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周秀英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小玲既然怀孕了,那就把她从娘家接回来,我们老阮家的儿媳妇,老是住在娘家做什么??”
阮志刚也歇了一口气,“我晓得,只是我小玲她妈知道小玲怀孕了,炖了一只老母鸡,说是给小玲养胎用的,等她把老母鸡都吃完了再回来!”
“吃什么吃??要吃也是回来我们老阮家!”,周秀英瞪了一眼,“去,把小玲接回来!”
阮志刚讪讪的解释,“奶,我妈那边老母鸡都杀了,若是小玲这会回来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周秀英恨铁不成钢,“你就这点出息,随你了!”,她也懒得管了,随便大房怎么样了!
这天晚上,老阮家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入睡。
包括三房的人,阮绵绵住的地方和阮国华他们也不过就隔一个断间,在屋内说话,都是可以听到的,阮国华叹了口气,“绵绵,没能分家是不是很失望!”
绵绵双手枕在枕头上,她望着屋顶,悠悠道,“有些失望,但是没能分家却在意料之中!”,若是这个家能这般利索的分了的话,也不会拖了这么多年了。
“是我没用!”,阮国华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绵绵,你放心,这家肯定会分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句话阮国华虽然没说出来,绵绵却是听懂了的。
她低声,“爸,您别和奶作对!”,老阮家的家是要分,但是却需要一个契机,今儿的这个契机就很好,只是谁都没想到赵小玲会怀孕了。
不早不晚,在要分家的时候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
有了这个消息,他们老阮家这一时半会可分不了家。
阮国华点了点头,黑暗中,他紧紧的握着方秀兰的手,“我知道,我和你妈心里有数!”
阮绵绵没有应声,心里却在琢磨,既然现在没机会,她可以创造一个机会出来,让她奶心服口服,自己提出分家。
而不是,他们来逼着奶奶来分老阮家的家。
只是这里面要如何做,她要好好想一番了。
想到这里,阮绵绵不由得想到阿迟,也不知道阿迟那边怎么样了??
他离开七垭村已经有几天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的,想到这里,阮绵绵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天阿迟走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阿迟听进去了多少。
阿迟想要赚钱,不走舅舅那条老路,谈何容易。
自从那天绵绵把分家给提到了台面上,闹了一场后,整个老阮家都安静了下来,大房似乎跟变了一样,规规矩及的,安静的不像话。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整个老阮家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阮绵绵在家待了几天,抽空把上次白起琛给的报酬,分成了几部分,给周秀英留了三百,自家父母留了五百,剩下的两百给了阮志文和阮志武。
想到这里,唯一没帮上忙的就只有阿迟了,绵绵也不急,她把剩下的钱全部都存到了给阿迟买房子的那个存折上。
就算阿迟不在,她可以先把这些钱给预备着,不管将来阿迟在县城买房子,还是娶媳妇,都用得上。
这样一算,阿迟!不对!绵绵也算是一个小富婆了,别看她手里巴掌大的一个存折,可以里面的钱却不少的,足足有三千二百块,这还是除去了分给家人的那些钱。
不管怎么说,绵绵或者说阿迟现在都是一个小富婆了。
按照绵绵的估计,她在努努力,估摸着还能成为一个万元户。
老阮家安静了不少天后,再次因为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闹腾了起来,原来是上面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分发下来了。
七垭村原本是分到了两个名额的,但是阮绵绵却老早的占据了一个,所以七垭村只剩下了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
倒是阮志文和阮志武他们县城高中分到了五个,别看这五个名额多,实际却是僧多肉少,要知道周边村子的适龄学生可都在县城高中读的书。
尤其是现在高考没恢复,他们想要去读大学,这工农兵大学是唯一的途径。
所以不管是县城高中,还是七垭村都为了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强迫了头。
阮绵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站在院子口,默默的看了一眼知青点,这一次知青点会头破血流吧!
七垭村的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掌握在大队长林光华的手里面,不作他想,这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很可能就落在了林书杨身上。
想到这里,她眼里有些冷意。
她把刚放学的阮志文叫到了后院的柴火垛,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以后,阮志文眼睛睁的大大的,“小妹,你是我小妹吧!”
阮绵绵眯了眯眼睛,“如假包换!”,她可是正宗的阮绵绵,不作假的。
阮志文缓了缓,接受了这个消息,他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当天晚上,阮志文就去知青点,和好兄弟程袁青唠了唠嗑,他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竖起耳朵偷听的唐文斌和高悦。
冷笑一声,离开了知青点。
当天晚上,整个知青点的人都没人睡着,程袁青是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砸懵了,之前分给阮绵绵的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她自动让给了自己不说,还给许童童指了一条路。
要知道,高悦和唐文斌三番两次打阮绵绵身上的工农兵大学名额,他可都是知道的,倒是没想到,最后这个名额便宜到自己身上了。
他苦笑一声,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当初会跳下河救阮绵绵只是条件反射做出来的举动,并没想过阮绵绵会报答什么。
没想到,阮志文的妹妹一来就送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礼。
程袁青看着呼呼大睡的许童童,心想,这可能就是他爸说的,好人有好报,傻人有傻福,他和许童童两个人,都撞了大运了。
而另外一边的唐文兵和高悦可没程袁青这边安逸。
阮志文的话他们两个人都听见了。
七垭村唯一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落在了林书杨身上!
想到这里,唐文斌脸上闪过一丝愤慨,凭什么???要论文化,他可比林书杨好太多了,可是这个名额却落到了一个泥腿子身上。
越想,唐文斌越不甘心。
高悦也是,名单在一个星期后,就要报上去了,也就是他们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时间不多了,这是他们回城的唯一机会,谁知道上面的政策会不会变??改天万一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也被取消了,他们就在也没希望了。
第二天,七垭村就出了一个传言,作为大队长的林光华以职务之便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昧了下来,留给了林书杨。
而且这消息越演越烈,等林光华听到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在讨论这个消息。
要知道,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可是农村娃娃们成为城里人的唯一捷径,如今有了这个捷径,却被别人一早就预定了下来,是个人,心里都会有不忿。
林光华听完消息,他气的当场扔了一个新买的搪瓷缸,他怒气冲冲的骂道,“这个名额还没定下来,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
他是要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自家儿子,只是面子上却还是要做一番的,只是却没想到,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才刚下来,不过过了一晚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林书杨脸色不好看,“爸,不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他爸会把这个工农兵大学名额留在老林家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甚至连林芳芳都不知道。
怎么会传到整个村子都知晓了。
林光华和林书杨两个人还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下午的时候,和林芳芳定了娃娃亲的周响家的直接派人来到了林家,退了两家的亲事,林家和周家的亲事是一早就定下来的。
林光华就一儿一女,是疼到骨子里面去的,自然一早就为自家儿女铺好路。
林芳芳定亲的那家是隔壁村子的周家,周家虽然穷,但是家里人口简单,成分干净,而且周响自给儿也成器,成绩颇为优异,适合自家闺女这蠢脾气。
所以,当初林光华才会给自家闺女定早早的定下周响,只是却没想到,今儿上午才出了那事情以后,下午周家就派了一个张媒婆过来,上门就说,“老周家的周响被老师看重,这次选上了工农兵大学名额,你们老林家的闺女,坐过牢不说还学习差,听说还夜不归宿,丢了名声,往后啊!他们两个人将来压根不是一路人,所以这亲事还是趁早作罢!”
“至于彩礼,老周家的人说,就当给自己抓药吃了,你们自给儿留着吧!”
张媒婆说完这话,不管老林家的人是什么反应,当场就离开了七垭村。
林芳芳还是个大姑娘呢!
听到这话以后,当场被气昏了过去。
老林家乱做一团,林光华气的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这周家欺人太甚!”,定好的亲事,说反悔就反悔,把他们老林家当做什么了???
马大妹有些埋怨,“当家的,当初你要给芳芳定周家,我就说那周家靠不住,如今,如今我们芳芳可怎么办啊!”
姑娘家家的,定了亲事,还是让男方以这种借口退了亲,芳芳的名声在七垭村却是毁了。
马大妹却忘记了,林芳芳自从上次被带到了派出所关押后,名声早都没了。
正常家庭的父母,哪里会让孩子娶一个坐过牢的媳妇,往后若是郑策在变一变,这坐牢可是黑案底啊!
指不定要牵连到家里的其他人呢!
林光华恨恨的瞪了一眼马大妹,“那周家当初巴结我们的时候……”,想到这里,他摆了摆手,“你去哄哄芳芳!”,芳芳是他闺女,林光华自然是了解的,这孩子心高气傲。
上一次被带到了派出所的阴影还没走出来,这次又被当众退亲,指不定这孩子想不开。
马大妹抹了抹泪,扶着林芳芳去了暖炕。
而林老太坐在椅子上,耷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媒婆从林家出来以后,不多久,整个七垭村的人都知道了老林家那小闺女啊!被隔壁村子的周家给嫌弃了,当场退婚了呢!
巴掌大的地方,自然是瞒不住任何消息的。
阮绵绵听完以后,她眸光微闪,“二哥,那周响当真就这般忘恩负义??”,她不过是抛了个引子出来,倒是没想到这周响立马就上钩了。
阮志文笑的幸灾乐祸,“周家穷,周响能去县城上学,可是沾了林家的光,可是林光华却忘记了,这升米恩斗米仇,他帮着周响立了起来,却也养大了周响的贪心,如今林家这点东西,周响可是看不上了!”
可不是,隔壁村的周家是典型的孤儿寡母,周响的父亲去的早,由着他妈抚养长大,一个妇道人家还要供着孩子去县城读书可不容易咧!
林光华就是看重了周家人口简单,这周响也是个上进的,这才让自家的闺女和周响定了亲事,只是没想到,周响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林芳芳坐过牢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周响想要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他成分必须干净,若是有个坐过牢的对象或者妻子。
他便和这工农兵大学名额绝缘了。
阮志文不过在旁边无意间提起了老林家的事情,倒是没想到周响立马就抓住了机会,和老林家退亲的同事,又和高老师的闺女两人处了对象。
高老师家里就一个闺女,那是当做宝贝来养的,若是周响和高青青两人定了婚事,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不仅板上钉钉,而且他上大学的一切费用都会由高家来出,不仅如此,高老师在县城教书这么多年的人脉也会全部放在了周响身上。
这样一来,周响可是成了最大的得益人。
想通了管卡,阮绵绵悠悠的叹了口气,“果然,人心险恶!”
阮志文不以为意,“这是咎由自取!”,顿了顿,“绵绵,你为什么会把我的工农兵大学名额给许童童?”
阮绵绵笑了笑,并不解释,反而岔开了话题,“怎么?二哥对于自己考上大学没有信心吗?”,阮志文的成绩不错,家里的成分也干净,而且还是烈士军属,所以县城高中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就有他一个。
阮绵绵却没让自家二哥用了工农兵大学名额,反而还让他把名额送给了许童童。
许童童的来历,阮绵绵以前不清楚,但是这次清醒了以后,却是慢慢的串联上了一些事情,这个时代和她的那个时代是有关联的。
而许童童背后有个许家,是扬州大户,而且在后世平反了以后,许家又有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不仅如此,还成为了一线家族,更是后世顶顶有名的扬州许家!
据说,扬州许家富可敌国!
当初,她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收到过不少许家每年对外的慈善,起码她那个时候用的书包和本子都是扬州许家捐赠的。
甚至,她住的那个孤儿院,扬州许家也是出力建了不少。
所以,对待许童童,阮绵绵没有故意去接近她,她不想带着几分算计去接近许童童,但是却又想帮下许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