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宛才不信他呢,这人坏地很,回回都说有正事,回回都不干正经事。
不过,如果他身上还有小钱钱的话,她不介意像上次那样闭着眼睛听。
萧湛哪里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再次被她逗笑了:“真没了。”
江令宛目光在他袖口、胸前扫射,来判断他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是真的。不信你看。”萧湛边说边看着江令宛扯衣带。
“停!”江令宛深吸一口气,“不用脱了,我相信。”
然而萧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越脱越快,眨眼就把外衣退掉了,只剩薄薄一层单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她的闺房,他就这样大喇喇地脱衣服,江令宛觉得忍不下去了。
“把衣服穿起来!”她盯着他,“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
萧湛不为所动,迅速把单衣脱掉,露出男人白皙精壮的胸膛,江令宛忍无可忍,正欲开口,他突然转过身去,把后背给她看。
江令宛瞬间呆住。
男人身材高大,身姿伟岸健美,俊秀欣长的脖子下面,臂膀轮廓分明,后背线条流畅,一丝赘肉都没有,是典型的猿臂蜂腰,精而不壮,瘦而不柴,怎么看都好看。
只是中间的脊柱竟然是黑色的,一条手指般粗的黑线,自下而上延展,已抵达肩胛骨之间,离后脖颈之后几根手指的距离。
那黑色泛着乌气,寒凉而霸道,让人看着就心惊。
江令宛面色凝重:“这是怎么回事?”
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朝他走了两步,声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萧湛嘴角弯了一下,淡淡道:“是巫蛊之术。我十四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发现后背脊柱变黑,一开始只是指甲盖大小的黑点,一年后就有一根骨节那么长。如是年年长,一年比一年长。”
江令宛心头一提,意识到了问题:“那这蛊,会导致什么结果?发病的时候痛不痛?”
“发病的时候不痛,却有两个后果。其一,我不能跟女子有肢体接触,哪怕是指尖相触都不行,一旦碰触,就会控制不住的恶心呕吐,严重了会头晕气喘,甚至晕厥。”
“其二。”
他顿了顿,眼眸变深了:“随着这黑线变长,我对女子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我曾对比过,它最难遏制的时候,比中了烈制的春药还痛苦。”
江令宛心惊肉跳,十四岁的男子,正是情窦初开、年少慕艾的时候,却中了这样的蛊。
随着年纪增长,他越来越难以遏制身体的渴望,但却不能碰触异性。
九年来,他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折磨。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有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忍受了多少煎熬。
若换了一般人,恐怕早就崩溃疯狂了吧。
他却一直忍着,表面上还做出云淡风轻模样。
这根黑线,越来越长了。
她伸手,轻轻覆上去,好像这样就能阻止那黑线继续长一样。
萧湛身体倏然紧绷,又调息,慢慢让它柔软。
他想,他渴望,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她,却一次次忍着,等他的小姑娘长大。
喉头滚动,他让自己心绪平稳,才慢慢开了口:“我又欺骗了你一次,你会不会怪我现在才告诉你?”
其实上次装病,他就想告诉她了,他坐在椅子上,故意装昏迷。他想,她一定会推他,他趁势摔倒,让她看到她的后背,就可以跟她解释中蛊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会抱他上床,她拥着他,柔软贴着他,他溃不成军,没想到她对他这样的好。
他的小姑娘啊,对他最最好。
但他又骗了她一次,她生气,她恼他,他都受着。
“我当然怪你!”
江令宛声音恨恨的,用力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你不该现在才告诉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该告诉我,这样你也不至于多痛苦了三年多。”
“刻意隐瞒,活该你受罪!”
她怪他,瞪他,嘴上说硬话,其实却是关心他。
萧湛心潮涌动,一转身把她抱住了。
在这感动的时刻,怀里的人突然开口说话,大煞风景:“拿钱来,一千两,少一文都不行。”
萧湛身姿顿了一下,笑着放开:“给你两千两,成亲后一并给你。”
“你别得意,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江令宛总算想起来了,“因为你中了蛊,所以,不能碰触女子,这个我知道了。那你怎么能碰我?”
“巫蛊之术碰到了特殊体质的人,也会有失效的时候。”
萧湛又道:“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所以,这样霸道的蛊,遇到你也会失效。”
男人说甜言蜜语的本事几乎是天生的,江令宛瞪他:“油腔滑调。”但是她嘴角却是翘起来的,虽然知道他在耍花腔,但是她爱听啊。
“这是我肺腑之言,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的确有很多话要问你。”江令宛瞥他一眼,“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起来?”
这家伙,时时刻刻想着占她便宜,刚才不觉得,这会子反应过来了。
就算中蛊,说给她听不就行了,他却宽衣解带的,没安好心。
萧湛见心思被识破,就把衣裳穿起来。
江令宛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萧湛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等闲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给他下蛊之人,必然就在定国公府,甚至是跟他关系很亲近的人。
她能想到,她不信萧湛想不到。
望着小姑娘灼灼的目光,萧湛点了点头:“没错,我大约是知道的。”
那就是有怀疑的对象,却没有抓到证据。如果这个人身份低,萧湛直接就可以处理掉。他没动对方,说明对方不是一般人,而且很狡猾,轻易抓不到把柄。
是个难缠的敌手。
到底是谁?
萧湛的从兄弟?庶弟?还是其他人?
江令宛询问萧湛:“究竟是谁?”
萧湛面孔慢慢生硬了起来,眉宇间闪过一抹冷意:“那个人,你绝猜不到。”
“不是旁人,正是我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宛姐儿:没想到五舅舅后背上有有蛊。
萧五爷:上次你看了正面,这次给你看了背面,下次就该看……
宛姐儿脸红:流氓!
第113章
“什么?”江令宛心头一惊。
她的确没想到,竟然会是萧湛的父亲。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迅速思索萧家人物谱,定国公只生了一个独子,就是萧湛的父亲萧嗣寅。
前世,定国公临终前上折子,竟然越过儿子,把爵位传给了孙子萧湛。
这种情况,自开国时就不曾有过,当时萧湛被诟病了许久,说他目无父亲,贪恋权势,甚至说定国公是他害死的,那封折子是萧湛伪造的。
她听了就觉得荒谬。
凭萧湛的本事,便是离开了定国公府,照样呼风唤雨。他实在不必毒害教养自己长大的祖父来获得权势。
但定国公不传位给儿子,反而传给孙子,的确疑点重重。
“你是不是与你父亲不和?”
萧湛摇了摇头,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他宠爱妾氏杨姨娘,偏疼杨姨娘生的萧泊。为了给心爱的儿子萧泊争爵位,所以才给我下蛊。我不能成亲生子,自然不能继承爵位。”
他们这样的豪门望族,有本事有能耐是考量是否能有继承权的条件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条件,就是子嗣。
没有后继之人,任你本事滔天,也不配继承家族产业。
江令宛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若是本事不如人,不能继承爵位便罢了,他明明可以,却被父亲打压。
还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为定国公府做了多少事,立下多少功勋,世人都看在眼里。
在外面提剑汗马,风雨拼杀,回到家里,却要被最亲近之人谋害。
就算防备萧湛,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可萧湛的父亲却用了最恶毒的那一种。
身体上折磨他,精神上也要摧垮他,想活活把他逼疯。
萧嗣寅是男人,他知道男人的弱点,所以从这里攻击、打击萧湛,阴毒凶残令人发指。
萧湛感受到她的情绪,心里暖暖的:“别担心,他已经伤害不到我了。”
得知自己中蛊之后,他一直在调查凶手,在两年后他发现了端倪。
他伤心过,痛苦过,甚至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慢慢的,他就释然了。
那个人,并没有当他是儿子,那他也不会再当他是父亲。
定国公府的爵位,他根本不稀罕,他根本不屑从他那里继承国公府。
所以他早早就创办了南北商行,为自己创下基业。
现在,他还是好儿子,跟他虚与委蛇,维持着父慈子孝,只等祖父过世,他就从定国公府分出去。
至于身上的蛊,凌霄已经开始给他解了,半年之后,就能全部解清。
从梅宅出来,萧湛直接去了别院,凌霄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而宁轩,一直在棉花胡同隔壁的一个阁楼里看着梅宅,他眼睁睁看着萧家的聘礼流水般抬了进去,眼睁睁看着萧湛意气风华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