的嫡孙女孙怡梦,按四人先后嫁人的顺序,唯刘湘婉年岁最小,只听她轻声道:“多谢公主。”
二公主拉着她的手入座,刘湘婉除了与自家二嫂相熟外,其余二人却是头次相见,当年曹霁光与宋天明娶妻,以她的身份自是不能轻易出门,遂那时太太带着三姐去赴宴。
刘湘婉坐下后,二公主与郑碧莲细细端详她的容颜,只见她年纪虽小,却也掩饰不住容色清丽,神态虽天真却气质高雅,只是淡淡的两句话,其声音既柔和又清脆,动听之极,越看越觉得娇憨可爱,怪不得此女能降住魏将军那样的硬汉。
刘湘婉被人目不转定的盯着,脸颊虽红,神色却极其自然,半响后,只听二公主轻声道:“六妹妹的容貌让人看了心中欢喜不已。”
刘湘婉脸色微红,低声道:“多谢您的夸奖!”
二公主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日后我们可要时常往来,唤本宫公主未免太过生疏,你同她们唤本宫霜姐姐就好。”
刘湘婉见其余二人点头,含笑道:“霜姐姐……”顿了顿,又道:“我在娘家姐妹中排行第六,两位姐姐又稍长我两岁,同二嫂唤我六妹就好。”
“甚好!甚好!”
这时,刘湘婉从衣袖中拿出两个荷包,轻声道:“此乃我与夫君为两位侄儿准备的见面礼,还望两位姐姐莫要嫌弃。”
“六妹妹有心了,”二公主接过,随后拿起丝帕捂嘴偷笑,低声道:“可你好似少准备了一份。”
刘湘婉轻皱眉头,不明所以,轻声道:“妹妹不懂,还妄霜姐姐赐教。”
“你二嫂已身怀有孕!”
什么!
只见刘湘婉满脸喜意,惊喜道:“二嫂,可是真的?”
孙怡梦脸色微红,垂着头,羞涩道:“也是不久前知晓。”那时家中正忙活六妹的亲事,自是不好将此事公之于众。
“二嫂,恭喜你!”
“谢谢六妹。”
二公主欲言又止,到底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道:“我姑母待你可好?”
“母亲待我甚好!”
二公主听出她话里的搪塞之意,轻声道:“皇祖父在世时,极为疼爱三姑母,将其养成不可一世,嚣张霸道的性子,遂只要六妹事事顺着她,三姑母应该不会寻麻烦。”
刘湘婉焉能听不出公主话里的关怀之意,郑重道:“多谢霜姐姐的好意。”
此女是个心思透彻的人!
二公主含笑点头,她已从驸马口中听说三姑母怒摔青墨娘亲牌位之事,此事……却乃姑母失了分寸,这般叮嘱此女,只是觉得此女极投她的眼缘,日后倒是可以常常走动。
再看一旁的郑碧莲眼睛一转,轻声道:“霜姐姐,平日你们回丞相府吗?”
“驸马一月中倒是回去住上几日。”
其意便是她只住在公主府,她的身份摆在这,如果回丞相府,公婆定然要向她行礼问安,可中间夹着驸马,此举定会让他心中难受,遂只不时过府探望他们二老。
“我真的很羡慕公主,”郑碧莲低声道:“虽说小辈不该妄言长辈,可我婆母却是百年难遇的奇葩,真真是弄不明白她。”
自嫁进镇国将军府刘家,孙怡梦并未受到婆婆一丝磋磨,不过却与大嫂私下底有些龌龊之事,遂不由问道:“孙姐姐,此处唯有我们四人,你大可跟我们诉诉苦水。”
郑碧莲低声道:“不提她了!一提她顿时让我坏了好心情。”公爹也算是明事理之人,怎会看上她婆婆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本宫不过是出身好,可本宫也有本宫的无奈。”身为皇室的子女,其中心酸艰辛谁又能知道。
刘湘婉也想到她的公主婆母,一时间四人竟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
魏廷茂夫妇在公主府用过晚膳方回府,进到内室后,便听赵妈妈低声道:“姑爷,姑娘,公主被老爷禁足了!”
夫妇二人神色皆是一愣,不过出去一趟,府中竟发生这么大的事。
魏廷茂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淡淡道:“可有打听出原由?”
赵妈妈垂着头,小声道:“姑爷,老奴无能未打听出何内幕。”
刘湘婉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妈妈莫要自责,咱们刚进魏家,有些事尚插不得手。”桌子下面却伸脚踢了踢魏廷茂的腿,这人……总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看将赵妈妈吓的脸色发白。
魏廷茂身子一僵,扯了扯嘴皮,淡淡道:“夫人说的在理,你们进府时日尚短,有些事打听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是我心急了!”
赵妈妈轻轻舒了一口气,躬身道:“多谢姑爷体谅。”
刘湘婉含笑道:“妈妈,你们先下去,我跟相公有话要说。”
赵妈妈躬身点头,对招银招娣使了个眼神,三人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夫人,可是有话要说?”
“我嫁进魏家,可谓人生地不熟,遂魏家发生的任何事,我比相公还要心急知晓,可我却不能贸然插手,怕来公主的注意。”
魏廷茂淡笑道:“日后魏家发生的事,除非夫人说,否则为夫绝不过问你身边随伺之人。”
果然一点就透!
刘湘婉眉眼一弯,轻声道:“相公,二公主是个脾性极为爽利的人。”二嫂是自家人,其脾性她自是一清二楚,至于郑碧莲却是有些小心思,不过无伤大雅。
“幸亏二公主性子爽朗,若不然跟明若朝夕相处,时日一久,定会自惭形秽!”
明若不仅风流倜傥还满腹经纶,更是高中过榜首之人,一般女子嫁与他很是容易自惭形秽,可二公主却不然,皇家公主出身,金枝玉叶之体,在她眼中明若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真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一副好样貌再无其他作为,且二公主性子极为活泼,折腾的明若早已没心思吟诗作对,只想每日守着她,生怕她一时兴起做顿膳食将公主府给烧了。
刘湘婉捂嘴偷笑:“他二人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惬意的很!”
魏廷茂轻笑道:“为夫与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刘湘婉咳了咳,淡淡道:“相公,你脸皮能不这么厚吗?”
“夫人竟敢当众揶揄为夫!”魏廷茂大手一抬将其抱在怀里,搂着她的腰,恨声道:“且看今晚为夫如何收拾你。”
刘湘婉被其摸到痒痒肉,咯咯笑道:“相公,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
谁料,魏廷茂慢慢将手摸到她的腹部,低声道:“夫人,我们何时才能有孩儿。”说不着急那是假的,似他这般年岁,旁人家的孩子早会打酱油了,可他的孩儿至今还没影,心里焉能不惦念,尤其看见明若的儿子,白白胖胖似年画里的娃娃,伸手将其抱在怀里,生怕力气大了,将其碰疼。
“这个……这个……得看老天爷,急是急不来的!”
魏廷茂低笑道:“老天爷只管成就你我的因缘,这子嗣上还得靠为夫日夜耕耘,也好早些开花结果。”
刘湘婉恼羞道:“你这人……”又是满口荤话。
“今儿跟二公主聊得可是尽兴?”
刘湘婉点头:“二公主约我三日后再聚,只是不知那日我能否赴约。”如今府中形势不明,公爹不知何原由将公主婆婆禁足,遂眼下他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夫人想去就去,何须顾虑那人的脸色,再说还有为夫给你撑腰。”
刘湘婉对其摇摇头:“到时再说!”神色一顿,低叹道:“母亲与二公主都是皇家公主,金枝玉叶,为何她二人脾性竟是天壤之别!”
“知足!人贵在知足!”
刘湘婉长叹:“众人皆贪心,似男子,有了权势便想要地位,有了地位便想要金银,有了金银便想要美人,有了美人便想要天下,总之……”就像一条食物链,永远没有满足之日。
“可为夫知晓夫人喜安于现状!”
“我乃庶女出身,若想在内宅中安安稳稳的过活,就要学会取舍,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我,即使抢到手,也不过是放在手心徒留余温而已,还不如直接舍掉,方能换来片刻的安宁。”
“夫人……”
刘湘婉轻笑:“我如此说并非想让相公心疼我,而是觉得此生我很幸福,很知足。”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出生在刘府这个官宦人家,有姨娘的疼爱,祖父的怜爱,弟弟们的喜爱,如今还有一个他……
“夫人,待为夫为我娘报仇雪恨,咱们便搬到怀远将军府,届时诺大的将军府,唯有我们夫妇二人,没了勾心斗角,多了儿女饶膝,日日皆可开怀大笑,这样的日子,为夫想想都惬意。”自打他娘过世后,每一日他都恨不得搬离宁远将军府,再不想跟他们有一丝瓜葛,可他羽翼尚未丰满,容不得他挺直腰板,不过快了……这一日很快就要到了!
“好,到时咱们就搬出去。”刘湘婉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为夫承诺你的事绝不会食言。”
“我相信相公!”
“老爷,何事让你做出如此决定?”那可是金枝玉叶,一府主母,老爷怎能将公主禁足,此事要是传出去,圣上定会追究其缘由。
魏松脸色苍白,沉吟片刻,低声道:“唤青墨过来。”
魏东躬身点头,刚行两步远,便听老爷低叹道:“算了!别去了!”
“老爷……”
魏松坐在案桌前,看着那一排排的毫笔,心思早已飘远,此事不能让青墨知晓,如今他与公主早已势同水火,一旦他知晓此事,怕是会立即向圣上禀告,而此事公主到底进行到何地步,他尚且不知,遂不能自乱阵脚将其禀告给圣上,万一圣上一怒之下治他们一家的罪,何苦来哉!可若不说,以公主的脾性,怕是贼心不死,遂当机立断将其禁足在院中,更是派心腹之人镇守在外,只进不出,这样公主便不能与外面在有何联系。
“如今府中乃多事之秋,你去叮嘱看守之人,即便尧哥他们求见,也不能让其进去。”
“奴才明白!”不该他知道的事不能问,不然颈上的人头便会不保。
魏东刚刚退下,就见尧哥三兄妹进来,尧哥铁青着脸,质问道:“爹,您为何软禁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