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个时候,怀舟总觉得宁秋还像个小孩子,要叫上好几遍才肯动。
宁秋意犹未尽地按了暂停键,“好看。”
如果说世界上最出名的猫是加菲,最出名的老鼠是米奇,那最出名的猫和老鼠一定是汤姆和杰瑞。
这是为数不多的,给宁秋留下深刻童年记忆的动画片,藏着单纯的快乐回忆。
记得小时候,少儿频道总在暑假放猫和老鼠。
可那时候宁爸宁爸限制她看电视的时间,每次都不能将完整的剧情看完,她总是感觉很遗憾。
“那就一边看一边吃,不用暂停,我陪你看。”
宁秋摇了摇头,“吃饭时看电视会影响记忆力,你最好也不要这样。”
怀舟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
“刚才还是个小孩呢,现在又说大人话了。”
饭后洗了碗,他坐在沙发上给宁秋削水果。
想起书包里的吼吼一沓卷子,怀舟忍不住轻声唤她。
“宁秋。”
“嗯?”
“上次自习课的时候阮果她们讨论以后考哪里,你当时为什么不也问问我?”
这个问题埋在怀舟心里有一段时间了。
阮果她们不问,是因为知道这个问题意义不大。
在别人看来,不管他现在有多吊儿郎当,未来依旧可以轻松拥有他们奋斗几十年才能得到的成果。
但怀舟在乎宁秋的想法。
他想知道,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是否有被她承认。
他也害怕,拼命追也追不上宁秋,现在的一切到将来全都变成追忆。
生命很漫长,未来也许会有比他更优秀的人出现在宁秋身边。
宁秋微怔,随即沉默下来。
之所以没有问,是因为她知道怀舟的家里人会强迫他出国。
怀舟是她人生中的一场意外,是从来不曾出现过在计划里的人。
他强行闯入她的世界,让宁秋也开始对原本清晰的未来生出些许迷惘。
“我不知道。”
怀舟微愣,宁秋给了他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
下一秒,身旁的少女忽地埋进了他的胸膛,环住了他的腰。
怀舟听见她闷闷的声音在胸口响起。
“怀舟,我们以后是不是会分开?”
怀舟心脏跟着收紧了一瞬。
可腰上微微收紧的力量,却让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分开”这两个字,带着些许容易令人误解的意思。
可怀舟却一瞬间读懂了其中所表达的含义。
“会。”
怀舟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着宁秋的长发。
“宁秋,我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未来要怎么样。”
“或许在别人看来我很幸运,但我总是认为生活和命运都对我很不公,整日怨天尤人,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
他轻笑了两声,“是不是很幼稚,还没出息。”
宁秋摇了摇头,“你一直都很认真。”
他分明活的很用力,像一团火焰,让她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有了颜色和温度。
怀舟笑了,“那是因为你啊。”
他开始有了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了。
李安阳总是说,他变得爱笑了,变得有生气了。
不像先前那个他,整日都阴沉着一张脸,像在暗处生长的荆棘,带着莫名的压抑。
“宁秋。”
怀舟的眼神慢慢软下来,低头吻了吻她的黑色长发。
“我们也许会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但不会分开一辈子。”
“你信不信我?”
他爱她,这份感情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都会一直保持诚挚与热情。
只会更深,不会褪色。
否则,那就是在否定自己这一段人生。
你信不信我?
宁秋重重地点头,她信的。
也许未来在现实距离上,会不可避免地要分开一段时间。
但她相信如他所说,他们不会分开一辈子。
怀舟静了一瞬,脸上绽开一抹笑容。
他低头轻咬宁秋的脸蛋,“再过几年,我就把你的名字写在我的户口本上。”
“好。”
宁秋躺在他胸口,怀舟将下巴轻轻放在她头顶。
两个人依偎着,轻轻慢慢地摇啊摇。
窗外雪花越落越大,屋内的怀抱温暖如初。
电视里的猫和老鼠不停追逐打闹,宁秋渐渐看得起了困意,呼吸轻缓地睡了过去。
片刻后,怀舟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躺在沙发上,动作轻柔。
垫好靠枕,他跟着躺在了宁秋身侧,将盖着薄毯的她拥在怀里。
电视的声音被调到最小,怀舟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也跟着缓缓睡过去。
寒假来临,春节也越来越近。
怀舟回到了爷爷奶奶平日里所住的别墅,舅舅卓铭也上门来看他。
他这学期成绩大有进步,舅舅大喜过望,叮嘱他继续保持,不要松懈。
卓铭见他改好了许多,对学习不再抵触,便与怀爷爷商议起来请个英语家教来。
“反正都是要送出去的,现在好好学学,将来也能少吃些苦头。”
怀舟一时愣住,方才知道舅舅和爷爷打算给他制订的计划。
他变了脸色,抗拒道:“我不出国。”
怀爷爷冷哼了一声,“难道还继续让你混日子不成?”
“看看你周爷爷家的孙女,漂亮又懂事,搞艺术搞的老厉害了。”
“再说老钱的孙子,从小就用功,人家跟你一个岁数,这都连跳两级考上a大了!”
“还有那个……那个谁!”
“你再瞧瞧你自己,有什么出息,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你是我孙子!”
怀舟微抿嘴角,“……”
以国内的情形,想花钱花关系进个省重点中学不难。
可想进顶尖大学的话,却是操作不了的,倒是国外的大学可以捐资入学。
话说开来,就是能操作,怀爷爷也不会选择这样做。
把怀舟留在国内,就算自己撒手不管,也少不了会有讨好奉承他的人。
卓铭说的对,老鹰就是要狠心把雏鹰推出巢外,才能让它学会怎么飞。
“我不出国,您就是把我踹出家门,我也不出去!”
他做好了未来要和宁秋分隔两地的准备,但那个距离绝对不是跨越大洋彼岸那么远。
“由不得你。”怀爷爷气的拿拐棍敲他,“我就是捆着也要把你扔出去。”
“您为什么一定要送我走? ”
“留在国内干嘛,你觉得自己能混成什么样,还是想一辈子靠我这个糟老头子?”
怀爷爷越说越气,敲着拐棍道:“等我身子入土了,我看你靠谁去!”
怀舟别开头,沉着脸色道:“我不走,我已经决定好考a大了。”
“您就是捆着我也没用,我哪儿都不去。”
怀爷爷刚要一棍子敲过去,又突然间顿住,神色惊疑地道:“你说啥,你想考a大?”
“是。”
“你几斤几两我不知道?说要考a大,是不是想笑死我这个老头子,好继承遗产?”
怀舟黑着脸说不出话来,“……”
“随您怎么说,反正我不会改变主意。”
怀爷爷见他意志坚决,不像是在说大话的模样,微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