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邓副将有些懵,因为角度问题他也看不到屋里的情况,所以不确定刚刚那一声真的是他们侯爷应了,还是他幻听了。
然后他就听到里面那姑娘又问:“抓细作呢?”
这次邓副将认真听了,他们侯爷确实又应了一声。
邓副将看了看门口站姿挺拔的士兵,只见他们一个个面容严肃犹如聋了耳朵的门神,唯独那转动的眼珠暴露了他们此刻和邓副将同样困惑甚至不解的心情。
里面那姑娘又出声了:“那侯爷看我,是细作吗?”
声音轻快,还带着笑。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出现的那句“不是细作”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夏衍一贯的认知,柔情到叫他们开始怀疑,夏衍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随后夏衍不经意间点出了林歇的身份,他们门口这些人,越发回不了神了。
但很显然,门外这些人的想法并影响不了门里久别重逢的有情人相聚。
身着铠甲的夏衍一开始是弯着腰亲林歇的唇,林歇不得不直起腰仰着头,双手搭在夏衍的肩上。
后来夏衍调整了一下姿势,单膝跪下,好让林歇不那么辛苦。
林歇一刻不离地追着夏衍的唇,双手环过他的脖颈,细细品尝久别的滋味。
直到……林歇的肚子叫了。
客栈被围之前,夏夙留了鼻血,她们这才去找陈晋,可在找陈晋之前,她们可是在吃晚饭的,本来就没吃饱,又因为封锁客栈不能走动。
一直饿到现在。
夏衍离得近听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歇略略分开唇,与夏衍额头抵着额头,小声道:“你害我饿的肚子,你还笑。”
夏衍笑得更厉害了,他压着林歇的后脑勺用力亲了一下,然后才站起身:“走,吃东西去。”
“夏夙陈大夫还有我的人别忘了。”林歇提醒。
随后夏衍便带着林歇出了客栈,连同被放出来的夏夙陈晋和长夜军。
长夜军从客栈马厩里牵出马来,众人各自上了马,唯独林歇直接被夏衍扶上了他的坐骑落燕。
随后夏衍也上了马,坐在林歇身后。
北境这些时日都有宵禁,宽敞的街道上燃起火把,除了夏衍的兵再无他人,只街道两边的高楼上时不时会有窗户被悄悄打开,缝隙里露出一双双少女好奇的眼睛。
“阿姐!侯爷怀里抱了个姑娘!”
“什么!”北地姑娘的阿姐丢下手中的绣绷,快步走到了门边,就见森严肃穆的军队在街道上走过,为首的黑色骏马上是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的镇远侯,而在镇远侯怀中,确实坐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穿着暗色的武服,腰间佩带长刀,和她想象中镇远侯必定会喜欢的温婉女子相差甚远。
镇远侯还在和那姑娘说话,两人骑在一匹马上,前胸贴着后背,看起来亲密极了。
“那姑娘长得也不错,若是侯夫人的话,下回我们是不是也能往她身上扔帕子了?”
北地姑娘兴致勃勃地提议,却不想自己所说的“侯夫人”一词扎中了自家阿姐的心,让她阿姐朝她凶了一句:“闭嘴!”
……
林歇在马上小声把京城里的事情和夏衍说了。
说完她问夏衍:“我和夏夙可能要在北境待上一段时日,我和她的身份该如何安排?总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住到你那去吧?若是传回了京城,就算无人疑心夏夙,那我呢?到时候人人都说你镇远侯在北地有了一心爱之人,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
夏衍原还在为陛下要将夏夙送去南夏和亲一事愤恨心寒,下一刻听到林歇这么说,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林歇不仅仅是在问他,也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便忍不住用一条手臂勒紧了林歇的腰。
林歇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开些,勒疼我了。”
林歇这一声比之前说话的声音要稍稍大一些,但也不算大到哪去,掩盖在马蹄声中,本不该叫人听见,奈何夏衍手下这些人一个个都对林歇好奇得要死,表面不懂声色,然而竖起的耳朵都快有兔子那么长了,自然也就顺着夜风听到了那么个零星半点。
就都忍不住在心里叹——
他们侯爷果然是个不会疼人的。
夏衍不听,继续用力勒着,让林歇的身体紧紧靠在自己怀里。
“给夏夙另寻个身份,至于你……直接告诉他们你是谁就行,说你是太想我了,才会从京城过来找我。”
林歇轻轻哼了一声:“多大脸。”
夏衍:“难道你不想我?”
林歇又哼了一声:“还行吧。”
“不对。”林歇反应过来,微微侧身:“这要是传回去了,不好解释啊。”
“放心”夏衍告诉林歇:
“北境离京城足够远,北境军又是常年驻守于此,在此地有一定的掌控权,他们不想让消息传回京城去,京城那边就别想知道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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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夏衍说这话的时候唇瓣就贴在林歇耳边, 明明该是缱绻低语, 却因为内容显得过于大逆不道。
林歇忍不住叹息:“若还是两年前的局势,长夜军定要派人来北境监控北境军的。”
这才是长夜军最开始存在的意义, 不是为了满足皇帝而到处杀人、监控皇城,闹得人心惶惶,而是在黑暗之中默默潜伏, 护卫皇权。
只可惜如今的长夜军早就变了样,虽说他们都谨记长夜军的规矩, 可那些规矩开头的第一句就是无条件听从陛下的指令,这么一来,但凡皇帝稍稍任性一些, 后面的规定就都成了狗屁。
且长夜军是刀,不是正儿八经的大臣,也干不了谏官的活。
也就不怪他们如今明面上只剩下些老人, 又被陛下刻意放置,连京城都出不了了。
察觉到林歇的低落, 夏衍故意在林歇腰上敏感的地方摸了摸。
林歇朝身后来了一记肘击——还在外头呢, 瞎胡闹什么。
夏衍不仅摸了, 还开口说道:“北境如今可不仅仅是有北境军, 还有镇远军, 你们长夜军若要叫人来,记得叫最厉害的那个,比如未央什么的,反正我是不介意日日夜夜都被她看着。”
林歇小小声“呸”一下, 还日日夜夜呢,想得美。
镇远军连同北境军都驻扎在城外,平日夏衍住在军营之中,不像统帅北境军的祁家,因为驻扎此地多年,阖家都在北境,有自家的房屋住宅。
夏衍不好把林歇带去军营,就带着林歇去了祁家,正好也拜托祁家替他隐瞒林歇来北境的事。
夏衍的爹——夏启燕曾在祁老将军麾下受过指点,后来镇远军崛起,坐拥无上荣光,夏启燕也不曾与祁家断了联系,更在废帝最初登基时,力保得罪了废帝心腹的祁家,让他们能全家安然无恙继续待在北境,不被撤换贬斥。
再之后镇远军被废帝猜忌被贬出京,祁家对镇远军也是多有帮助。
两家见面虽少,但关系十分亲厚。
到了祁府大门口,早早便得了消息的祁艋从府里跑出来迎接。
正好瞧见夏衍一只手拉着落燕的缰绳,一只手护着,让林歇从他的马上下来。
这可把祁艋稀罕坏了,原先听人说夏衍骑马带着一个姑娘从街上过他还不信,这下他信了,还连忙上前去,朝两人打了声招呼。
“夏衍哥。”
才下马的夏夙闻声看去,就见一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白衣少年朝着夏衍跑去。
少年活泼朝气,神采飞扬,很像林歇养的那只猫。
白衣少年的模样有些眼熟,许是她小时候跟在夏启燕身边见过他,但夏夙并没有仔细打量,因为少年脸上的笑容和眼底的好奇,就跟大晴天的太阳似的,明晃夺目。
——很刺眼。
夏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祁艋和他大哥不同,因为是老来子,虽然早早便有了从军的经验,却还总是被父兄扔在家里看护母亲和嫂嫂,所以总有那么一股子无处消磨的精力。
且他性格还十分自来熟,和夏衍打完招呼就看向林歇,问了句:“姐姐好呀,姐姐贵姓?姐姐从哪里来的呀?姐姐……嗷!”
祁艋被夏衍糊了一脑门,并收到了一句警告:“别用你平时和姑娘搭讪的语气和我媳妇说话。”
祁艋整个呆滞。
虽然夏衍和女子共乘一骑是稀罕事,可在北境这个地界也算不上什么,他还当夏衍是开窍了,知道入乡随俗不拘泥于京城的规矩,做梦都没想到会得这么一句。
可什么叫这姑娘是他媳妇?全天下能说是夏衍媳妇的不就只有京城那位北宁侯家的姑娘吗?难道……
祁艋呆呆地看着林歇开口说道:“我姓林,从京城来的。”
北宁侯似乎就是姓林?
这是人姑娘直接追到北境来了??
祁艋想到便问:“你就是夏衍哥未过门的妻子?”
祁艋说完便觉有些不妥,他听说别处的姑娘都含蓄得很,怕自己这么直白会得罪人,或者让人姑娘不好意思。
谁知林歇只是笑着应下:“嗯。”
“行了。”夏衍打断他们的对话,问祁艋:“先前嫂子给我腾出来住的院子还在吗。”
祁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在在在,一直都在。”
夏衍便带着他们进去,熟门熟路,堪比回家,还对祁艋说:“让厨房做些吃的送到那院子里去,别惊动老夫人,嫂子那边说一声,但让她不用特地过来。”
“知道知道,都是自家兄弟,大嫂不会客气的。”祁艋应下后就去了。
夏衍口中的嫂子便是祁艋的大嫂,祁家现今的掌家夫人。
因为祁艋的大哥比夏衍年纪大,夏衍就跟着叫一声嫂子。
因已夜深,祁夫人又怀着身孕,所以便叮嘱了一句。
夏衍带着林歇,身后跟着陈晋夏夙还有长夜军,去了祁家专门给夏衍备的住处。
之后没多久祁艋就回来了,过来帮忙安置了长夜军与陈晋夏夙。
他还对夏衍说:“夏衍哥哥待会还要回军营吧?你只管把林姐姐留在这,我们一定好生替你照看。”
夏衍也没客气:“麻烦了。”
祁艋难得被夏衍拜托什么事情,就很兴奋:“不麻烦,那你们聊,我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