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要的参。”钱大夫迎着孟彤走到他看诊的桌子前,把手里的红包裹放到桌上打开,让孟彤看里头的人参
“这是我去年用一百两从一个猎户手上收的参,年份肯定有一百多年了,老夫看你也不容易,这次就不赚你的钱了,拿去给你爹补身子。”
“钱大夫,您真是个大好人。”孟彤大喜过望,连忙将盒子盖回去,再把外头的红布包好,小心翼翼的收进贴身的挎包里,这才认认真真的又给钱大夫鞠了一躬
“谢谢您了,钱大夫。”
孟彤能凑到这么多钱,来买人参和药材,这是钱大夫始料未及的。
当初打听到孟大一家的情况时,他还为孟大惋惜了很久,本以为这件事注定只能是孟彤这个小女孩的一个念想了,谁知她竟真能凑出这么多银子来。
庄稼人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能得几吊钱数都数得出来,孟彤一个小丫头几个月就凑出这么多银子来,这其中吃了多少苦头,可想而知
钱大夫一想到此,看着孟彤的目光中就充满了怜惜和不忍,“要凑够这么多银子,很辛苦?”
孟彤摇摇头只是淡笑不语。
人人都有不愿提及的伤心事,钱大夫见孟彤不愿多谈,便转身进了柜台,跟小伙计一起包起药来。
而陈大娘和黄氏则是被孟彤的那些话给吓到了,陈大娘对孟彤是满心的同情,黄氏看见孟彤一下拿出那么多银子,原本却是想打听一下门路,好让自家男人也去分一杯羹。
可等听了孟彤的形容,又见她把那么多银子都买了药材之后,她是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
黄氏虽然眼红孟彤能一下赚到那么多银子,可转念一想孟大分家时除了十几两银子和一点口粮,什么都没有。
孟彤要不是没有法子了,一个好好的女娃儿,谁会往那随时都会丧命的牛背山上跑啊?何况她赚再多的银子又怎样?还不是全拿来给孟大买药了?
反观牛家有地有房还有牛,每年光地里的收成就足够她吃香的喝辣的了,黄氏只这么一想,心里便不自禁的升起一种高人一等的自豪感,顿时什么嫉妒、不平都没了。
等钱大夫和小伙计终于将孟彤清单上要的药材全都打包好,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
整整八十个大药包,在柜台上堆得跟座小山似的,小伙计手脚麻利的用细草绳按每十个药包捆成一摞,整整捆了八摞。
孟彤提着药包再次谢过了钱大夫,驾起骡车便往家赶,等到村口时,她把陈大娘和黄氏放下车,也顾不得跟两人客气就酬,只冲两人挥了挥手便直接扬鞭驱车往家里赶去。
孟彤到家时,祝香伶等人已经把四头驯鹿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虽然鹿身上当时被野狼吃去了不少肉,不过整理之后也还有近一百多斤的肉,再加上鹿肝、鹿肠之类的鹿下水,一大木盆堆得跟小山一样的鹿骨,收获看着还是非常不错的。
鹿骨还好说,回头泡酒就行了,不过那些肉就让人发愁了。
现在天气热了,孟彤不能再把这些肉啊肝的做了菜存放在陶罐里,因而也只能想到把鹿肉做成熏肉或肉干,希望能多存放几天。
等春二娘把车厢里的白酒搬到屋里,孟彤就卸了车,把骡子牵回棚里给喂了水和草,然后就去洗手吃饭了。
今天中午这一顿吃肉,鹿肉。这些肉都是孟大从鹿骨上一点点剔下来的,因为量比较多,春二娘用松菜叶拌着炒了一大锅,够一家四口人吃上一整天的了。
吃过了饭,孟彤把今天遇到陈大娘和黄氏的事跟三人说了,然后又把自己的担心也一并说了出来。
祝香伶只隐约从孟彤嘴里知道了些孟家亲人的奇葩事迹,对靠山村村民的人际关系却一无所知,不过她知道自己徒弟精灵似鬼,便也没有插嘴,只是给孟大把了把脉,然后拎着孟彤买回来的人参和那八摞药包回屋配药去了。
春二娘自知这种事她插不上手,便也默默的撸起袖子,打水洗车厢去了。
孟大坐在桌前想了好一会儿,才问孟彤,“你觉得这事儿会有麻烦?”
“或许会有,也或许不会有。”孟彤揉着额角,也有些烦燥,“黄婶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嘴巴,俺敢肯定不用到明天,村里就会有人知道俺买了人参的事。”
“俺能拿话吓住黄婶子,可俺奶和二叔、三叔他们就难说了,这次他们知道俺把银子都买药了,或许不会找上门来,不过过一阵子就难说了。”
孟大立即就明白了孟彤的意思,他们搬出来不过半年时间,这又是起大院子,又是买骡车,又是买人参的,是个人都会想孟彤既然这么会赚银子,现在银子虽然都花光了,不过过一阵子可能就又会有了。
“银子,你自己收好。”这是孟大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现在又不是把银子藏好就没事了。
孟彤烦燥的揉了揉脸,想了想才道:“俺给族长那边送些鹿骨和鹿肉过去,俺先去走走关系,也免得俺奶他们又闹妖娥子的时候,俺们没人相帮。”
事情都还没发生,他们就草木皆兵的往族长家送礼?孟大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你奶他们……”
孟彤一看他那个样子就忍不住想叹气,但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孟大的亲爹妈和亲兄弟,他会对他们心存希冀是正常反应。
孟彤虽然不赞同孟大继续对那群人心软,却也没有出言劝他的意思。
反正只要陈金枝和孟大柱那些人继续闹腾,孟大的这种只存于想象的美好愿望就会破灭,根本无需她去劝阻刺激,没得还会伤了父女间的感情。
☆、100洗髓or忽悠
“就这么决定了。”孟彤直接自己拍板论定。
“俺一会儿就割十斤鹿肉,再挑几根大骨给族长爷爷送去,不管俺奶和二叔、三叔他们闹不闹事,咱家跟族长家拉好关系总不会有坏处的。”
“那,那你去。”孟大也知道自己的过于心软了,他不自在的坐在那里,连头都几乎不敢抬了。
祝香伶拉着春二娘腌鹿肉和包鹿骨酒,孟彤割了两份十斤的鹿肉和几根鹿骨,骑着骡子就去了赵家。
孟彤到时,邵氏和铁头去走亲戚做客去了,赵平九去了地里,家里只有赵荣一个人。她给赵荣留了一份鹿肉和鹿骨,就打算转道去族长家。
谁知赵荣一听说她怕陈金枝因为她买人参和药材的事,会上门找麻烦,便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帮她把鹿肉和鹿骨送到族长家去,并找孟族长“好好”的聊聊。
孟彤想着自己送过去确实显得过于刻意了,于是谢过赵荣便直接回家去了。
腌鹿肉,泡鹿骨,一家人一直忙到太阳落山,也还有大半的鹿骨因为缺少器皿,只能先堆在那里。
晚上吃过晚饭,孟彤照旧去祝香伶房里一边修练内功心法,一边按她教的招式练习。
旁边的空屋里,祝香伶调好了药酒比例,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珍而重之的将瓶中的深红色粉沫慢慢的洒进了浴桶里,这才转身去叫孟彤。
“师傅这就是您说的那个能洗筋伐髓的药浴吗?已经弄好了吗?”孟彤一进来就先好奇的围着满是药味和酒味的浴桶转了一圈。
她做梦都没想到,曾经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洗筋伐髓,根骨再造这新神奇无比的东西,会真正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师傅,我泡了这个药浴之后就能有内力了吗?”
祝香伶白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道:“你想的美,这药浴只能帮你舒展身体内淤结的筋脉,让你练功时能更加事半功倍的,想要有内力平时就好好练功别偷赖。”
“啊?”孟彤撇撇嘴,“我还以为能一步登天了呢,原来还是要练功的啊。”
“你就别不知足了,这也就是咱们师门传承了上千年,才有这样的独门的秘方,可以帮你把你那废掉的筋脉勉强扭扭正。”
祝香伶都懒得跟她搭话了,指着一旁的热水道:“这药酒是要泡七天的,你先用边上的热水把身子洗干净,再进去泡。”
孟彤也知道自己有些贪心了,于是不再多话,脱了衣服,按祝香伶说的把身体擦洗干净,然后就爬进了浴桶里。
刚坐进浴桶里时还好,孟彤只觉得那些酒液冰冰凉凉的,可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了身体自外而内的热烫,然后是麻痒,宛如被万千虫蚁爬满身体噬咬的那种钻心般的又麻又痛又痒的感觉。
“啊——”孟彤惊叫一声就想从浴桶里跳出去。
祝香伶眼明手快的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她明明只用了一只手,可那力道却是任孟彤怎么挣扎都无法躲避站起。
祝香伶沉声喝道:“别动,好好忍着,舒筋洗髓液的药引可是五百年份的龟血,为师身上总共也就这么一点了,你要是现在出来了,以后可就真的只能做个普通人了。”
做个普通人?
孟彤被钻心的痛痒折磨的简直想抓狂,可她的记忆和意识到底还是一个三十八岁的成年人。
孟彤很清楚这是一个蜕变机会,也是一个能够从普通人成就不凡的契机,但是——孟彤还是悲愤了,“师傅,您怎么不早告诉我,这玩意儿会让人这么难受的?”
祝香伶的目光落在孟彤紧抓着浴桶壁,青筋爆起的双手上,她慢慢的收回了搭在孟彤肩上的手,脸上现出一丝满意和欣慰的笑意,出口的话却带着些微的调侃和嫌弃。
“天道循环,自有定法,这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走捷径总要付出点儿代价,不然你让那些辛辛苦苦修练十几二十年,才能勉强修出内劲的练武之人情何以堪?”
孟彤咬紧牙关,忍受着全身上下都尤如被万蚁啃叫般的感觉,那种又痛又麻又痒的感觉难受的她恨不得能仰天大吼。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叫,因为一院之外就安睡着她这一世的爹娘,她要是真叫出声,只怕会先把春二娘和孟大吓去半死命。
“师傅!”孟彤咬着牙,艰难的从齿缝里挤出声音,“能不能告诉我,泡了这玩意儿之后,能让我节省几年的苦练?”
要是忍受了这样的折磨,还只能节省一两个月的功夫,孟彤是真的会吐血的。
祝香伶此时心情很好,她笑眯眯的看着小徒弟坚忍到扭曲的小脸,不紧不慢的道:“只要你按照为师的吩咐行事,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修出内力让你自由行走于山间了。”
“自由行走于山间是个什么水平?师傅,您这次别想再唬弄我了,麻烦您跟我一次说清楚行不行?”
孟彤真是恨透了祝香伶这种是似而非的说话方式了,之前还把这破药浴吹的跟神药似的,负作用半点儿没提,害她还以为就跟泡个牛奶浴一样没区别。要是早知道会这么难受,打死她都不要尝试这玩意儿。
小徒弟太过聪明了,当师傅的也很苦恼啊。祝香伶默默的转身讪笑了下,斟酌了下用词才道,“也就让你能跑得更快,跳得更高,遇到狼群时能一箭一只把它们干掉。”
“不会再像上回那样,狼都快被你射成了马蜂窝了还能活蹦乱跳的到处乱跑。”
孟彤拼命的吸着气,努力压抑着身体的痛感,一边艰难的跟祝香伶说着话,以期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身体的痛感略微降低一些。
“师傅,我刚才把您说的话又想了想,怎么就觉得您说的话都挺不靠谱的呢,您老实跟我说,这次不会又是忽悠我的?不会等我遭了罪,却什么功效都没有?”
祝香伶闻言面色突然就沉了下来,闭着嘴巴就不说话了。
☆、101好坑
孟彤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正想着:不会真被自己猜中了,她被师傅当了小白鼠了?
就听祝香伶叹了口气,道:“我巫门心法原是要巫族修行才最为事半功倍的,只可惜巫族血脉日渐凋零,为了传承下去,师门前辈才不得不用这种秘法激发门下弟子血脉中的潜力。”
“这秘法最好的施术时间是六岁,你现今已经九岁了,不但根骨已成,而且根子还损伤的利害。
“所以为师也不知道你能从这秘药中得到多少好处,成与不成也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说神功大成,一日千里什么的其实都是屁话,自己受了这罪之后,能不能修练有成,还得全靠运气是吗?
孟彤真的好想吐血。
祝香伶转过头看着面容狰狞的小徒弟,道:“为师把实话都告诉你了,你现在想放弃吗?”
放弃?
她为什么要放弃,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这样了,拼一拼却有可能踏上通天大道,傻子才要放弃。
孟彤咬紧了牙关,目光越发坚定起来,“师傅,我都受了这么久的罪了您才来问这句话,是不是太晚了点?”
“何况这一桶的药材还花了我整整五十两银子呢,现在放弃,您存心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祝香伶的眼中有什么精亮的东西闪过,她低下头,嘴角却高高的翘了起来。
半晌,祝香伶才抬起头,用很感性的语气轻声道:“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忍住痛感了,就试试运行为师教你的内功心法,这药浴泡得越久越能见效。”
“今天第一天,你就先试着泡两个时辰。”
这泡药浴还要边泡边运行内功心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