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我也会制,只是怕你们需要的方子不同弄坏了。”
外敷治伤的田七处理方法和内服的完全不一样,瑾俞这点没有说错。
“没想到小姑娘小小年纪懂得不少,给她最好的价格。”
老大夫不知道什么来了,背着手站在一旁,仔细的打量那些草药,大手一挥把价格定下来了。
“既然先生开口了,那总共给你二两银子吧!田七一两八百文,一个一百文,剩下的草药也不过称,多算你们一些。”掌柜的也乐意做好人,四舍五入直接给了瑾俞一个正数。
☆、第六十九章看来是傻了
瑾俞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点东西可以得这么高价,感激的话没有说出来,老大夫转身就走,只冲一旁的木子招招手。
“来吧!看你复原的挺快,老朽免费给你把把脉。”
木子一动不动的站着,进了柳镇后他板着脸一直都很严肃,眼神只追随瑾俞,对别的事物恍若未闻。
“那敢情好啊!来,木子我们去看看。”
“我不要喝药。”木子皱眉道。
医馆里到处都是草药味,想到那苦涩的味道他空空如也的肚子就难受。
“看来是傻了。”老大夫盯着木子清明的眼睛看了一会,连脉都没有把,直接下结论。
“回去的那两天一直在发热,估计是烧糊涂了,还有记忆也丢了。”瑾俞尴尬的实话实说道。
木子现在的样子,缺医少药是一大部分原因,其中也有她抱着侥幸心理,家里实在没有银钱给木子治疗,在他能挺过危险期平安的活下来,剩下的只能硬抗。
“他脑子里有血块,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估计要等血块化了才行。不过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可以想起来。”拉过木子的手扶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在瑾俞怀疑老大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对瑾俞说。
“那有复原的可能性吗?”
瑾俞怜悯的看着木子,一个人忘记了前尘往事,若是不好也罢了,万一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若是没法治愈,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木子不知道瑾俞是什么意思,墨色的双眼紧紧地回视着瑾俞,眼底隐藏着温柔,嘴角轻扬只对瑾俞笑。
“这就看造化了智商恢复也需要时间。”老大夫抚着下巴的一撮胡须,微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木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忘记过去,不一定是坏事。”
“爹娘都不知道怎么会是好事呢?那大夫能开点药给他吃吗?今天我卖药的银钱不要了,都给您。”
瑾俞狠心的把怀里没有揣热的钱袋推过去给老大夫,就冲木子一心为了自己家的行为,瑾俞也想让他早点恢复记忆好找到自己家人。
“怎么?现在不怕花钱了!”
老大夫看了一眼钱袋子,揶揄的对瑾俞说。
“哪能啊!”
瑾俞被说的不好意思,上次那十几两银子亏得她是现代来的没有那么小心眼,换做这里不管是谁也不能拿十几两银子不当回事,木子也是命好遇见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小气的主。
这些不能说,瑾俞在老大夫揶揄的视线里尴尬的摸摸鼻子,“有病就得治,多少银子都要花。大夫您尽管开药便是。”
“也不用一直吃药,是药三分毒,让他好好的调养就行,别在伤着就好。”
老大夫哆嗦着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还享受的咂咂嘴,瑾俞眼尖的看见那茶叶只是一些碎渣。
“不吃药怎么行……喂!”
“好!那我们可以走了。”
木子比瑾俞应的还大声,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要拉着瑾俞离开。
“喂!等等!我们还差大夫银子没有还呢!”
瑾俞见木子把她准备还给大夫的钱也抓了回去,不停的挣扎要甩开木子,可惜木子不缺的就是力气,拉着她一样走的很快。
“小姑娘回去吧!银子下次再给一样的,老朽不差钱。”
老大夫笑呵呵看着被木子临走的瑾俞的说着,他在这里开医馆被赖账的不少,几十年来来往往看过的人也不少,他不怕这满脸正气的姑娘赖账。
“木子你放开我!这样不礼貌。”瑾俞着急的阻止木子,这医馆外面就是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我不看病也不吃药。”木子又像早上坚决不吃红薯那样的坚决,俊脸紧绷着,瑾俞不知为何说不出重话来。
“老大夫救了你,不说我们还欠他银钱,就这份恩情在,我们都不能没有礼貌。把车上的茶叶拿来,我给他送一罐进去。”
瑾俞过意不去,在门口木子放开她后,拿着装茶叶的竹罐肉疼的又回来找老大夫。
“老先生,多谢您又让我宽限几天,这里是我自己炒的绿茶,您空闲的时候泡上一盏品品,正合适。”
“哟!好东西啊!老朽笑纳了。”
老大夫也不客气,打开闻了一下便塞进自己的广袖里,那模样好像怕瑾俞反悔拿回去一样。
“下次我再给您弄点。”
“也行!新鲜玩意儿,我不常见的,没有吃过的都拿点来。”
“……”
瑾俞无语,想说您老还真不客气,想想还是收住了。
扯着嘴角笑得谄媚,点点头说是,怎么说债主最大不是吗?
剩下的木耳和笋干瑾俞不打算去街口卖了,让木子推着独轮车跟上,三人一路寻着酒楼而去。
虽然早上不开张,长年累月的烹煮那根深蒂固的油烟味瑾俞老远就闻到了。
老旧的酒幡,却比其他地方硬生生高出一层的客来酒楼的招牌,红底黑字老远就看见了。
“姐姐,这是大户人家来的地方。”瑾天拉着瑾俞的袖子,指着酒楼外面的下马石怯怯的道。
“对呀!不是富贵人家来的地方,姐姐还不来呢!等会儿看姐姐的就行,你这样保持微笑就好,把你的帅脸亮出来。”瑾俞拍拍瑾天的手,让他这早熟的孩子放心,别想太多。
“可是……你,我……”
瑾天看着瑾俞身上为了掩盖补丁特意绣的绿竹,再看看自己身上这算好的衣袍也只是洗的泛白的短褐,木子更惨,直接是父亲补丁加补丁的旧衣,这样寒酸的进去一会儿要被人轰出来的。
他虽然没有来过几次镇上,但父亲往日一直在外行走,所见所闻都会回来当做乐子和家人分享,久而久之瑾天对富贵人家的定义就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
“小天,姐姐要告诉你什么是人穷志不短,就算咱们现在穷又怎么样?不死总会有出头日,贫穷只是暂时的。”
“不死总会有出头日?口气倒是不小啊!没有到逆境,不知何为出头。咳咳咳……一介村姑倒是有志气的很!”
☆、第七十章哪只眼看见我是要饭的
客来酒楼的二楼雅室里,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站在窗前,朦胧的晨光里柔和的俊脸一片苍白,语气里的不屑也不掩饰,微薄的两片唇稍显绝情,看着底下衣衫褴褛的三人,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
“少爷可是乏了?喝口茶压压咳嗽吧!这镇上就一个老大夫,药都吃了好几天还没有好,真是庸医!”
随侍在旁的随从端了案几上的茶给男子送去,语气里的哀怨之意尽显。
被家族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说的好听点是历练,难听了就是驱逐,也不知何时能回到繁华的京都去。
“这次和我出来也是委屈你了,若是不习惯的话,顾杰你就回京去吧!”
凌子言眼里的颓色消失殆尽,换上的是凌厉的眼锋,他可不想留一个只会抱怨的人在身边。
人没有穷途末路的时候,往往都会有一线希望,也会像楼下那女子一样,说的正气禀然,激情澎湃。
要不是先生说让他先蛰伏再做长久打算,他不知道自己拖着病体来到这萧条的柳镇,能否坚持到回京的那一日。
噗通一下,顾杰就势跪在地上,若是就此被遣回京城,一个没有主的奴仆怎么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宅院生活下去。
“少爷!奴才错了!再也不敢说了!”
“留下也行!往后我不想再听见像今日这样怨天尤人的话,下去吧!”
“是!小的就在门外侯着,少爷有事唤一声。”
凌子言挥挥手让人退下,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下,缠绵病榻十几日,直至今日才能勉强下地,他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可哪里能说释怀就释怀。
恍惚中那张艳丽的脸在脑海里一现,转而就是一身火红嫁衣的身影,端是贤良淑德的叫了一句小叔。
心里的疼痛还在,原来,原来自己只是她进凌家的垫脚石,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凌子言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想摒弃那钻心的疼痛,可是那痛楚不请自来。
耳边是女子惊慌失措的哭泣,还有仆从惊天呼地喊叫,接踵而来的脚步声让他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那个永远一片温和的兄长满脸痛恨的指责道畜生!那是你的长嫂!
“砰”软榻边的案几被他一脚踹下去发出不小的动静,门外的顾笙连忙进来。
“少爷,您怎么了?”
上去查看,软榻上的凌子言惨白的脸上布满汗水,修长的手紧紧地扣住心口。
“呼~把药拿来!”
近乎虚弱的从牙缝里发出几个音,熟悉主人的顾笙已经把药拿来,小心得喂了一颗在凌子言嘴里。
“主子,您好点了吗?”顾杰小心得问。
“死不了!下去吧!”
“是!”
主子一贯心气高,当日的玉面公子毁在那寄居的表小姐手里,这样的事凌家不能毁了长子嫡孙,只能拿着老幺开刀,顾笙知道主子这口气咽不下去,所以这来柳镇的路上一路缠绵病榻。
软榻上的凌子言翻身坐起来,刚刚那混乱的场景就发生在一个月前,现在却像噩梦一样天天的来扰他,每每想起他就痛不欲生,这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抵不过一个大少奶奶的身份诱惑。
“季红玉,别让我有回京都的一天,否则就是你坠落地狱之日!咳咳咳……”
惨白的脸因为怒火多了一丝红晕,柔美的五官透着杀气腾腾,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那份阴狠。
楼下瑾俞已经抬脚进了酒楼,客堂里两个伙计正在打扫,听见门口有人的脚步声,看都没看就热情的招呼着。
“欢迎贵客光临,酒楼午时营业,现在……你是谁?走走走,这里不能要饭。”
伙计谄媚的话语只说了一半,看见一身素服布钗衣裙上还打着补丁的瑾俞脸色一变,不耐烦的驱赶着。
“你是哪只眼看见我是要饭的?”
瑾俞的笑容僵在脸上,本来想好好的游说一番,现在看来没有这个机会了,好在没有把瑾天和木子带进来一并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