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听起来奶声奶气,但说的道理却好像头头是道。
苏佑宁收回目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没好气的看着对面那个人小鬼大的小鬼头,那小鬼头粉雕玉琢,可爱的紧,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小鬼头小小的肚子里装的可不是什么好水,在坑人这一点上,绝对承袭了他爹娘十成十的功力。
“你这说的什么话?定了亲又如何,又没有成亲,我凭什么就不能插一脚?”
小祁恒被自家舅舅这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吓得差点被口中的糕点噎住,赶紧喝了口茶,没好气道:
“舅舅,你还要脸不要?这种话也好意思说的出来?要是被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苏佑宁对他抬手阻止:“还有一点,需要我提醒你多少回?不要叫她熏姐姐,你叫她姐姐,叫我舅舅,我和她……差辈儿!”
某小鬼:……
“呀呀呀,不说了不说了。来了来了。”
苏佑宁忽然眼前一亮,他们所在的三楼雅间,是广云楼中视野最好的地方,从这窗户看出去,不仅能看见对面的情形,还能看见广云楼大门口。
第82章 番外二
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 由一个丫鬟搀扶着走进广云楼中, 进来之后, 便四处张望, 一看便知是来寻人的。
小二上前招呼, 她们也不说话,只顾在一楼大堂中抬头回望, 忽然那妇人看见二楼廊桌上的那人背影, 银牙暗咬,挺着肚子就往楼梯去。
蹬蹬蹬蹬上了楼,那妇人老远就冲着那对正说话的年轻男女吼道:
“好你个孙有良,你竟真的负我!”
孙有良正是跟坐在李熏对面的书生, 是淮阳氏族公子, 虽家道中落,但他毫不气馁, 入京投靠自小与他有婚约的李家,后拜在大学士李坛予门下,学有所成, 今年刚中了二甲进士,在李坛予的推举之下, 年后就要正式入仕, 前途似锦;
而李熏则是李坛予之女, 母亲是安平郡主,她自己本身也是县主,自小与孙家订亲, 尽管孙家后来落魄,李家也未曾嫌弃,只是安平郡主爱女心切,不想让她早早成婚,于是便与孙家约定,待李熏年年满二十,也就是今年下半年,两人就可以完婚了。
听见身后的声音,孙有良震惊回头,就看见那挺着肚子的妇人怒气汹汹的朝他们走来,李熏见此情形,秀眉蹙起,问道:
“良哥哥,她是什么人?”
孙有良满头冷汗不住流下,心道不妙,却还想在李熏面前装上一装,试图蒙混过关:“这个……我,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这句话正巧被那妇人听见,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小丫鬟,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孙有良的经纶帽,摔在地上,指着孙有良怒道:
“不认识我?孙有良啊孙有良,我今日算是彻底看清你是什么人了!你不认识我,可认识我肚子里的种?”
孙有良狼狈起身,手忙脚乱要去捡地上的帽子,谁料被那妇人一脚踩在脚底,孙有良心虚的厉害,色厉内荏道:
“哪儿来的无赖泼妇,你,你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我让人报官了!快滚快滚!”
这些话算是彻底激怒了那妇人,只见她笑着点头:
“好啊,好啊。想报官抓我!你报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那妇人捧着肚子的样子十分激动。
李熏起身,狐疑看着那妇人和孙有良,沉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有良擦了一把冷汗,眼珠子不住颤动:“没事没事,就是个疯婆子。熏妹妹,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这地方不好,我再请你去别的地方吧。”
说完,就要过来拉李熏,被李熏抬手推开,平静的指着那妇人问:
“不说清楚,哪儿都不去。”
那妇人见状,也不再有任何隐瞒,对李熏道:
“这位姑娘,你莫要被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给骗了。他就是个骗女人吃软饭的狗,狗都比他有良心。”
孙有良怕她多言,怒道:“你个千人睡万人枕的女表子,也敢说我?再不滚,我要你好看。”
“我是女表子?你穷困潦倒到京城来,连口饭都吃不起,那时候你怎么不嫌我是女表子?这么多年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搞大了我肚子,花言巧语骗我说等你做了官,就让我进门,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那妇人痛声质问,众人立刻就听明白了她和孙有良之间是什么关系。
周围人指指点点,指着那大肚子妇人和孙有良骂,比起其他人的激愤,李熏的反应可以用平淡来形容,就好像眼前这个被欢门女子找上门的男人只是个普通路人,不是跟她有婚约的未婚夫。
明白缘由之后,李熏便转身要走,孙有良知道她这一走,别说自己的前程了,就是小命也不知还有没有,上去便拉住李熏的胳膊要留住她。
那大肚子妇人见孙有良好像要走,也赶忙上去拉住孙有良,李熏挣扎:“你放开我。”
“熏妹妹,你听我解释!”
“孙有良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回来!你要对我负责!”
三人一个拉着一个,李熏挣扎不开,丫鬟都在外面等着,眼看她就要给孙有良拉过去了,胳膊也被捏的很疼,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从她身旁探来,一把劈在孙有良的胳膊上,然后下一步就是捏着孙有良的胳膊一扭,就听见‘格拉’一声,孙有良的胳膊脱臼了,倒在地上惨叫。
“你没事吧?”苏佑宁关切的问李熏,见她眉头紧锁揉着胳膊,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就要再去踹孙有良两脚,被李熏拉住。
“苏副统领,别了。”
李熏拉住苏佑宁的衣袖,有些为难的样子。
苏佑宁自然不想让她为难,回头对孙有良和那大肚妇人吼一嗓子:“还不滚!”
他声如洪钟,一下就把那俩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吓走了。
李熏见状,幽幽一叹,对苏佑宁福了福身:“多谢苏副统领,让你见笑了,李熏告辞。”
说着便要走,苏佑宁喊她:“哎哎……”
李熏退后两步,不曾理会他,谁料一转身没看见身后有个孩子,一下便撞了上去,小孩子自然不经撞,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李熏赶忙上前蹲下,跟那孩子道歉:“呀,对不住对不住,摔疼了没?快让我瞧瞧。”
孩子不住哭泣,李熏手忙脚乱,又是擦眼泪又是担心他有没有摔伤,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苏佑宁也凑了过来,问道:
“恒儿没事吧?”
小祁恒委屈巴巴的抽噎:“舅舅……恒儿没事,就是……手手疼。”
李熏吓坏了:“手疼?是哪里,我,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小祁恒抽抽噎噎的摇头:“我不要看大夫,姐姐抱抱。”
说完,便对李熏张开了两条小胖胳膊,李熏没想到孩子会有这要求,赶忙就要过去抱抱,谁料一旁苏佑宁却抢先一步,把孩子抱了起来,说道:
“好了好了,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坚强一些。别跟姑姑撒娇了。”
孩子精明的眼睛一眨,像是又要哭:“我就要姐姐抱嘛。”
苏佑宁还想再说,就听李熏道:“好好好,姐姐抱,你哪里疼,姐姐给你揉揉好不好?”
就这样,李熏从苏佑宁手中接过了有点沉的孩子,苏佑宁顺势把李熏请到了他们甥舅俩先前待的雅室中,顺理成章的把李熏留在了雅室喝茶说话,每回李熏提出要离开的时候,人小鬼大的祁恒就在一旁哼哼手疼。
第83章 番外三
生命让他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演技和责任, 唉,没办法啊,舅舅都已经二十好几了,至今没给他找个舅妈回家, 他这个做外甥的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亲舅舅打一辈子光棍吧, 能帮就帮一把啦。
因为有了小祁恒的助攻, 苏佑宁终于成功跟喜欢的女孩子聊了半日, 直到太阳偏西才亲自把人送到了巷子口。
苏佑宁抱着小祁恒在马车里看着李熏回家,心满意足的一声叹息,祁恒回头看了他一眼, 说道:
“舅舅,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苏佑宁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李家规矩特别大,若不是用这种方法, 他根本连接近李小姐的机会都没有。
“舅舅, 那个大肚婆是你招过去的吧。”
“是啊。我怎么能看着你熏姑姑羊入虎口呢,嫁给那种人渣,她这辈子就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坏人姻缘的事情不能做, 可如果明知那人是个人渣还眼睁睁的看着李小姐往里面跳,那苏佑宁可做不出来。
孙有良那个人渣道貌岸然,骗了人家欢门女子的爱和钱, 明明跟人家连孩子都有了, 还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不就是打算等成亲之后再摊牌, 那时候李家为了保全名声和为了女儿的幸福,捏着鼻子也得把这个闷亏给吃了。
算盘打的贼精,苏佑宁可不能让他得逞。
当然了,他这么做肯定是有私心的,他对李小姐一见钟情,可李小姐已经订亲,原本他以为两人只能错过,却没想到让他无意间得知李小姐的未婚夫是个那样不堪的男人,这么一来,他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人渣毁了李小姐,于是,就亲自策划了这么一出。
之所以带上小鬼头,主要就是为了找机会跟李小姐说说话,加深一下两人感情,等到她跟孙有良退婚以后,苏佑宁再上门提亲时,两人不至于陌生。
“果然是你。”被拉过来骗人的小鬼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煞有其事摇头晃脑。
祁恒从马车上跑下去,苏佑宁赶紧追出来:“哎,你去哪儿?”
“舅舅,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请我吃两串糖葫芦吧。”
小孩儿还小,但经常出宫,京城的路门儿清,说着话就往朱雀街的方向走去,苏佑宁跟在他后头追着:
“你在换牙,你娘不让你吃糖。”
“我娘还不让我骗人呢!我都帮你骗了,你请我吃点糖怎么了嘛。就两串,我吃一串,给妹妹带一串。”
苏佑宁尽管知道这样不对,可谁让他有求于人呢,最后跟小鬼头商量好了,悄悄的吃,一定不能给他爹娘发现,他才抱着小鬼头去买。
一手一根糖葫芦,祁恒满意极了,一边吃一边让苏佑宁抱着他在街上转悠,甥舅俩好不快活,祁恒好不容易说服苏佑宁再给他买两块梅花糕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哥哥,你偷吃。”
甥舅俩心上一紧,僵硬着回过头去,就看见了让他们两个,一个想把手里糖葫芦直接扔了,另一个想把手上的孩子直接扔了的一幕。
苏霓锦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他们,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刚才开口的小姑娘正坐在男子肩上,义愤填膺的看着祁恒小胖手上攥着的糖葫芦。
偷吃被抓现了可还行。
苏佑宁的目光在那对冷面夫妻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回到自己手上抱着的外甥身上,当机立断的亲自把外甥送到那严厉的太子妹夫手中,无视外甥对他递来的背叛怒瞪,后退一步,一揖到底:
“我,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再见。”
说完,没有义气苏佑宁就这样丢下了为他助攻的小外甥,灰溜溜的跑了。
祁恒也想跑,可他给面黑的老爹抱在手上,他心有余力不足。
“这是给妹妹买的。”祁恒嘿嘿一笑,试图用可爱天真的笑容来蒙混过关。
说完,对坐在父亲肩膀上的妹妹使了个眼色,兄妹俩还算默契,娇娇卖乖说了句:“谢谢哥哥。”
说完后,正要伸手接过糖葫芦,却被祁昶半途截走,直接送到了苏霓锦面前,苏霓锦接过糖葫芦,当着兄妹俩的面大大的咬了一口:
“嗯,酸酸甜甜,真好吃。”
这种抢孩子糖吃的行为,亲妈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兄妹俩早已习惯,于是只好把目光放到祁恒手中刚吃了两口的糖葫芦上,娇娇的闻着糖葫芦的味道,想象着它的酸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祁恒是个好哥哥,尽管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