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程璧对二皇子的事要更加上心,就留在了二皇子殿内,哪知道大皇子也逗留许久。
二人寒暄了几句,大皇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了,合宫上下又吩咐了事情不许外传,就走了。
说到这里,顾南枝觉得这个大皇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沈赢也沉思起来,众人一时沉默起来。
“大皇子牵连其中,也不一定,但是不要对他掉以轻心就是了,我在宫中这么久,也很少与大皇子见面,于淄博,你在宫中年月长,你说一说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沈赢摸着酒杯,看向于淄博。
于淄博想了想道:“我入宫的时候,他已经失了皇帝的青睐,据说是因为太过愚钝,总是吃不透书本,皇上又爱考教,一来二去,皇帝对大皇子失去了信心,便随他去了,后来少年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险些要了性命,再后来,他自己也出宫开府了,皇帝特赐了宅子给他。”
沈赢又问道:“那东宫殿还主事他府内吗?”
“似乎是没有在参与大皇子的事物了。”
本朝的规矩是,皇子宫门都在东宫住着,到年纪要出宫开府了,也要通过皇帝许可,若是喜欢可以多留几年,几年之后再出去,东宫也要一应承办皇子府内事物,给府上帮衬,所以大家都以住在东宫为荣。
尤其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因为二人是立嫡的人选,所以外面有府邸,也常住在东宫里。
这一次命案发在了二皇子的殿内。
但其实第一次二皇子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二皇子进了宫内,在东宫歇息了一夜,这才严重了起来。
府上人多口杂,来来往往都是二皇子的仆役,虽然做过排查,但是不如东宫严格。
大理寺到场就发现了,二皇子应该是在自己府上遭罪了,到东宫的时候才病发。
于淄博将调查情况全部告诉在场几人。
“万胜办事老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查出来了刘贵,然后找到了那毒花,这些事情外面都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不要在明面上办理,等刘贵找到了,问出话来,立即解决此事。”
刘程璧听了不是滋味,“皇上怕是在怀疑我。”
沈赢沉吟,“怀疑是有的,不过他急着拉你上去,计划是没有问题的。”
黎晏书沉默了,盯着刘程璧的脸,心里仍旧激荡,这就是以后的皇帝,这就是刘容奕。
刘程璧嗯了一声,“也不知道皇上为何急着要我上位,大皇子不是......”
“话不要乱说。”沈赢皱眉,打断了刘程璧的话,“他是大皇子,你也是三皇子,并且你是嫡长子,他只是宫女所出,皇帝肯定属意于你。”
于淄博也附和道:“三皇子,您是前皇后所出,是正统出身,大皇子不被皇上喜欢,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您不要担心了。”
刘程璧没有说话,望着酒杯发呆。
良久,他抬头问道:“我虽然与大皇子没有过多交往,但是以我看来,他不是愚钝之人,也不是身体孱弱之人,为何外间有这样的传言,说皇上因为他身子不好,资质愚钝而厌恶与他。”
于淄博一愣,怔怔道:“皇上......的确是厌恶大皇子。”
“为什么呢?”刘程璧扫了众人一眼,有些激动。
沈赢站起来,按住了刘程璧的肩膀,“不要着急,臣等会为您查明白的。”
于淄博和黎晏书也连忙站起来,拱手道:“臣等一定查明白!”
刘程璧看着沈赢坚毅的脸庞,知道他要推自己一把,虽然是朝夕相对的人,但是以前都不是这样疏离,今日这般行礼,难道有其他什么事情?
“我......知道了,明日我还要进宫去见静妃,今日就到这里了。”
沈赢嗯了一声,“那要若松送送你吗?”
刘程璧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脚程还快些。”
沈赢笑了笑,“以后不能这样了,都已经是三皇子了,出门要带侍卫,再不济也要带个贴身的小厮,不要叫人落了口舌。”
刘程璧点头,觉得沈赢说的有道理,便也笑了笑,“嗯,我记得,下次带着。”
于淄博见他离席,道:“那今日我们送你到门口。”
“不用,你们坐着。”刘程璧挥挥手,转身开门就走出了屋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深夜进宫
于淄博也象征性吃了几口,然后要走。
沈赢这回没有为难他了,有些语重心长道:“你回去以后,不要和别人多说,过不多久就要变天了。”
于淄博嗯了嗯,低头没敢看顾南枝就走了。
黎晏书发怔了半晌,喝了口酒,见外面天黑了,便道:“我也走了。”
沈赢点头,嘱咐道:“小心,慢行。”
黎晏书笑笑,拢了拢衣服,跟着出门了。
见几个人接连走了,顾南枝打了个哈欠,转头看沈赢还在想着事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做什么?”沈赢斜眼看过去。
顾南枝淡淡一笑,“不看你的脸,听你说话,我还当是太爷爷来了。”
沈赢兀自叹口气,“太爷爷来了,肯定比我想的周到。”
顾南枝安慰他:“你不要多想了,你才十七岁,想多了以后秃头,丑死了。”
“你不要胡言。”沈赢失笑,“你老爱说玩笑话。”
顾南枝笑笑,不予置否,低声劝慰道:“都到了现在的情况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被谁揪着把柄都有一丝机会,咱们不能给别人抓到把柄,但是也要加快速度去抓他们的把柄了。”
沈赢看着顾南枝,半晌没有说话。
外间的风吹进来,越来越冷了,桌上的酒被吹的寒气直冒。
顾南枝站起来去关门,就听见沈赢飘忽不定的声音传来,“你说的我何尝不知。”
“但是我对宫中秘事一无所知,前些日子写了几封信给太爷爷的旧识,也才知道一点点而已,这个把柄拿不到台面上去。”
“要出去走走吗?”顾南枝披上外衣,转头问沈赢。
沈赢一愣,“去哪里?”
顾南枝拿了一个鹤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拉起沈赢就道:“现在宫里还没有落锁,现在去吧!”
沈赢抿唇,看顾南枝说走就走,也没有说话,待若松拉出来马车,沈赢才道:“这一去,不知道能否出的来。”
“大皇子又不在宫中,咱们还能被他吃了吗?”
沈赢看着顾南枝,“你怀疑大皇子?”
顾南枝摇摇头,“我觉得就是他,没跑了。”
沈赢无奈,“你哪里来的证据?”
顾南枝见若松赶了马车出来,拉着沈赢上车。
沈赢见她不说话,顿了一下道:“皇帝不可能陷害刘程璧的,三皇子......李容恒被幽禁,也许是他暗中还和母族联系,故意陷害刘程璧,杀死二皇子,一箭双雕。”
顾南枝反问:“那为什么不可能是大皇子?”
沈赢无语。
顾南枝又道:“咱们在这个节骨眼进宫,也许能查到什么!”
沈赢张张嘴,想劝顾南枝一句。
这时候风雨欲来,皇帝重病,二皇子身死,旧的三皇子被削宗籍,新的三皇子带着一城的传言而来。
皇宫内几乎是人心惶惶,朝臣们动荡不安,这个节骨眼都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做一些居心叵测的事情。
他们本就该如履薄冰,不要再做任何事情,被人逮到一点把柄都是死,可偏偏这个时间进宫......
沈赢心一沉,可是又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进宫,永远找不到线索。
调查的重心是在二皇子的外府上,而不是东宫,没有和皇家牵连到,皇帝避重就轻,根本不想宫里的浑水泼出去。
所以顾南枝和他偷偷摸摸进去,也许能查到某些事情。
他们二人到了宫门前,侍卫们瞧着刘程璧给的牌子,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放行了。
刘程璧如今的面子,比谁都管用,进宫以后畅通无阻。
两个人到了内侍所打听了一番,都是些闲言碎语。
不过也有些用处的,顾南枝让沈赢多找一些东宫的老内侍来问话。
那些老内侍起初半个字也不敢讲,说的多了,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他们耍赖皮,沈赢也不想动多磨功夫,直接以性命相威胁,这才吓得一群人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倒出来了。
这是一个东宫詹事的跑腿,可是越是越不显眼,知道的就越多。
老内侍还有两年就能出宫了,现在也算是攒了一些银子,做了一个不大主管,在东宫过的快活的很,平白这一遭,也怕连累自己出宫,便什么都说出来了。
“大皇子小时候不知道多讨皇上喜欢,虽然是低贱出身,可架不住皇帝喜欢,给大皇子的生母抬了位份,可是大皇子心眼儿太多了。有一件秘事谁都不知道,就奴才我听到了,那时候大皇子不过八岁,二皇子和三皇子才一丁点儿大,几个皇子关系不好,大皇子也知道他们出身高,处处打击他们,有一次,三皇子得了一个小玉佩玩意儿,说是老将军从塞外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儿,是温热的,三皇子可喜欢了。二皇子也喜欢,两个人经常抢着,就打起来了,
大皇子就偷了那玉佩,塞在二皇子的香袋里,又转头告诉了三皇子。”
顾南枝听得冷汗直冒,都说大皇子愚钝,这要是愚钝,天下人都是傻子了,一个八岁的孩子这样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实在是可怕。
沈赢听了默不作声,似乎是不放在眼里。
那内侍瞧他们俩的样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三皇子当然气不过了,孩子小眼里没什么弯弯曲曲,逮着二皇子就打起来了,差一点弄瞎了二皇子的眼睛,闹到皇帝那里了以后,皇帝问了几句话,大皇子就被逮出来了,但是大皇子死不认账,皇帝气的不行,打了一顿以后叫他回去养伤,那时候就是奴才我去伺候的,也是听来听去,知道了这些事。”
顾南枝点头,忍不住想皇帝怪不得不喜欢大皇子,这样的孩子放在谁身边,谁也受不了,皇帝本就多疑,大皇子几乎撞在他枪口上了。
现在的刘程璧被喜欢,也是因为一味的迎合皇帝,甘愿做个傀儡,所以皇帝愿意扶持他,要是刘程璧露出了一点点心思,那皇帝也会放弃他,重新提出来吓得肝胆破裂的李容恒也不再话下。
老内侍叹口气,“奴才说这话可是要杀头的,两位主儿可千万不要传出去啊!”
顾南枝点头,“这个事情,我们自然知道,你不用多担心。”
说着从口袋拿出几个元宝,塞给了那老内侍。
老内侍得了银子,欢喜的不行,笑的眉眼都挤在一起了。
顾南枝又问道:“那还有没有其他知道大皇子事物的内侍了?”
“有一个,这些日子病着呢!”内侍想了一会,“现在被扔到西宫那边去了,冷的很那里,不知道死了没?”
沈赢看了一眼顾南枝,便道:“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