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帝之外,朝中大臣、封藩王爷等人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都一直盯着翰林院,基本是不管你出身如何,都是被争相拉拢的对象。最关键的是庶吉士经过三年的工作后,有很大几率被选中为皇子甚至是太子授课,这时候不管你品级如何,都会高人一等,之后的道路也会变得的更加宽广。
顾南枝咂咂嘴,这翰林院经根本就是读书人考科举入仕的最佳选择,其地位和作用基本相当于今天的中央党校,能够从那里毕业出来的,都是牛人啊。
黎晏书有这个机遇,也是他的福气,以后造化只能看他的了。
沈赢只能提携一二,不敢在拉他进这浑水,以前三番四次就有危险,如今进了内廷,更是可怕,还是疏远些好。
黎晏书怎么不知道这一进翰林院,一定是沈赢和刘程璧的功劳,便特地来感谢两个人,结果沈赢出门好几日,连个面也没见着。
他想着自己和他们保持距离,之前说是为了刺探消息,可是也没有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倒是他们一直帮自己复习准备考试,做了许多,现在进了翰林院,也是托了他们的福。
其实,沈赢和顾南枝只是出去玩了几日,在外城住了一夜,直奔附近镇子上玩了两天,才慢慢赶回来,等彻查的结果,反正他现在在京中没人敢动,但也是所有人眼中钉肉中刺,不如出去走走。
皇帝让大理寺和禁卫军所的人彻查此事,没有让任何一个势力插手,全都是在自己手下慢慢运作。
说是掘地三尺找三皇子的吴姓幕臣,但是三天就在外城一家客栈内找到了,几乎是没有什么难度。
一番拷打以后,姓吴的幕臣就露了底。
大理寺卿是何家二子的岳丈,和何家是多年好交情了,这一件事明摆着是偏向刘程璧,也就是沈赢这一派。
大理寺卿自然是有力出力,他得了证词,便赶紧着人去通知沈赢,然后让大理寺正去禀告皇帝。
大理寺正叫做万胜,是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大理寺卿下去了,他立马就要上台,一直深受器重,这也是万胜在皇帝面前露脸多的原因。
万胜见皇帝实在疲惫,他犹豫着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最后还是道:“回皇上,那吴幕臣松口了。”
皇帝嗯了一声,表情故作焦急的抬头问道:“他怎么说?”
万胜道:“吴幕臣说他一个小小幕臣,不敢图谋这样的事情,是另有人指使。”
“有说是何人吗?”
万胜顿住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在角落记录的刘程璧,最终道:“是三皇子。”
皇帝一听,砰的一声拍在桌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俱全,被大力一震动,全部震起来,噼里啪啦的掉在桌子上,还有滚在地上的。
殿内的人瞧见他发这样大的脾气,统统跪下来,头也不敢抬。
“咳咳咳”他的脸色通红,一收手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可是气势丝毫不让,整个人凌厉的像是待发的箭宇,“这逆子!!!是不是想要杀了朕啊!竟然胆敢在宫门外当街杀人!!!逆子!!!”
胡总管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平时皇帝虽然严肃可怕,但是总归是收敛自己的脾气的,怕世人诟病,现在却像是一个可怕的发怒的野兽,叫人胆战心惊,他只能悲呼道:“皇上息怒!”
众人也赶紧附和着胡总管,叫皇帝保重身子,息怒为好!
皇帝冷哼一声,“传三皇子母子!还有沈赢他们!都给朕宣来!朕倒要瞧这逆子要怎么抵赖!”
胡总管答喏,赶紧小路小跑出去,叫徒弟赶紧去宣人。
那小徒弟在门口也听到了皇帝的声音,吓得脸色发白,见胡总管的脸色骇然,心中更是害怕,战战兢兢的应了以后,转头就跑,也不抬眼,一路小跑就要去皇后宫中去。
“唉?”小徒弟一转弯,也不知道碰到了谁,一个趔趄就往后倒,亏得那人拉了一把,小徒弟才没有倒地。
小徒弟赶紧道谢:“哎哟谢谢!”
一抬头却发现自己撞的是二皇子,立马吓得屁滚尿流,感激往地上一跪,“二皇子奴才罪该万死!”
二皇子刚从静妃那里出来,瞧见胡总管的小徒弟一路跑,准备文化,哪知道他头也不抬就乱跑,心里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不碍事,你跑这么急,是有什么急事吗?”
小徒弟见二皇子亲切,又拿了他的东西,犹豫了一瞬,就将皇帝发火的事情告诉了二皇子。
“那父皇还宣了谁?”
小徒弟如实道:“皇后和三皇子,还有涉事的状元一家。”
二皇子哦了一声,笑眯眯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不耽误你的事情了,快去!”
小徒弟十分感激,千恩万谢的赶紧走。
二皇子看着那小太监的身影渐远,嘴角不由一翘,转头低声对边上的侍卫吩咐了好些话。
☆、第一百零五章对质
沈赢拉着顾南枝到殿内的时候,见三皇子和皇后跪在一旁,满脸不屈,一看到他来,立马就想要坐起来咬他似得。
皇帝皱眉,“怎么你们还想当着朕的面杀人吗?”
三皇子面色大变,赶紧回道:“父皇我是冤枉的!”
皇后也哭起来了,掩面哽咽道:“皇上,三皇子虽然顽劣,但是您是瞧着他长大的,他性子并不是这般狠毒的!皇上是有人冤枉他啊!”
皇帝根本不想听他们两个人解释,“冤枉!朕冤枉你们了吗?啊?”
皇后还想求情,可见皇帝的样子并不打算轻饶他们,犹豫了一瞬,还是从法理上去说为好,她道:“皇上,那幕臣红口白牙说是三皇子,并不可信啊!也许是有人买通与他,叫他陷害来的。”
皇帝面色一变,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向万胜道:“你说。”
万胜跪下道:“禀告皇上皇后,罪犯吴成三年前进太子府,以前是方家宴客,后来三皇子跟随他学习琴技艺,并且吴成在方家六年之久,虽无官职,但是话语权在方府和三皇子府上都十分重,除了自刎的几个幕臣,唯有他逃出去了。”
三皇子听到怒气冲冲,直接道:“你这个贼子!胆敢妄自揣测,吴成是方府人!但也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人!”
皇帝闻言,眼露寒光,“逆子!闭嘴!”
三皇子被皇帝吼得吓了一大跳,心里一悸,他是有些脾气不好,但是很少会当着皇帝的面去侮辱朝廷命官,可是听了这个万胜的话,一字一句都是往方府身上引导,那根本就是想牵连他母族根基,他倒了方府还能扶持起来他,可是方府倒了,他就是无用的皇子,所以忍不住怒斥万胜。
皇后见皇子这般骂三皇子,心里咯噔一声,恐怕今日难以出这个门了。
“证据有三,一是方府还有幕臣与吴成来往,通书信。”万胜从怀里拿出一沓信纸,呈给皇帝。
皇帝拿来拆开以后,便沉默不语。
“二是,刺客证言,句句指向三皇子府上,虽说是吴成幕臣,但是他没有那个胆子敢在宫门外行刺,若没有上面人说话,一个平民怎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放肆。”
“三是吴成证言,三皇子您招了!”万胜最后一句带着威吓,一丝惧怕也没有。
三皇子恨恨的盯着万胜,咬牙切齿道:“父皇!儿臣绝没有指使任何人!儿臣是被万胜冤枉的!”
皇帝冷哼一声,“冤枉?万胜没有冤枉你!朕也没有冤枉你!!!”
话一落音,皇帝将手中信件悉数抖下去,撒的地摊上都是。
三皇子吓了一跳,顿了一下,又连忙去捡信纸看。
“冬月十三,得三皇子令,监视沈赢。”
“冬月十九,得三皇子令,布置人手,杀沈赢。”
“冬月二十六,得三皇子令,杀沈赢!”
沈赢跪在一边也瞧了一眼信件,心里一算,这日子在崇阳书院比试前,他嘶了一声,抬头看向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敛眉,转眼看沈赢盯着自己,问道:“沈赢你瞧着朕,可是有话要说?”
沈赢顿了一下道:“回皇上,臣记起来,在崇阳书院的时候,曾有陌生马夫想要暗算臣,还有考试前,家中马中毒,考试之时,臣的内人被人袭击,受了重伤,现在看这些信件,似乎时间都对上了,难道三皇子”
“原来你杀沈赢之心早就有了?”皇帝面色越发冷酷,“倒是朕实在老了,竟然看不出你还有这般狼子野心!!!容恒!!!是朕太骄纵你了!养成今天这般!”
皇后一听,心里暗道不好,连忙哀嚎道:“皇上!三皇子真的是冤枉的!”
皇帝冷漠的看去,问:“冤枉?这里哪一个是冤枉他了?沈赢之前被袭击不是你们做的?刘家不是你们安排的?考试之时也不是你们安排考官故意落下沈赢的卷子吗?”
三皇子和皇后听到皇帝质问,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时候他知道了这些?他早就知道了?还是他早就忌惮他们,暗中调查了,就等今日发作!
皇后忽然害怕起来,仔细一想,故意在内宫宣他们来对峙,明摆着不让外臣参与,也不让放假搀和进来,为的就是要他们认罪,立马查办,然后动方家。
一想到这里,皇后脸色发白,整理一下思路,冷静道:“吴成一人指证,不足为信啊!皇上!还有这些信纸也可能是被人伪造出来的!皇上您要明察啊!”
皇帝生平最爱名声,生怕别人说他是昏君,所以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误差,听了皇后的话,顿了一会道:“皇后说的也有理,吴成一个人证言不可靠,就把那八个刺客宣进来,还有那日的禁卫军,方府的幕臣,还有崇阳书院的余洋老人和计山长。”
万胜皱眉,这眼看着就要定罪了,怎么又要宣一大堆人进来,要是被方家知道了,那一定没完没了,今天三皇子也许就要脱罪了,不过皇帝既然放了话,就不能不做。
他答了一声诺,转头出去招呼人去宣他们来。
二皇子在宫墙外面看见有太监出来,勾唇一笑,转头就走。
这边余洋老人和计山长两个人被一个小太监引到了宫门前,走到里面,就看见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往这边来了,二人对视一眼,严肃脸色,缓步走过去。
“唉哟先生!您们可来了!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余洋老人笑,“我老了,腿脚不好,耗了一些时间。”
小太监也不敢说什么,他是皇帝的师叔,皇帝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谁敢说个不字啊?
进了内殿,里面已经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
余洋老人和计山长心里有些惊,也跟着跪在了沈赢他们后面。
皇帝扫了一眼下面,开始咳嗽起来。
胡总管瞧着,赶紧递上了热茶,低声道:“皇上您可注意着身子,要不招太医来瞧一瞧。”
皇帝接了热茶喝了两口,缓下去咳嗽道:“你下去。”
胡总管啊了一声,左右看看,的确都没内侍了,咬咬牙道:“是皇上!”
“好了,今儿全到齐了,皇后你说朕冤枉三皇子,朕就请来所有人和你们对簿公堂,就辩宫门外刺杀沈状元一事!”
☆、第一百零六章搅浑水
三皇子和皇后跪在最中间,双腿已经麻木了,身后汗渍淋淋,一股害怕的感觉像是蛇一样攀到她们的身上,阴冷而又可怕。
沈赢和顾南枝在一边看着皇帝,不过现在已经确定了,他打算借这次事情,直接办了三皇子和方家,现在只不过借着沈赢起事,也有威吓沈赢的意思。
顾南枝心里腹诽,皇帝死打算连根拔起方家和皇后,嫁祸三皇子了,眼前的证据不足,根本不算是有力,只不过大家矛头全部指向了三皇子,加上三皇子肱骨之臣也背叛他,咬口说是他指使。
皇后说的其实很对,书信可以伪作,证词可以逼供,人证可以作假,要一个人死,很简单,也很容易。
“从崇阳书院开始问,三皇子自小顽劣,朕不胜其扰,才送进书院,原本想着可以管束一番,但是看情况似乎不好,朕问你们,三皇子在书院如何?”
计山长顿了一下,心中复杂,不知如何是好,他看向余洋老人。
余洋老人眨眼,示意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