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你进来说话。”顾南枝强打起精神说话,这事情自然要女人出面的。
“哎哎,是是,小夫人。”厨娘进来以后,见所有人都在,更加心慌了,一直躲在门口不敢乱动。
顾南枝道:“你莫怕,过来说,我只是问问几个事。”
“小夫人你说,我知道都说!”厨娘被顾南枝的语气也缓和多了,说话也不哆嗦了。
“我且问你,这甲鱼是哪里买来的?”
厨娘顿了顿,慢慢道:“就是菜市买的,就门口蹲着一个中年汉子,看到就叫我,我瞧着面善,就多说了两句,他说甲鱼给我便宜一些,让我拿走。”
顾南枝点点头,果然是有问题,“甲鱼你们吃了吗?”
厨娘立即喊道:“小夫人不能乱说,我虽是厨娘,但绝不会乱吃主人家的东西!”
沈赢看了顾南枝脸色越加白了,便道:“你莫嚷嚷了,以后买菜注意一些,最好是自己家种的最好,银子短不了你。”
厨娘见沈赢发话了,立即答应下来,然后怯生生的看向顾南枝,“小夫人还有问话吗?”
顾南枝摆摆手,“你回去吧!”
“哎哎,谢小夫人。”厨娘说着赶紧出去,生怕在里面多呆一会。
见人走了以后,沈赢立即道:“黎晖,烦请去外面找个大夫。”
黎晖一愣,平时很少和沈赢说话,他也是清清冷冷的样子,这一遭还是第一次说话呢,第一句竟然是请他找大夫,忍不住的心跳,“沈公子不必客气。”
黎晏书瞧黎晖的样子,心里通透的很,做奴才的自然是受尽了白眼和晦气,这还是头一回有请他做事的主子,自然高兴。
可是黎晏书难过了,自己对黎晖也是客客气气,连重活都很少叫他去做,怎么就被人一句话勾跑了,顿时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这期间,刘程璧未说一句话。
还好大夫来的快,问诊的也快。
“还好小夫人只是吃了细辛和洋金花等乱神药草,没什么大碍,身子也好的很,歇息一晚上就好了。”
老大夫说了问题不重,又开了几幅镇静的方子,便拎着医箱要走。
“等等,老大夫,你瞧瞧这甲鱼汤里是不是有细辛和洋金花。”沈赢怕老大夫真走了,赶紧喊道。
黎晖眼疾手快,立马把地上的甲鱼汤拿出来给老大夫去看。
老大夫愣了一下,知道可能是甲鱼汤混了细辛和洋金花,便闻了闻味道,又伸手戳了一点汤汁尝味道,好半天才敢确定道:“的确是的,这汤里面很重的洋金花的味道,肉也有细辛的味道,喝完这汤,就是壮汉也站不起来!”
沈赢面色一暗,拱拱手道:“谢谢大夫了,黎晖请送出去,诊金多拿一些。”
黎晖唉了一声,喜滋滋的送走了老大夫。
黎晏书啧啧,转头想去喊黎晖,忽然心里一激灵。
之前他们在村庄被袭击,现在又被下药,浑身便冷汗直冒,他转头看沈赢他们,总觉着他们瞒着自己事情,现在反而越看越怀疑,虽然沈赢不藏私在教授他,他还是觉得心冷。
也许他们是得罪什么人了,或许是被学子们嫉妒。
他这样想着,给他们开脱,心里好收得多了。
“估计不知道是哪个学子嫉妒沈公子才学,故意出此毒计来害沈公子!”
沈赢抬头,看见黎晏书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懊悔拉黎晏书搀和进来。
“大约是的,没想到南枝中了招,你也辛苦了,早些歇息。”
黎晏书尴尬一笑,拱拱手就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刘程璧与他们二人。
外间慢慢静下来,偶尔传来鸟叫声。
“沈赢”刘程璧一向是直呼沈赢大名,他们也没有阻止过他叫。
顾南枝有气无力,“程璧,你想说什么”
刘程璧慢慢道:“我有事情瞒着你们。”
沈赢见他要说出秘密,心里难抚喟然,只是静静的听着,不曾言语。
刘程璧叹气:“都是我害了你们,一路上被追杀下药,缘是为了我!”
顾南枝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但是此时他敢开口,说明把他们二人当做最信任的人了。
“我出来闯荡,我父极不愿意,并且又在沈府中瞧见了熟人,一直叮嘱我不要漏了破绽,可我们三人多年情谊,你们对我推心置腹,我心里瞒着你们,也十分难过,可是这件事关乎生死,父亲一直说你们少知道就多安全,可是现在瞧来,不论你们知不知道,都难以安生。”
顾南枝低头,原来何老太爷嘱咐他们,也被刘创想到了,所以一直提点刘程璧。
沈赢忽然开口了,“你的事情我们不清楚,但是我把你当朋友,绝不会背弃于你。”
刘程璧惨然一笑,“我知你们心意,只是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我掏心窝子的话。”
顾南枝的喉咙忍不住的动,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我本不是我父亲生,乃是皇家私生,一出生便被歹人送到了西北抚养,那里兵荒马乱,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几乎很难生存下来,又逢旱灾,百姓流离失所,与官家人便走失了,哪知道那以后便被人多次暗杀,只有我父亲跟着我,一路不知道死过多少回,父亲怜我孤苦,便带着我一路逃回了江南,在这里安顿下来,隐姓埋名,躲避官府。”
刘程璧说道这里,沉沉的叹口气,“前几年,父亲因为伤人进了牢狱,本以为会被查出身份,我已经准备好去救他,大不了死在一起,可是没想到碰上了大赦天下,父亲又回来了,所有事情都和没有发生一样,所以我们又安心住下了,这以后便碰着你们了,教我识文断字,教我辨别是非,除了父亲,这世上除了你们,我不知道还会有谁会对我如此,所以今日我将一切告诉你们。”
沈赢不说话,心思却起来了,按理说何老太爷知道刘创身份,刘创的位份定不会低,但是却保着一个孩子出西北,那么这个孩子不是皇亲贵胄,就是极高位之人的孩子。想到这里,沈赢抬起头来了,他看着刘程璧的脸,想着自己见过的那张放在何家祖祠里的皇帝像,只觉得心头大震,整个人都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
“你竟然有如此身世,也不知道是我们的机缘还是如何。”沈赢自嘲。
顾南枝也道:“是了,沈赢你的眼光真的毒辣,一捡就捡来个了不起的人物。”
刘程璧满脸愧然,看着两个人还在笑,心里复杂异常。
“你们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南枝挑眉,“我们是没有你这么个身世来说了。”
沈赢也跟着调笑,“可不是,你瞧我,出自大鼓镇沈家,清清白白,连门都没出过几回,你要我说些什么?”
刘程璧闷闷的看着两个人,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
顾南枝无奈,站起来拉着刘程璧,“沈赢和你一同结保,你若出事,他也会受牵连,早在你说这事情以前,老太爷就提醒过我们,要让你一人走,早就不会和你结保了,你瞎担心什么。”
刘程璧听到这话,喜上眉梢,偷眼看了一眼沈赢,然后再看顾南枝,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似乎这辈子不去争那名头也够了。
“那你好好歇着,都是因为我你才中药了,今晚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人又要摸进屋子,我替你们看着!”
☆、第三十一章陷阱
说罢刘程璧就要出去,沈赢连忙站起来,拉住他的隔壁,低声道:“你放心,我和南枝绝不会背弃于你。”
刘程璧翘起嘴角,点点头。
沈赢看他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才又嘱咐道:“你也叫黎晖警醒些,不要再惊扰了黎公子了。”
刘程璧觉得妥当,道:“我知道,等会你们也小心些。”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顾南枝便往床上去,躺着才觉得身子是自己的了。
沈赢看的极为担心,拿来一碗苦茶,走到床边道:“南枝,起来喝点茶,醒醒神。”
顾南枝嗯了声,借力坐起来,接过茶盏,一口灌了下去,只觉得苦涩无比,差一点呕吐出来。
“你喝慢些!别呛着了!”沈赢无语。
顾南枝坐在床上,缓过来苦味道,觉得身上有了力气,更加清醒了,她打了个水嗝儿,然后深呼一口气道:“真是困死了,要是晚上有贼来了,你的抱着我跑!”
“是了,有贼我第一个抱着你跑!”沈赢笑道。
“你别不信啊!”顾南枝哼了一声,“他们今晚下药,目的就是药倒了我们,悄无声息的了解了我们,多歹毒啊!”
沈赢点头,“是这样,只是我不知道是出去避一避好,还是坐等他们来好。”
顾南枝沉吟,“沈赢,依我看还是出去避一避的好,只是避了一次有第二次,还是得想一个法子以绝后患。”
沈赢叹息,“虽然你和程璧都会些功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吃了上一次的亏,这一次只怕他们出动更多人,我也想出去避一避,可是黎公子怎么办?说难听了,在别人看来我们就是一丘之貉,若是此时带上他,以后怎么相处?不带上的话,他有什么闪失,黎县令可怎生得好!”
顾南枝咬咬牙,“避也不对,不避也危险,罢了!既然他们敢来,就叫他们吃个大亏,吓的他们再也不敢来!”
沈赢看向顾南枝双眼,“你有什么法子?”
“有是有,要你们帮个忙才行!”
“你且说。”
顾南枝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道:“我们存在地窖的冰块取出来,放在院子墙角下,盖上布,然后找两只黑猫来,取些朱砂和水,洒在我们的门槛上面还有柱子上面,上回买来的白纱放在后头有风的窗户外面,然后教程璧躲起来,扮鬼吓他们。”
“你这法子倒是想的十分有趣,不过不知道能否吓到他们!”沈赢听了不禁笑起来。
顾南枝也笑,脸色都红润起来,“素来众人皆敬重鬼神,你听我的没错了,这叫心里暗示。”
“听你的,我去找程璧和黎晖把安排好了。”沈赢说着就站起来。
顾南枝摇摇头,跟着起来,“我也来,一起干活才有意思。”
沈赢没法,便扶起来她,走到外间正好碰到了黎晖在打水。
沈赢忙唤他去找些冰块来。
这时候正是亥时三刻,已经是深夜了。
冰块搬出来垛在四面墙角下,又盖上了深褐色布,一走近墙根,就觉得浑身发冷。
刘程璧也被沈赢唤出来去找一只鸡来。
顾南枝有些奇怪,“找鸡做什么?”
沈赢道:“我猜你找朱砂是想装成血迹,只是朱砂和血腥味差的太远,不如用真血。”
“你想的真周到,我还大意了!”顾南枝忍不住的佩服沈赢思量周全。
沈赢被夸,觉得受用的很,“那猫不好抓啊!”
“没事,我经常在这附近转,瞧见好几只野猫都是黑的,等会叫程璧捉两只进来。”
“那就成了。”
不过一会,刘程璧已经找来了鸡,听了要杀鸡取血,一点没犹豫直接割开了鸡喉咙,将血放了满满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