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向自身上的衣物看去,黑色棉布的高领棉衣、棉衣下是深蓝色的劳动布裤,为了赶车方便,裤腿用黑色缠腿绑着,露出千层底布鞋。
身上的棉衣还是猫儿给他做的,如不是来看她,他还舍不得上身。
摩擦着棉衣,他心底又欢喜了起来,他穿着比不上那人又如何?
猫儿给他做的衣服,胜过这世间任何的衣物。
他只要能挣够钱,把猫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好。
虽不再在意衣着,但是看着猫儿和男人聊的起劲,他免不了的心底泛酸,整个人像泡入了醋缸里,五脏六腑、经脉血管里都灌满了陈年老醋。
直等到男人走远,他平复好心情才出声唤她。
秦猫眼珠转动,仗着他看不到她被围巾围着的下半张脸,坏笑, “冷,特别冷,冷的我牙齿打冷颤,需要抱抱才能暖起来!”
丁酉定定看着仰着小脸的她,突然伸出右手攥着她的手腕,左手解着棉袄扣子,拉着她走向巷子死角处。
“这里虽说有墙,也冷的呀。”秦猫以为他拉着自己来这里挡风,心里想着纯情的他怎么这么可爱呀。
下一秒,丁酉放手转身,拉着胸前敞开的棉衣边,把她包裹在自己怀里。
此刻的他更需要一个拥抱来证明,猫儿是他的。
享受着怀中真实的触感,幸福的眯起双眼,下巴抵在她头上,柔着嗓音问,“还冷吗?”
秦猫的手掌贴在他的心脉上,感受着掌下沉而有力的跳动声,不禁双手滑入他的后背,脸贴在他的脖颈处,糯糯,“不冷了,很温暖。”
岂止是温暖,他的身子就像个散发着高温的火炉,随着她的动作,火炉温度节节高升,此时滚烫的惊人。
丁酉不止身子滚烫的惊人,连面部都灼热的几乎冒出白烟,鼻尖上渗出汗珠。
她冰凉嫩滑的小脸,宛如一块凝脂滑腻的上好白玉,贴在他脖颈处,他不敢移动颈部,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块玉撞落在地。
她清浅温润的呼吸喷洒在的锁骨上,让他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起了层密麻的鸡皮疙瘩,身子亦变得酥酥麻麻,腿上的筋崩都崩不直。
更别提她那双在他背后作乱的手指,她每在背部滑动一处,他那一处肌肉就失去知觉,不大会儿,后脊背线也垮了下来。
他本能的觉得口干舌燥,眼底猩红的冒着簇蔟火苗,这股火苗顺着眼眶滑下去,充满四肢百骸,燃烧着他的血液,他都能听到自己血液翻滚,沸腾着的声音。
胸腔内亦像幻化出只深渊巨口的饕餮,恨不得就此吞咽下周围的景与物,来填满心底那深及千尺的空虚,以及脚踏不到实地的虚飘飘感。
青筋凸起的双臂收紧,让她贴自己近点、再近点,直至她融化进自己的血肉里为止。
“丁酉,疼。”
秦猫不盈一握的腰肢被他牢牢环住,好似铁臂的胳膊箍的她腰部生疼。
见他不仅不理会,手臂还在加力,为了自己的小腰着想,收回在他后背画圈圈的右手,手指弯成爪状,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后,猛然伸到他的腋窝处咯吱着。
嘴里随着手指的动作哼着调子,“格叽格叽、格叽格叽…”
丁酉顿时回过神,满心满身的燥意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余腋下那股深如骨髓的痒意。
轻夹着腋下她的手指,出声求饶。
不知是因为笑意还是别的,低沉的嗓音变得沙哑,配着他低低的声线,如低音炮环绕。
“猫儿,痒,我错了,放过我吧…”
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不过先认错总不会错。
“哼,知道错了吧?谁让你刚差点把我腰勒断?”秦猫抬着小下巴,轻掀眼皮,用眼尾嗔了他一眼,“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这样,不把你挠哭,我手下绝对不会停!”
丁酉被她这娇嗔的眉眼风情,扫得身体又燥热起来,摸着鼻尖认真保证,“不用停,伤你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快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说着就要弯腰去解她的大衣腰部的扣子。
秦猫连忙从他怀里退出,红着小脸捂住腰肢,“臭流/氓,你想干嘛?”
丁酉这才反应过来,他刚下手的位置有多尴尬,侧着脸收回手藏到背后,搓着指尖谄谄道:“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处…”
“没有伤啦!”
秦猫见他棉衣口大开,上前给他扣着棉衣扣子。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来吃。”
丁酉垂首看着她葱白的手指在棉衣上移动。
眼梢晕染出情意,随着笑容漾及全脸,柔声,“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秦猫听的眉眼弯弯,糯着嗓音,“那我用你带来的红薯,给你做道你没吃过的菜。”
“好。”
秦猫整理着衣物,以免被她爸看出不对的地方,“我们回去吧,要不然我爸看不到你人该出来找了。”
“你先进去,我过会儿再进去。”丁酉给她正好头上歪掉的帽子,突然想起挡风罩还在巷子口的树上挂着,急忙去找,“你等我会,我去拿样东西。”
不过两分钟回转,把东西递给她,“这是我做的挡风罩,你回头绑在自行车上,试试能不能挡住风,不能我再想想办法。”
“丁酉,你对我真好。”秦猫抱着挡风罩,笑容灿烂的能驱散所有阴霾,“我好开心。”
踮起脚揉搓几下他的头发,见他眼睛亮起,身后虚幻的尾巴摆动着,更是开心。
“风大,快进去吧。”丁酉不愿头顶上的手移开,可他更不愿风吹到她。
“恩恩,待会见!”
“好。”丁酉隐入黑暗中,调整身子找好角度,以便能看到她的背影。
秦猫抱着挡风罩,怀着甜滋滋的心情,脚步轻快的回家。
进屋后放下东西,换上便于煮饭的家居服去客厅。
见客厅里只有老队长在抽着烟袋,甜甜的打着招呼,“队长爷爷!”
老队长正在发愁丁酉肾虚的事呢,他都数着数呢,爱国这出去的两趟,酉子又跑了四趟茅厕,且一次比一次时间长!
也不知道爱国能不能找到滋阴补肾的好东西。
听到声音抬头见到秦猫,丁酉立马被他扔到脑后。
咧着嘴笑的满脸慈爱,“猫儿回来啦?冷不冷呀?瞧你这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秦猫心虚的摸着小脸,她着哪是被冻得,明明是被丁酉滚烫的怀抱灼热的。
“不冷呢,队长爷爷,我爸怎么没陪你?”
从柜子里拿出玻璃瓶装的暖黄色结晶梨膏,舀出两大勺冲上水搅匀端给老队长。
梨膏生津润肺,清心解毒,给抽烟的人饮用再合适不过。
老队长放下烟锅,“你爸刚走没多大会,去找东西去了。”
说完,解开领口两个扣子,手伸到胸前的棉衣里,从里面掏出个打着补丁的蓝格子边手绢,抽掉手绢上打着得结,从里面数出五张毛钞递过来。
“队长爷爷给你的,可不许嫌少不要啊!拿去买点糖吃。”
秦猫接过五块钱,笑的特别甜,向老队长眨着眼睛道:“队长爷爷给的我肯定收下,不告诉我爸,我偷偷的去买糖吃。”
她攥着钱,心里又暖又甜,不管她长多大,无论是她爸眼里,还是在老队长、大娘娘的心里,她都是个孩子。
只要他们手里有点钱,无论多少,都会塞给她点,让她去买糖吃、买花戴。
“对!咱不告诉他!”老队长老顽童般的回眨着眼睛,“藏起来偷偷吃!”
“哈哈哈哈哈!”沧桑与软糯的笑声,同时在屋内响起。
秦爱国拎着满满的东西进来, “你们爷俩聊的这么开心?离得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俩的笑声,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秦猫和老队长对视后,齐声应答,“什么都没聊!”
“行吧,你们就瞒着我吧!” 秦爱国无奈的笑着摇头,分出个牛皮袋子给女儿,“猫儿,这是猪肝和猪肉,再把前天做的那俩菜做一次行不行?”
秦猫接过来,“恩,我现在就去做,队长爷爷,咱们待会再聊。”
“嗳,少弄点菜,够吃就行。”老队长不放心的嘱咐,“还有,别烫着了啊!”
秦猫提着菜向厨房走去,“队长爷爷,知道啦!”
秦爱国站在走廊处,见女儿走进厨房,回房从东西中间扒出个玻璃白酒瓶,拔掉瓶口的木塞,放到老队长鼻子下,“叔,你闻闻。”
老队长耸着鼻子闻了闻,疑惑道:“药酒?”
“就是药酒,这是我兄弟家从深山里买的药材泡的。”秦爱国附在老队长的耳边,声音压的极低,“这药酒是专门治肾虚的,里面有鹿茸、藿羊淫,肉苁蓉…”
又拿出个牛皮袋撑开给老队长看,“这是羊腰子,等会我去院里烤熟,晚上给酉子补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什么时候才能时速800?
每天写文加改文要11多个小时的我,快崩了。
第72章 火葬场(四)
丁酉怕与秦猫一前一后的进院会引起怀疑, 在寒风中站立了许久才进去,进客厅前特地先绕去了茅厕。
刚从茅厕出来拐进院子,就见秦爱国与老队长, 两个人在院子里架着炭盆烤着东西, 肉的香气在风中飘荡。
丁酉怕他们疑惑他怎么在茅厕待这么久,眼神闪了闪, 主动上前解释, “可能中午吃坏肚子了。”
老队长嘬着烟, 神色复杂的望着他, 他中午可是看到酉子家的午饭了, 大白米饭配蒜苗炒腊肉。
他活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人吃大白米饭还能吃坏肚子的。
对着秦爱国询问的眼神, 苦丧着脸摇了摇头, 意思是酉子不是坏肚子。
秦爱国了然, 这种事关男人尊严与面子的事,换成谁都不会说出来的。
明知道他不会吃, 不过出于关心还是随口说了句,“家里有止泻药, 你要不要吃两片?”
听到来自未来岳父的真切关怀, 丁酉心里美得冒着泡,抿着唇露出笑容,“谢谢秦叔,不过我现在好多了。”
“那就不吃,毕竟是药三分毒。”秦爱国转动着手里的竹签给他找着借口, 猛然想起手中烤着的是羊腰子。
暗自骂自己粗心大意,试探着问他,“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丁酉看着串在竹签上片状的肉体,摇头。
生怕未来岳父嫌弃他孤陋寡闻,想了想开口,“只知道是肉,但不知道是什么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