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胸口一凉,站在两丈外的吴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逼近。
雪亮冰凉的剑,插在了他的胸口上,白雨低头看见自己的血滴滴掉落在地上,很快把之前赫连云丽的血给盖住了,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
仿佛是解脱了。
“啊!”
赫连云丽的惊叫出声,眼睁睁看着白雨在她面前摇摇晃晃的倒下,半边没有纹路的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吓得她连连后退。
“公主别怕,坏人已经被制服了。我们会护着公主好好的,嫁给雪狼国国主。”
吴明上前一步把她提溜起来,和自己主子的意思一样,今天晚上赫连云丽不能出事。
只要过了今晚,明天成亲仪式举行了,赫连云丽是死是活没有人管。
到时候且看她自己有没有脑子了。
“不是这样的。你们为什么要杀他!”赫连云丽奔溃了,或许暗地里因为她的命令死了人,但这样直接在她面前血肉模糊的还是第一次。
“公主殿下,你知道吗?我从十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白雨倒下后捂住不停流血的胸口,并那么很快死掉,努力的把没有黑色纹路的脸朝赫连云丽。
“我本是雄鹰部落酋长的嫡子,只因为我天生武力过人……就被族人训练成了细作……
十三岁的时候,族人送我去了大宛……在你去暗卫队里把我挑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了……”
白雨惨白的脸上,都是回忆和幸福的憧憬,而赫连云丽已经瘫在了,要不是端木青示意护卫把她扶起来,恐怕都要瘫在地上了。
“所有人都怕我脸上的纹路……虽然你喊我丑八怪……但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每次你多看我一样,多和我说一句话……我都能幸福一整天……哪怕……哪怕要受身上情毒的折磨……”
“别说了!我不想听!不许你再说!”
赫连云丽惊恐万状的摇头,地上那个卑贱的暗卫,从来被她拿来寻开心的,凭什么爱自己?
“公主……公主殿下……你别怕……雄鹰部落的人是我引来的……”白雨的眼里的光已经开始涣散,但他依旧执着的看向赫连云丽的方向,“只要他们出现……端木青除了他们,以后……以后你在雪狼国……就能……就能平安无事了……”
耳边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端木青皱眉看着地上的白雨,这人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以为只是一个单纯的细作,没想到还是一个痴情汉。
到头来反水了。
为了一个永远都没有可能的女人,居然疯狂的把自己的族人全部献上来让他剿杀。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为了一个人,可以献上全族。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爱!”
赫连云丽歇斯底里的喊着,这份感情太过沉重,她受不了。
受不了除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以外,对自己有感情的人,在她看来都是心怀不轨。
就像刚刚那番做派,明着是带自己离开,可白雨暗地里还是在筹划他自己的阴谋,那些情感并不纯粹。
赫连云丽喊的歇斯底里,她是骄傲的公主,高高在上二十几年了,虽然因为爱而不得荒废了年华,但白雨在她眼里,根本没有资格爱她。
“原来……原来不想……不想说的。但是不说……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喜欢你……比你喜欢他……”
☆、第一千九十九章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白雨无视赫连云丽的疯狂,的手虚幻的指向了端木青,嘴角已经开始涌血了,知道自己再不说的话,永远都没有机会开口了,“比你喜欢……他……还要久……”
一个久字才出口,跟着就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本就涣散的眼神慢慢地失神,瞳孔在放大,直至最后一科不再有半点生息。
随着生命的逝去,那脸上黑色的纹路在慢慢消退,一张棱角分明阳刚的脸,慢慢地显露出来。
命殒情断,那情毒自然也不再有,脸上情毒发作后越来越深的纹路消失了,恢复了雪狼国男子特有的样貌。
一起消失的是白雨来到这世间短短二十余载的生命,从此生死两茫茫,再不复存在。
“护着公主回屋,不得再出差错。”
端木青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那个让他无措的梦境缘故,平日里心肠最硬,今天不但难得的好话劝了赫连云丽,这会儿看着几年前带队追杀过瑾俞的白雨命丧当场,鬼使神差的,心里居然升起一股怜悯来。
吩咐下去让人把赫连云丽架走,他便不再看狼狈的赫连云丽。
今夜等待许久的机遇,已经到来。
“是!”
白雨躺在血泊里,鲜红的是血,犹如绽放在雪白枝头的红梅,触目惊心。
直到这一刻,赫连云丽才哭得肝肠寸断,那个如影随形的暗卫,会在她下所有无理要求之下都答应的人,消失在天地间了。
整个人失力颓败的像破布一样,被吴明拎着回屋去,从始至终都不敢去看地上还半阖着眼睛的白雨。
端木青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没有生息的白雨,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敌对者,但这一刻端木青对他报以十分的尊敬。
不管是因为对赫连云丽的无怨无悔,还是那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让雪狼国太平,不再被厮杀的大无畏精神,这些都值得让人尊敬。
灰白的面容说不上好看,简直是狼狈不堪,可嘴角那末浅笑,让整个人看着都安详了许多。
端木青俯身捂住了那双不瞑目的眼睛,轻声道,“所有的过往一笔勾销,你期望的天下太平,没有厮杀和屠戮,会实现的。”
松手,起身,那半阖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只是那眼角突然落下两行水渍,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之前给赫连云丽包扎伤口的帕子打着旋飘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张没有丝毫生气的脸上。
这一闭眼,年轻的生命就陨落在这个寒冷的冬夜 再也没有睁开的机会。
端木青抬脚大跨步的朝外厮杀的人群走去,腰上的战刀已经出鞘,今天夜里会是一场恶战,能不能彻底震慑制服住雪狼国的那些部落,就看今夜了。
……
相比于雪狼国的腥风血雨,柳叶村就安静祥和了许多。
唯一不太平的大概就是怀孕反应期的瑾俞了,从县里回来的最近这段时间,她是早上醒来吐,吃完吐,午睡吐,随时随地仿佛都能打开她身上的呕吐开关一样。
就连半夜三更也睡着睡着也会吐出来,身边事没法离开人照顾了。
别人怀孕长胖,她都四个月了,不但没有胖,反而瘦了,只是小腹微微凸起。
夜半瑾俞又吐了一回,躺在床上难受的直哼哼,把睡在外间的画眉吓得半死,差点打发丫鬟又去喊刚刚回去的端木夫人来。
现在家里大伙把瑾俞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要,吃饭少吃一口都要紧张半天,护国公甚至拉下老脸亲自写信去京都向杜先生求教。
“少奶奶,您还好吧?”
画眉扶着瑾俞漱口,感觉手里的人没骨头一样软在自己怀里,心里着急的慌。
“我没事……”瑾俞有气无力的说着,生怕肚子里又开始反胃,“你就这样……就这样把我放下来,让我睡一会儿……”
“少奶奶,你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和奴婢说啊!夫人刚刚回去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奴婢的。”
“好……我知道了。你别去叫夫人,让她歇歇……”
瑾俞闭着眼睛挥手,示意画眉别说话,她晕。
画眉着急也没有用,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床上,还特意把枕头垫高了一点。
瑾俞头晕目眩,就像刚刚晕车下来一样,根本没有力气和画眉说话。
这怀孕居然这么痛苦,她后悔写信给端木青的时候没有撒一回娇,说说这孕反的难受劲了。
离家都三个多月了,那人也没有回来,瑾俞都想他了,特别是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时候特别想。
想端木青当初的高瞻远瞩,这要是一直贯彻到底不怀孕的话,自己哪里还会这么难受啊?
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肚子里那孩子和她朝夕相伴了四个多月,早就已经融为一体,让她有了血脉相连的牵绊。
倒在柔软的枕头上,朦朦胧胧知道画眉在床边忙碌,瑾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闭上眼睛迫使自己睡着。
梦里光怪流离,睡得无比辛苦,到第二天自然是没法早起,端木夫人和青娘都来看过,见她好不容易在睡又回去了,瑾俞一直到日上三竿起来。
洗漱完了也没有开吐,瑾俞又反悔了,为昨天夜里呕吐时想要和端木青诉委屈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她就等着这份惊喜让端木青回来吓他一跳。
十月一底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长辈怕她怎么样都不让瑾俞去请安,就连吃饭也都按照瑾俞的喜好来。
还好瑾俞的口味也没有变得特别难以让人接受,有二妮过来做饭,瑾俞说的要求大部分都能实现,唯独辛辣的东西不能吃。
这让瑾俞很难受,本来胃口就不好,辛辣的食物开胃,偏偏还不能吃。
于是她就开始和大家斗智斗勇,吃饭前就去一趟作坊,偷偷摸摸拿一点辣椒回来。
第一次大家没有防备,让瑾俞得逞了,可她吃的痛快,鼻子通红猛吸气的模样就被人发现了。
于是每次吃饭,就有人监督她是不是又去作坊偷拿作料下饭。
控制别人别吃东西这种事情,只有自己实在厌恶才吃不下,要不然越不让吃酒会越馋。
瑾俞就是典型,而且嗅觉比任何人都灵,每每闻到隔着几百米距离飘来的辛辣味,都能口水泛滥。
☆、第一千一百章日常
“祖父,您想不想吃东西啊?”
今天照样吃不到她想吃的麻辣味,于是瑾俞和护国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坐的是和护国公一模一样的摇椅,瑾昌明手巧,用最柔软的竹篾做的。
“你就安分的躺着,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去做。”
护国公瞄一眼瑾俞一脸的馋样,义正言辞的道。
即便他也喜欢吃的,但绝对不会是让瑾俞大着肚子去做,那可是端木家的两个金疙瘩在里头。
就在几天前府医把出来的,双胞胎脉象,把护国公高兴的当场赏了府医十两金子,更是开了自己的私库,在县里搭了粥铺,准备一直到瑾俞平安生下孩子才撤。
“那我想要吃香辣肉干,可以吗?”瑾俞吸溜着口水,趁机道。
“那东西口味太重,你吃多了也不好,还是别吃了,吃点别的吧!”
护国公本想一口拒绝,看见瑾俞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改了口。
或许是曾孙要吃呢,瑾俞这瘦不拉几的模样,能给足两个小娃娃营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