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嘿嘿一笑,讥讽顾南枝的低微出身,就看着她笑话:“小夫人您刚来没几年,不懂府里的事宜,打发奴才都是要大小姐点头的,说赶走了,也是回了村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凑合一生,可怜的很!”
顾南枝面色不变,嗯了一声,既然他拿做奴才的说事,那就给他好好说说做奴才的事,“姐姐前几日便和说这府上的奴才不多,都是可怜买进来的,我也是一样出身,可怜你们做奴才的,可是姐姐又说做奴才若是做不好做奴才的本分,那再可怜也不能买进府里来,管家你说这话是不是啊?”
管家面色一冷,心里更加恼怒了,想着顾南枝顶多是个童养媳,村子里的野丫头,现在也敢骑到他头上做主子了!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小夫人,还请告诉少爷一声,老奴要回报要紧事情了!”
顾南枝淡淡笑了,“今天北风是不会出来听你报事情了,你固执己见,非要见北风,我也不阻挠你,继续等着就是。”
老管家怒了,吼道:“小夫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顾南枝眼神冷凝,斜睨着下面的管家,冰冷的声音随之而来:“老管家,我尊敬你叫一声老管家,既然你也不打算尊重我,我就不和你费口舌了,站在这里继续等着吧!没我的话,不准歇息!!!”
那老管家忍不住惊骇,在府里多年,没有一人敢这样打他的脸面,就算是沈渔给他两份面子,今天他就让一个小女子给欺辱成这样,传出去还要不要服众了。
顿时他心火直冒,转身就想走,连礼仪也不顾了,结果一回头就被一手肘子给打在了脸上,结结实实的闷哼一声。
“哪个不长眼的打我!!!不要命了!!!”
顾南枝眼里满是决绝冷漠,“若松仔细看着,这老奴才要是有一点不从,就招人继续打!打惨了就赶出府去!咱们沈府万不能要这种奴大欺主的下人!”
若松唉了一声,笑眯眯的看这老管家,“夫人说的是。”
那老管家一哆嗦,这若松是沈赢最贴身的童子,在府里的地位比上普通下人高上不知道几分,连何家人也对他客客气气,自己和他一向没什么交情,这少爷院子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打理的,没想到现在连若松都服服帖贴的听令于顾南枝,心里惊吓,这顾南枝的手段都如此了。
“你你你”
若松见他抬头看自己,冷哼一声,“你也白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干出这样的糊涂事,小夫人心善只是让你站着,你倒好,不听主子的话竟然要走!我打你这一下不算问题吧?”
老管家满肚子的脏话都瘪下去,回头看顾南枝早已经不在了,思忖了一会便道:“她给我下马威,你凑什么热闹,都是奴才,你在这里杵着了,我去给她道个歉,事情就算了。”
若松冷着脸,“夫人叫我看着你,若是不老老实实的站在阶下,我便叫人来打你了。”
老管家面色一白,不敢再乱说话,老老实实的站在阶下。
沈赢见顾南枝意气风发,就知道她搞定了老管家,便笑笑道:“恭喜夫人呐!”
“哼!贫嘴!还不是你算计好了吧!”顾南枝撅嘴,拉着沈赢走到中堂。
“我这不是给夫人你解忧嘛!”沈赢到两杯茶,一杯给了顾南枝。
顾南枝接来就喝了一口,问道:“他要给你说那吴家夫妇什么事?”
“我让他仔细盯着,不过程璧也跟着,昨晚上说是他已经把状子送给他们家了,想来今天应该要上公堂了。”沈赢呼口气。
顾南枝挑眉,事情来了,“那我们去吗?”
“不去,去那里做什么?”沈赢敛眉头,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我们干什么?”顾南枝大惑不解。
沈赢想了想道:“算着日子,也到你哥哥娶妻的时候了,你还不准备着贺礼?”
顾南枝忍不住看向沈赢的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你想做什么?”
“去贺喜啊!”沈赢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顾南枝。
顾南枝搞不清楚沈赢想什么,但是心里有个大概,吴家的官司势必是要闹起来的,只要闹的厉害了,那大鼓镇的县丞定然是受不住的,要去问一问芦城县令,毕竟刘县丞是他的直接下属,自己贸然去捅破了这层纸,多膈应人啊!
“我前两日就告诉姐姐了,姐姐说按礼节该备下东西,但还是低调一些好,不要叫太多人知道。”
沈赢同意,“也好,东西交由你爹带过去,咱们隔了一层,到时候好撇清关系。”
顾南枝皱眉,“可是我都说亲自去贺喜了。”
沈赢愣了一下,“亲自去芦城,也不是不行。”
顾南枝拍拍手,“那咱们一块去也好,这里有程璧,他心思玲珑,又谨慎的很,自然会办的妥妥帖帖,等官司一闹开,我们到芦城了,那黎县令估计就该请刘县丞喝酒了。”
“这样的话,咱们多备一些东西,之前庄子收的野灵芝和一些稀罕药材,还有老太爷赏我的一些玉器都带着,我们去拜见黎县令,上一次亏了黎晏书帮我们,还有黎县令背后牵线搭桥,才能有惊无险的拿回刘老的尸身,这大恩,咱们得报。”
说道刘创,两个人的面色都是一暗。
顾南枝眼神悲戚,心里介怀着刘创身死,慢慢道:“我省的,自然是备最好的,这事情我去和姐姐商量商量。”
沈渔知道了顾南枝和沈渔的想法,自然是同意,大恩虽不言谢,但是礼数上要周全,二人也是真心实意这般,加上那顾南枝母家的喜事,她就允了二人去芦城。
而大鼓镇这几日最热闹的莫过于吴家夫妇状告顾秀才始乱终弃,悔婚背弃自己女儿的事情了。
这事情说大了是不大,可是有心人一说人家又攀上了芦城县丞的女儿,自然瞧不上了吴家的女儿了。
大鼓镇的县丞是前两年任职的举人何敬风,出自荆州,为人尚可,在这里不说作为多大,但也保的百姓安居,可是这两日碰上了吴家的无赖事,实在是头疼。
想了许久,便听了旁人劝告,一封信直接送去了黎县丞那里,事情扯到了强拆婚姻,还涉及到去年的秀才,也算是不小的事情了。
那刘县丞的名声,他也听说过,这等事看得出是他干的,可是叫人告到了衙门,实在是有失体统,天下读书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挑了一个有婚约的秀才,这秀才也是真的狠心势力,竟然悔婚休妻,为一个县丞女儿,致自己名声于尘嚣,二人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东西。
现在大鼓镇几乎都知道这件事了,顾家村子的那顾朝西考中了秀才,就悔婚攀高枝儿,老顾家的脸面都丢干净了,一开始被拉到公堂上,还下了一大跳。
顾老头心里明镜似的,推说自己年老不中用,就然顾老三上了公堂,顾老三被惊堂木吓得屁滚尿流,什么也说不出来,任凭吴家夫妇死命辱骂。
自然是顾家没理了,顾老头知道顾老三的怂样,回去以后怒骂一顿,又赶紧吩咐家里人收拾好东西,举家往芦城去,断不能在留在大鼓镇丢人现眼了。
村里人现在几乎都指着他们鼻子骂,心里有多嫉妒,骂的就有多难听!
而与此同时,顾南枝和沈赢二人也往芦城去了。
☆、第五十二章上门贺喜
早前就给黎晏书带过口信了,所以今日到芦城的时候,就有人引着他们往黎家去。
刚到街口,顾南枝伸着脑袋就看见了黎家府衙前面站了几个人,黎晏书和黎县令都在,想必这一次来,沈赢是名扬江南的才子,又高中举人,他们不由更加恭敬了。
沈赢看着他们这般,面色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拉着顾南枝的手,嘱咐她不要撞到了脑袋。
“你看看这么大阵仗全都是为你一个人,啧啧”
沈赢嗯了一声,道:“回头高中状元,大约要在城门口候着了!”
“你真不怕羞!”顾南枝虽然嘲讽沈赢,但却一点讽刺的意思都没有,更像是撒娇一般。
二人相携下了马车,抬头就看见黎晏书和黎县令殷切的眼神。
沈赢赶紧拱手道:“黎县令这般大礼,小生受之有愧!”
黎县令笑了笑,却不客套,“你这般,我才受之有愧。”
沈赢笑了,便不再推诿,跟着黎县令身后一一认着人。
黎晏书见到二人前来,喜不自禁,那事情过去以后,黎晏书虽然后怕,但记挂着他们身子,回来了以后,托人带了几回口信,只说沈赢的身子不爽,叫他一直担心着,现在看了他脸色也红润,身子也挺好的,也就放心下来。
黎县令带着沈赢认了几个族内的老学究,和芦城的文学大师,或是和黎县令私交甚好的文人,一群人都是读书人,相识微微一笑,便算是认识了。
接着黎县令又带着二人入府,沈赢想了想又告诉了众人,顾南枝是他内子,一直伴他左右,从小一起读书长大。
听到沈赢说顾南枝也读书,他们这才正眼去看顾南枝,他们自视甚高,一直觉得女人不该出来抛头露面,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心有不悦,便没去注意,现在被沈赢提醒,他们纷纷去看她,表示好意。
这才瞧见了沈赢身后肤白胜雪的小娘子,娇俏可人的很,双眸黑亮,身姿窈窕,让人看了心情不禁大好。
又听到她小时候就读书,还以为她看的都是女戒之类,对她印象不由变好了。
入府以后,黎晏书就偷偷摸摸拉着顾南枝解释道:“他们都是老学究了,骨子里就这样,你别生气。”
顾南枝扁扁嘴,“我看起来像是小气的人吗?”
黎晏书哈哈笑,“不是,你就对沈兄小气!”
沈赢听到二人说笑,回头看了一眼,淡淡扫过顾南枝以后,故意瞪了一眼黎晏书。
黎晏书登时就受不住了,赶紧走上前解释:“你莫要吃醋,我这时候借顾小夫人,拉进你我二人关系。”
顾南枝闻言变色,“你离我夫君远一些!”
黎晏书:“”
黎晖在一旁听得吃吃的笑,又不敢大声笑,憋得一张脸都红了。
在黎县令的府上用过午饭以后,沈赢才找到间隙去谢黎县令早前搭手帮忙的事情。
黎县令听沈赢说这事情,才知道那事情是沈赢托黎晏书求情的,既然有了沈赢的人情,以后攀交情也不那么疏远了,他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举手之劳,眼下没有一点要探听那尸体的意思。
沈赢闻言,又深深拜了一拜黎县令,感谢他保密之恩。
黎县令知道事情对他们来说定有缘由,于自己无妨,但是人情有了,也不会再这样受他大礼,日后请他帮忙就不会难了。
扶起来沈赢以后,黎县令问了几句功课的事情,说起黎晏书,意思还想要和他一起结伴上京。
但是沈赢皱眉道:“承蒙黎大人的厚爱,家中决意往学生明年二月便入京城参加春闱,可黎公子提过他会等三年再去,这一次恐怕不能和黎公子结伴了,实在遗憾!”
“明年二月?”
黎县令抓住了重点,这刚刚结束了秋闱,便要急迫的参加第二年的春闱,哪有这样急功近利的人啊?再说沈赢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这考试时间来的急,你可有把握,我觉得不如继续温习三年功课,省试和会试所考内容大不相同,这短短几月恐怕是有些为难了吧?”
沈赢笑笑,“只是家中已然决定一探究竟,我也觉得趁热打铁的好,若考不中,心里有了数,知道考些什么,也不枉我去参加考试了,下一次同黎公子便更有把握了,是不是?大人。”
黎县令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劝慰,嘱咐了几句,便让他歇息去了。
沈赢这一次故意和顾南枝二人宿在了黎家,为的是更加接近这个案子,可是顾南枝趁着沈赢交际的时候,拉着黎晏书侧面打探了许久,也没有搞清楚吴家夫妇的案子,他们是否知道了。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顾南枝算了顾朝西的婚期还有半个月余,时间充沛,从黎家这里攻破,不失为一个法子,但是从刘县丞那边同时下手,就更好了。
这件事,他们都没有告诉黎晏书,怕他牵扯进来。
而黎晏书也没有要参与进来的意思,问了两个人身体如何了,又特地问刘程璧的事情。
说起刘程璧,顾南枝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那夜来帮我们的人是程璧父亲,也是我师傅,他为了救下我们,以一人之身挡了那两人,我们才能逃脱回来,可是师傅早年有些仇家,一直隐姓埋名的生活,突然遭此横祸,应该与当年仇家有关,我们不愿在让程璧暴露在危险之下,所以请你父亲帮忙遮掩,这事情若是牵扯到你,你尽管将我们说出来,决不能再牵连你了。”
黎晏书听了,没有说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
顾南枝怕他心里不舒服,解释因为真的不想让黎家牵扯进来,现在只希望程璧好生的活着就可以了。
刘程璧于他们都有救命之恩,这话黎晏书自然应承,但是交出他们的信息,他是做不到的,他决然摇头道:“这事情我自有决计,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要我关键时候再丢下你们,是绝绝不可能的事情。”
顾南枝看他神色坚毅,怎么也劝不动,实在没法了,只好随他去。
沈赢回来以后,顾南枝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沈赢,沈赢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