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伤口不是被老虎咬的,就是给老虎的爪子给爪开的。
在小狼的震摄下,孟彤给一院子伤兵处理好了伤势之后,立即去屋里抓了药,亲手熬了,盛在大木盆里,让小狼招呼所有受伤的狼都去喝几口。
出了这样的意外,孟彤也不能安心躲在屋里看书了。
因为满院的野狼还要出去拉屎撒尿,院门也不能关严实。
孟彤只能让春二娘和祝香伶把房门关好,自己背了弓箭,搬了个小炉子放在房门口,一边给野狼熬药,一边看医书,顺带也看顾着一众伤狼,并充当守卫,看好自家的门户。
几只老狼被小狼派在院子四周警戒,所幸接下来的几天都相安无事,老狼再未发现异常,当是没有野兽再摸下山来才是。
如此过下十多天,等小狼身上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孟彤便带着一众恢复健康了的野狼,回到当初的出事地点,想去将那只虎尸给拖回来。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等孟彤带着狼野来到出事地点时,虎尸却早已不翼而飞了。
小狼一声长啸,众狼便在林子里分散开来四处寻找,寻了大半个林子,才听到一声狼啸声传来。
孟彤见众狼都往一个方向跑,便也跟了上去,终在众狼包围的地方找到了那副只剩骨头架子的虎尸,彼时它正被挂在两米多高的歪脖子树上。
孟彤看到这副挂在树上的骨头架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狼,让野狼们在林子里和咱家附近找找,有豹子下来了。”在她的印象里,会把食物拖到树上藏起来的,也只有豹子了。
孟彤对小狼打着手势,示意它去寻找敌人。
小狼对天发出一声长啸,野狼们立即四散开来,在深深的积雪里使劲的往远处扑腾而去。
虎尸虽然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但是虎骨还是很有价值的。
孟彤用草框把这副支离破碎的虎骨包起来,反绑到身上,便运起轻功往自家院子的方向跑去。
自家附近可能潜伏着一只豹子,这让孟彤感到有些不安。
虽然自家院子里窝了二十来头野狼,但那些野狼现在可都是伤兵和幼崽,伤好了能用的都被她给带出来了。
孟彤一路疾行,眼见自家院子即将在望,眼角却突然瞄到左后方一抹黑黄的颜色一闪。
孟彤心中一惊的同时,脚下下意识的往右一折。
紧接着便是一阵腥风扑面,一个庞大的黑黄色物体似乎在空扭了一下,便与她擦身而过,落进了深深的积雪里。
而孟彤只觉得被人重重推了一把,然后背后骤然就是一轻。
心知道不妙,孟彤也来不及看那落在雪坑里的东西是豹是虎,只迅速从那坑边跑开,一边飞快的取下背上的桃木弓,弯弓搭箭扭身往那从雪坑里探头的动物射出一箭。
箭矢擦着豹子的耳朵飞了过去,只是这一箭射出,倒是让孟彤看清了,偷袭她的确实是一只黄皮黑斑点的豹子。
豹子的速度要在平地上才能展现出来,现在陷在这半人深的积雪里,任它平时速度再快也是白搭。
孟彤向来都是有仇必报的,此时自然不会放过吃了她的老虎还偷袭她的豹子。
她飞快的再次抽箭搭弓,一边在积雪上身轻如燕的飞奔,一边拉弓对准了在雪地里扑腾的豹子眼睛射去。
“咻——”
“嗷唔!”豹惨叫一声就一头载回雪坑里,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孟彤轻巧的跃上一旁的大树,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雪坑里的豹子,又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它的野兽在附近,她这才又看了看离此不远的自家院子,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193疗伤
也幸好这只豹子谨慎的选择躲在这里伺机而动,若是它再往前多走几步,不说她娘爹会不会受伤,只说那一院子的小狼崽和伤狼就危险了。
为怕豹子装死,孟彤搭箭冲着豹子的脑袋又射了一箭,见那豹子一动都没动,这才从树上跳下来。
她反手伸到背后,正想解下背上的草框,谁知一摸竟摸了个空。
回头一看才知道,草框不知何时竟破开了个大口子。
孟彤猛然记起刚才豹子偷袭她,与她擦身而过的时的那一扭,以及她感觉到的那一下重重的推力,这才恍然明白,自己是被背上背的虎骨救了。
否则豹子的那一爪子要是落在她身上,她此时只怕已经重伤了。
孟彤解下草框看了看,发现那道口子有些大,里头的虎骨都掉了大半,于是在将豹尸装进去之后,又苦逼的去把掉落在雪地里的虎骨一根根捡了回来。
曲指就唇打了个呼哨,响亮的哨音在空阔的树林间远远荡开。
孟彤招呼了众狼一声,便不再等它们,扯起草框拖到昨天被她走出的雪坑处,然后拖着豹子轻松的一路往自家院子走去。
众狼有小狼带着,孟彤自不必担心它们会乱跑。
一回到家门口,满院子的狼都骚动了起来。
豹子中箭之后,不可避免的流了血,狼鼻子再是灵敏不过,虽然豹血只流了一点儿就冻结了,但那气味人闻不到,在狼面却是无所遁形的。
众狼认得孟彤的气味和脚步声,倒也不会对她发起攻击。众伤狼行动不便,除了抬头往院门口看过来,也做不了什么。
倒是一众小狼崽好奇的心旺盛,一见孟彤拖着个形怪的物什回来,立即就围了上来。
孟彤也不管这群捣蛋鬼,用脚把挡路的几只往旁边拨开,便拖着豹子进了院子,将草框放到狼王身边。
狼王扭头冲着好奇围着草框东嗅嗅西闻闻的众狼崽一声低吼,小狼崽们立即就跟老鼠见了猫般一哄而散。
只是对于小狼来说,那个散发着血腥味的,形状奇怪的绿色东西仍有无穷的吸引力,见狼王不看它们了,一只两只的又小心翼翼的往那草框靠了过去。
没一会儿,小狼也带着狼群回来了。它那庞大的身子一进院子,原本都快摸到草框附近的几只小狼崽,立即就做鸟兽散了。
小狼在草框上嗅了嗅,便在狼王身边一屁股蹲坐了下来,它威风凌凌的看着众狼。
这下不管是成年狼,还是小狼崽都不敢往草框附近靠了。
孟彤现在不缺钱,自然也就没必要再拿这豹子去卖,倒是为了养这一群狼,家里的肉消耗的极快,有这一只豹子做补充,于她来说也算了胜于无了。
孟彤打了桶井水,洗了把脸,然后才过去把豹子拖到远离炉子的另一侧墙边搁着。
听到院子里响动的春二娘,推开窗户往外探头,一见是孟彤回来,便松了口气,“回来啦,外头咋样啦?”
孟彤一边从井里打水上来,一边往墙边呶呶嘴,“山上又下来只豹子,把老虎给吃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骨头俺给带回来了,回头洗洗,用来泡酒或是磨了粉,做药丸子都成。”
“至于这豹子,俺就冲着它脑袋射了两箭,油皮没伤着半点儿,回头俺硝制好了,您就给爹做件大氅,来年清明的时候,正好可以穿着去祠堂祭祖,也省得俺再上山打狐狸了。”
牛背山上的狐狸要是听了孟彤这话,估计都得给这只为它们英勇献身豹子磕头致谢。
不过春二娘一听到豹子两字,想到的却是去年开春卖豹子所得的两百银子。下意识便要反对,“一头豹子值不少银子呢,你还是等开春拿去镇上卖了,你爹也不时兴穿那个,去年咱们做的狼皮袄子,不还好好的吗?”
孟彤好笑的抬头看她,“娘,咱家现在可是住了一院子的狼呢,你让俺爹穿狼皮袄子,这不是招狼恨吗?”
春二娘顿时语塞。
孟彤继续道:“再说俺们现在又不缺银子,爹身子弱,受不得冻,这豹子又是现成,不给俺爹做衣裳,给谁做?您听俺的就是。”
春二娘向来无主见,听了孟彤的话,便也不再反对用豹皮给孟大做衣裳了。见孟彤在往木盆里打水,她又忍不住道:“要俺帮不?”
孟彤想也没想就直接回道:“不用,俺自己能行。”
外头天寒地冻的,再说满院子的野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狼虽聪明,但野兽毕竟是野兽,谁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发疯攻击人呢?
孟彤冲春二娘挥手,“您回去做头花、荷包,等开春儿了,言掌柜那边还等着要呢。”
春二娘听孟彤这么说,才怏怏的下了窗台,回去做活儿去了。
孟彤将草框里的虎骨找出来,扔到木盆里清洗。骨架上还残留了不少的碎肉,也亏得寒冬腊月的没有腐坏,否则她还真没兴趣把这些虎骨给捡回来。
待得中午吃过饭,给众狼喂食了之后,孟彤才拿着小刀将那头豹子的皮给剥了。
完全冻僵了的豹子,相较于平时处理起来,不但要容易的多,也干净的多。
因为冰冻后的豹尸不会有血流出来,也不会弄得肠子四溢那么恶心。
豹子的内脏掏出来之后,孟彤直接就将之全部扔进了野狼的食槽里,算是给它们加餐。
打了井水将整只豹子冲洗干净,孟彤操起短箭,运起少的可怜的内劲,“唰唰”几下就将豹子利落的大卸八块了。
豹头被她挥手扔给狼王和小狼啃了,其余的豹肉,则被孟彤拎着搬到新院的木架子上等着自然冰冻起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新年,年夜饭自然是少不了的。
家里的吃食都是现成的,倒也不用如何准备。只不过因为是新年,为了图吉利,孟彤特地做了几道素菜,又将从山上摘的野桔,乡亲们送的花生,板粟等物煮了,拿出来盛盘。
☆、194新年
因为孟大的身子受不得冻,孟彤干脆就将团圆饭的地点就设在孟大和春二娘的屋里。
孟彤在屋角摆了两个烧得正旺的碳盆,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摆在屋子当中,其上摆满了一碗碗点缀着红萝卜丝的冷热菜品。
孟彤用一床棉被,将祝香伶裹着接到孟大屋里。
孟大满面歉疚的看着祝香伶道,“都是俺的身子骨不争气,才要劳动婆婆走这一趟,俺实在是……”
“说什么哪?”祝香伶不在意的挥挥手,把身上裹着的棉子一掀,反手交给孟彤,就大大方方的走到桌前坐下了。
她看着孟大,精神奕奕的道:“老婆子我最近吃了不少好药,这身子骨可比你结实多了,今天是除夕,可不实兴说那丧气话。”
孟大闻言,讷讷的称了声是。
祝香伶见状便笑着提高了声音招呼,“彤彤丫头,二娘,赶紧的都过来坐下,咱们一家四口也吃顿团圆饭。”
“来了来了,菜都齐了。”春二娘两手各端着一盘热菜从灶房过来,扭头看着炕上的孟大笑道,“咱们吃饭。”
孟彤便开了柜子,从里面找出件压了厚棉的氅衣,在火盆上哄了哄,这才给孟大穿上,扶了他下炕。
说是团圆饭,但桌上的饭菜真正动筷的只有孟彤和春二娘两个。孟大吃的是特制的药膳,祝香伶最近据说在说补药,为了避免与药性相冲,只吃小米粥配素菜。
但不管如此,家里一共也只有四口人,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倒底是比平时要热闹些。
饭毕,祝香伶就起身回屋去了,她年纪大了,习惯了早睡早起,除夕守夜可不适合她。
至于孟大,就他那身子骨,孟彤只怕他休息不够,哪里还敢让他守夜,直接就让春二娘陪他趁早洗洗睡了。
孟彤过年时买了大大小小的买了不少鞭炮,但是过了子时,远处村子里“噼里啪啦”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孟彤坐在炉子边上,翻着医生,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家里一个孟大,不能受惊吓,一个祝香伶年纪大了,向来浅眠,更不适合放炮惊醒她。再说她买那些鞭炮也不是为了大半夜,放了扰人清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