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认识,怎么能带到家里来,萧珩沉默片刻,还是裴然急了,连忙阻挡:“不算认识的,都不熟,把人家叫到家里来,太唐突了,这样吧,约个地方,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这样也好,老太太满意地看着裴然:“好好好,先认识一下。”
裴然可算松了口气,如果不答应去认识的话,老太太还会一直记挂在心上,先搪塞过去,见面没有问题,只要不和他结婚就好了。
前世是怎么认识徐嘉成的,裴然最不愿意想起来的事。
那时候她和舞蹈团的朋友沈纯很要好,家里有人介绍徐嘉成给沈纯,沈纯一个人不好意思去见面,拉了裴然一起。徐嘉成家世好,长得帅气,人还有情调,几乎是在见第一面的时候,裴然就上了心。
她主动出击,在沈纯还处于一个懵懂的时候,频频约见徐嘉成,然后成功表白,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顺利结婚,如果不是之后两个人因为打胎的事情差点离婚,不是因为徐嘉成对她越来越不上心,裴然几乎以为自己的人生是个完美的人生了。
没想到今生还能有这样的机缘,她顿时想起了沈纯来。
现在两个人关系还好,不如把沈纯带去,如果能把他们凑成一对,也能避开徐嘉成。
裴然心里是五味杂陈,想了好半天,这才开口:“那约个时间吧,我这两天没有演出,都有空。”
萧珩点头,随后起身给徐嘉成拨打了电话,成功约了明天晚上。
小朵朵蹦跶累了,挨着老太太坐下了。
小家伙翻来覆去在沙发上面打滚,刚消停了一会儿翻身过来,抓着老太太的拐杖,还直蹬着腿。
老太太怕她大头朝下掉地上,伸手按着孩子后背:“怎么这么淘气,你说你像谁呢!”
朵朵扬起脸来,笑得调皮:“我像太太!”
直把老太太逗笑:“我像你这么淘气吗?你像你妈妈,还像太太,这么说谁相信呐!”
朵朵就在沙发上,她的身边打着滚:“我像太太,我像太太!”
小脚丫上穿着萌萌的过膝袜,滚来滚去就滚了老太太的怀里去了,老太太刚把朵朵拥住,小家伙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哄得老太太实在绷不住脸,笑声传出去老远。
裴红叶这时候才与裴建国探讨过她们广元销售部的事,一下楼刚好看见这一幕。
裴建国脚步慢慢,一声叹息,忍不住感慨:“到底还是有骨血关系,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你看朵朵,平时不怎么来的,一来,和太太玩得多好。”
红叶点头,也是笑了:“骨肉亲情,当然了。”
两个人说这话本来是感慨朵朵和老太太的,但是裴然坐在沙发上面,却是如遭雷击,她脑袋嗡的一声,从小到大的那种怕人发现的恐慌感又来了。
裴红叶一下楼,朵朵就看见了她:“妈妈!妈妈!”
她滚来滚去的,脸边的碎发贴在脸上,可爱得像一只小毛毛狗,红叶快步走了她面前,对着她伸出了手来:“过来吧,妈妈抱,别闹你太太了。”
这么一说,老太太还不乐意了:“孩子愿意玩,就让她玩一会儿,怎么她在我这不行吗?”
若是从前,裴红叶不屑解释。
现在她更注重沟通,也不在意老太太的口气了:“我是怕累到您,朵朵也很重了。”
这么一说,小朵朵登时先不乐意了:“我不重!”
老太太也把朵朵抱紧了:“不重不重,对我们朵朵不胖不瘦,刚刚好!”
一老一小,谁也不离开谁,裴红叶真是哭笑不得。
她坐了老太太的身边,一抬眼看见萧珩也站了起来,他起身迎了裴建国坐下,随后走了红叶身边坐下,对面的长沙发上面,单单只剩下了裴然一个人。
裴然脸色不太好,站了起来:“我有点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老太太忙着跟朵朵玩,也没听见,裴建国嗯了声,目光却在裴红叶身上,还惦记嘱咐她两句:“红叶,你还年轻,什么事不要太冲动,不是脾气大就是能力大,能解决各种问题,真正内心强大的人永远都有对策,这样的人往往永远不会烦躁发脾气,记得了吗?”
红叶点头,受教了。
裴然黯然退场,扶着楼梯上楼了。
坐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朵朵困了。
裴红叶在她身边哄着女儿,要走了,老太太又不高兴了:“来得这么晚,折腾孩子干什么,就不能住下?”
萧珩看向红叶,裴建国也看着女儿:“你的房间里应该还有你们的衣服,缺什么少什么不行回去拿,别折腾孩子了。”
这可以理解为,他们也都希望她能留下。
是自己的家,住一晚怎么了?
红叶想了下,痛快地点头:“说的也是,那今晚就住下吧。”
这么一说,老太太又把小朵朵抱紧了些:“今天晚上,要不要和太太睡?”
小孩子都是容易‘欺负’老人家的,朵朵立即提出了要求:“那太太得给我讲故事,给我讲好多好多故事,好不好?”
老太太口中说着我哪会讲什么故事,一见朵朵扁嘴立即改口:“好好好,给你讲一百个故事!”
家里平时都冷冷清清的,有了朵朵,裴建国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萧珩看着裴红叶,也觉得不可思议。
有人看孩子了,裴红叶也乐得轻松,夫妻二人上楼,红叶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打开房门,房间里面的摆设没有人动过,大床旁边,梳妆台上还摆着他们的结婚小照片。
红叶上前拿起来看了眼,五年前的自己还真是无畏,她的青春期一直都是叛逆的。
萧珩关上了房门,走到她背后站住了:“怎么会想留下来?”
刚结婚时候,也曾和她一起来过两次裴家,裴红叶对这个家十分抵触,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多一天都不想住的。裴红叶也知道,他好奇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
“忽然发现了,人与人之间,是需要沟通的。”
“嗯。”
萧珩打开衣柜,上下看了一眼,叫了红叶过去。
裴红叶转回身了,也是怔住了。
衣柜当中挂了不少她从未见过的衣服,在她的房间里,还挂着买给朵朵的衣服,大大小小,确切的说是从小到大都有,还有给她和萧珩准备的家居服,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原来家里也是盼着她有一日能回来住住的。
裴红叶鼻尖微酸,推着萧珩去洗澡,楼上有三个浴室,一个在裴然的房间里,两个分别在走廊的两侧,萧珩拿了浴袍转身出去了。
裴红叶坐在梳妆台边上,对着镜子发呆。
她刚回到这个家里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拿了家居服去了另外的浴室冲了个澡,红叶为了方便动作,一边挽了个散麻花辫。她穿上了家居服,才出了浴室,就看见走廊上站了个人。
裴然站在自己房门前面,看见红叶了,还往前走了几步,抱臂以对。
红叶手里还拿着毛巾,目不斜视地走过裴然身边,并不想理会。
现在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对立,裴然更是冷笑一声,没有别人了,她也懒得再装小白花:“裴红叶,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裴红叶本来没打算理会,不过既然裴然挑衅,也没有理由避开。
站住了,她也是笑笑:“怎么呢?”
裴然目光冷冷的,压着声音低低地:“你以为萧珩真的爱你?真是笑死人了,他不过是需要你背后的裴家,如果不是我退出,轮也轮不到你。”
红叶真是没忍住,笑得肩头微动:“对不起,你口中的这个人,他是我老公。他爱不爱我,我们好不好,你又知道什么……”
她走过裴然身边,没有回头。
裴然在背后跺脚,随后回了房间。
裴红叶走到卧室门口站住了,她听见长廊的尽头上,似乎有一声门响,果然,萧珩出来了。
她回身看着他,倚墙而立。
昏暗的长廊上面,男人脚步匆匆,一手还擦着头发上的滴水。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见了红叶,快步走了过来。
到了红叶面前站住了,她举起毛巾搭在他的颈上:“萧先生,你这澡洗得够久了,怎么比我还晚?”
裴红叶两个蓬松的麻花辫,看起来少女感十足。
她扬着脸,眉眼间都是媚色,萧珩一低头,抵住了她的额头:“特意等了你一会儿……”
红叶笑,翘脚在他唇上咬了口:“等我干什么?”
今天的红叶真是撩人心弦,他两手到她背后,稍一用力托住那翘/臀,她默契地跳了他身上,萧珩抵着她靠在墙上,可是再忍不住吮住了她的唇舌。
气息交缠,还是红叶推着他的胸膛,他才打开房门,直接将她抱了进去。
房门落锁,长廊里再无一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裴然的门口白色的裙摆一闪而过,她重重关上了房门,咣的一声。
一早起来,神清气爽。
打开窗,微风徐徐,还有点凉。
裴红叶回到床边掀开了被子,萧珩一把抓住,两个人角力,四目相对时候眼底都有笑意。
红叶笑:“起床了,我准备前后院子都走一走,散散步。”
萧珩用力,再一起身,连被子带人都拽了过来,他抓住红叶的手腕,直接给人又拉了回来,扣在怀里不让她动。
“别动,一会一起去散步。”
“……”
仰面躺在他怀里,裴红叶看着吊灯,眼前闪过很多往事来,裴然的身世在裴家的忌口的,萧珩只知道大概,却不知道全部,红叶是受害者,她没有必要为裴然守着最后的这点遮羞布。
童年遭受过的一切,简直是一场噩梦。
夫妻之间,应该互相了解,裴红叶窝了萧横的怀里:“知道吗?我的养父母,也就是裴然的亲生父母,他们对我并不怎么好,相比较裴然受到了我父母的百般疼爱,我简直是被虐待长大的,没有人真的关心,就连大姨妈造访,都是我的同学教我怎么办的。”
萧珩登时睁开了眼睛:“既然是抱错的,那她父母应当不知情的,怎么会那么对你?”
裴红叶伸手抚着他的胡茬,也不能理解:“我不知道,我是在打骂当中长大的,高中毕业我去捐骨髓上了报纸,后来阴差阳错的,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再后来登报寻亲,还好我亲生父母也发现了裴然不是亲生的,继而找到了我。”
萧珩拥紧了她:“不幸,而又万幸。”
红叶嗯了声:“最可惜的不是这些,是我妈,她才刚见过我,没等我回到裴家,她就出车祸了,我本来还很高兴的,因为你知道……你知道的,我见她第一面就知道,她是一个温柔的好妈妈,她很激动,抱着我哭了很久很久……”
提到母亲,顿时哽咽,泪光闪过。
裴红叶伸手抹过眼角,想起妈妈的怀抱,真的很想哭。
萧珩当然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过往:“那……那你的养父母,现在还有联系吗?”
红叶摇头:“我回裴家时候,他们来过一次,裴然拒绝回去,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