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樱很快化完妆,换了身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她。
她饰演的江晚晚是个自卑少女,熟人从面前经过也不敢抬头的那种。人的精神状态不好,气色也不会好。江晚晚轻微厌食,每餐吃得少,憔悴瘦弱,苏蓝没给迟樱上显气色的口红。
迟樱肤色暗淡,唇色苍白,鬓发微微垂落。宽大的t恤遮住了身材的曲线,露出一双纤瘦的腿。显得羸弱单薄,让人看着心疼。
任谁换上这副妆容,都会是一副干巴巴病蔫蔫的样子。
但迟樱五官精致,有种别样的美感。
卓棠看着心都颤颤的,低声道:“陆总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该要心疼死了。”
迟樱抿唇一笑。
苏蓝把她的眼尾化得垂,这一笑就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楚楚动人。
卓棠立刻嘤嘤嘤起来。
尹安澜见到迟樱,一口一个黛玉妹妹的喊。
荆锦年和迟樱在剧里是姐妹,搭戏很多。江早早热情开朗,温暖治愈,和江晚晚截然相反的性格。
荆锦年平日里话不多,端着高冷范,如今明媚起来,笑容灿烂,也很引人注目。
只有耿诗潼是本色出演。女三有优点,也不乏人性的弱点。和平日的形象区别不大,没什么人注意她。
今天的戏份主要以荆锦年,祁原,迟樱为主——他们是重组家庭的一家人。
第一幕就是荆锦年和祁原的对戏。
荆锦年毕竟是影后,虽然有点目中无人,但她的实力给了她骄傲的资本。能火起来的小说,主角人设必然鲜明,江早早的饰演难度不算大,荆锦年轻松驾驭。
搭上影帝祁原,拍摄出乎意料地顺畅。
下一幕,迟樱便要上场。
迟樱直到上场前还在念台词,一遍又一遍。卓棠以为她紧张,不停地帮她顺背:“你不要紧张啊,祁原荆锦年是影后影帝,演了很多年的。你第一次拍剧,就算演不好也没有关系,大家会谅解的。我们尽力就好。”
翟浩宇看见迟樱坐姿端正,卓棠的手却在抖,不禁说道:“你少说两句吧,我怎么觉得是你在传播紧张情绪。”
卓棠抬眸:“啊,是吗?”
迟樱握住卓棠的手,笑着拍拍她:“你别担心,我不紧张。”
卓棠望进迟樱纯净清澈的眼,放下心来:“那就好。”
其实不仅仅是卓棠紧张,迟樱上场,组里很多人为她捏了一把汗。她要对戏的人可是影帝影后呀。莫说一个新人,让他们上去演,可能都紧张得不行。
那天程寰清了场,很少人知道,迟樱和祁原在《绿阳》的时候就有过合作,默契度上来就有。
而江早早总是罩着江晚晚,剧里唯一一个对江晚晚好的,迟樱和荆锦年配合起来没有障碍。
直到江朗一声令下“过了”,片场各个角落的议论声层出不穷。迟樱真的是新人吗?怎么演得滴水不漏?一次ng都没有?嗯?
迟樱微微恍神。嗯,剧里江早早好温暖。可是拍戏一结束,荆锦年那双笑盈盈的眼眸立刻清冷下来。
卓棠把迟樱接到旁边休息,殷勤地给她端茶送水:“到底是总裁夫人,见过大场面,说不紧张就不紧张。”
……
晚上六点,今天的拍摄告一段落。
高强度工作整整十个小时,比拍摄《绿阳》的时候累得多。
迟樱感觉身子骨快要散架,脚后跟生疼,只想坐下来歇息。她偷了会懒,打算到车上再卸妆。
高南下午的时候提前回了公司。经纪人肩负重任,抢夺资源要分秒必争。
翟浩宇和卓棠提着行李,护送迟樱上车。
迟樱刚刚坐稳,翟浩宇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窗外,他笑道:“迟樱,我们坐另一辆车回去。”
卓棠站在翟浩宇身后,笑容灿烂地挥手:“总裁夫人旅途愉快。”
迟樱觉得他们笑容森森,愣怔了片刻。她还没反应过来,加长林肯已经发动。
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阵阵冷意窜遍全身,迟樱警觉地看向驾驶座,严厉地问道:“是谁?!”
“是我。”
一道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迟樱欣喜回头,只见陆靖言坐在后座,脸埋在阴影里,眼眸深邃,像暗夜的星辰。他穿着黑色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松开,袖子随性地挽到手肘,少见的慵懒随性。
“你吓到我了。”迟樱破涕为笑,“我以为我被人绑架了。”
陆靖言微微蹙眉:“谁敢绑架你。”
迟樱见他严肃,暗嗔他连这都信,弯了弯唇:“没有,我乱说的。”
陆靖言拍了拍他身侧的座位:“坐过来。”
迟樱轻笑,从前排挪到了他的身边。
陆靖言看清她的面容,心脏一紧,语气严厉:“怎么这么憔悴?病还没好拍什么戏?明天请假。”
“你别紧张呀。”迟樱赶紧道,“这是我化的妆。”
陆靖言眉皱得深,一脸不信。
“你不信?”
“不信。”
嗯??怎么和迟澄一样。
迟樱无奈,从手包里取出化妆棉,用卸妆水湿润后,轻轻擦拭唇瓣。
黯淡的妆容下,樱桃般殷红柔软的唇逐渐出现。饱满莹润,妖艳欲滴。
陆靖言喉咙一紧:“……”
“别。”迟樱见陆靖言抬起手,下意识地推开他,“卸妆水,不能喝。”
陆靖言:“想什么,帮你擦。”
“……”
唇妆卸干净后,迟樱气色好了大半。
但即将入夏,车厢里温度高。车辆行驶了一会,迟樱昏昏欲睡,上下眼皮就要黏在一起。
陆靖言问她:“困了?”
迟樱处在游离状态,软乎乎地嗯了一声。
“靠过来睡。”
迟樱抬眸看了陆靖言一眼,稍稍犹豫过后,靠了过去,枕在他的手臂上。
陆靖言手臂肌肉紧实,哪怕放松状态下也不算柔软。但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好闻,惹人心安。
迟樱感冒初愈,架不住拍摄一整天的疲劳困倦,很快阖上了双眼。
她的睡颜宁静温柔。黄昏的光线透入车窗,描摹着柔和的弧度。
陆靖言看了好一会,才拿起手边白花花的文件。
道路颠簸,迟樱睡熟过去,脑袋一晃一晃。
陆靖言几度扶稳她,最后叹口气,让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迟樱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枕着的地方不复柔软,赫然一顶撑起的帐篷。
迟樱吓了一大跳,睡意消散,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视线悄悄地往陆靖言的西裤上偏了偏,脸颊红得滴血:“我怎么——”
“你怎么蹭来蹭去。”陆靖言耳尖发烫,揉了揉她的发,“睡觉都在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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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樱离开片场之前,帮姜柠柠向祁原要了一张签名,也问了江朗关于探班的事情。
江朗说,要等到一个星期后才行。
晚上,迟樱把江朗的话转达给姜柠柠。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姜柠柠一听乐了,声音带着喜悦,“下周五祁原在市中心体育馆开演唱会,我约的后援会小伙伴要高考,被父母锁在家里出不来。樱樱你可以陪我去吗?”
迟樱本来想一口答应,大脑中突然闪过陆靖言把她圈在怀里时深沉危险的眼神,于是道:“我考虑下。”
含糊不清的说辞等同于拒绝,姜柠柠锲而不舍:“呜呜呜呜呜你要知道祁大演唱会一票难求,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两张。如果你不来,我只有转手卖出。一个人看演唱会好凄苦,你如果有空的话,就陪我去嘛。”
迟樱心软,答应下来:“好吧。”看场演唱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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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澄虽然不能和迟樱黏在一起睡,但和爸爸妈妈共枕一床,仍然感到幸福。陆靖言那天说要分房,过了两天也没有动静。迟澄想,估计是唬他玩的。
“老师同学们都喜欢我。”迟澄洗完澡,满脸幸福地伸着脚丫子,让陆靖言给他剪指甲,“他们说我好看,又聪明。”
“……”陆靖言抓过他的胖爪子细细修剪,“还不是遗传爸爸。”
没想到鹿靖言指甲剪得挺舒服,迟澄拍马屁:“爸爸说是就是。”
陆靖言眼睛眯了眯:“你说的。”
迟澄餍足地点头:“嗯嗯。”
陆靖言问他:“今天什么日子?”
迟澄思考了一下没想到答案,享受地倒在床上,懒洋洋地应:“我记不起来,爸爸告诉。”
“今天是你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的倒数第八天。你对自己的房间有任何期许都可以说出来,我尽量满足你。”
迟澄认真地理解完陆靖言的话,缩回脚丫子:“不!我不要自己睡!我要和你们睡在一起!!”
陆靖言挑眉:“你刚刚说了什么?”
迟澄撅起嘴巴:“我说不!!我不要自己睡!!”
“错了。”陆靖言抓回他的小脚掌,“你说‘爸爸说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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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班长发了通知,所有同学答辩时间推迟两天。按照之前的安排,迟樱周三刚好没戏,调了以后就要请假。
中午休息的时候,迟樱走到江朗跟前:“江导,我可以请周五下午的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