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
时温看得心一紧,奔过去。
第4章
陈迟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
时温跑过去,抓住他的手,他温顺地展开手,药掉落在地上。
时温咬唇,看着他满是血的手,心里阵阵难受。
“你不会痛的啊?”
时温重新给他包扎完,拿起买的矿泉水,扣出一颗包装还完整的药片。他的手根本不方便吃药,犹豫一会,她直接把药送到他嘴边。
“张嘴,得吃药。”
陈迟低眸看着那只白净的手,动了动唇,“脏……”
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传开,低低沉沉,掀动着风。
时温微愣。
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你要是不那么用力攥着药板,那些药片怎么会蹦出来。”她语气带着责怪和无奈,又莫名觉得好笑,“这片药是干净的。”
陈迟只淡淡说了一个字:“我……”
时温一震。
虽然陈迟身上总是伤和血,但他的衣服看得出每天都换,从伤口的泡烂程度可以看出他天天洗澡;虽然他头发长,遮住眉眼,但他头发松松软软的,在阳光下还会反着温润光泽。
明明一点都不脏。
时温直接将药碰到他嘴唇,手指自然而然触上,她一点没躲闪。手下的温热触感让她有些恍神,她有些不自然,“吃药吧……可能会苦。”
时温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男生女生这样的姿势和举动都太暧昧了,上一世她也没跟哪个男生这样亲近过,甚至女生都没有。可是这个时候躲开,不就说明她嫌弃他嘛,那相当于在他心口捅了一刀。
时温一直低着头,她没看到那个少年在她手触上的刹那,脸僵了一下,向来毫无情绪的眸有丝丝裂缝,晦涩不明。
他的嘴唇很干,药刚贴上唇便被黏住,时温还没来得及挪开手。少年舌头一伸,湿软的舌头扫过她的指尖。
时温整个人都蒙了。
回过神时,少年埋着脑袋靠着石椅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药还在他嘴里,那药很苦,急忙将矿泉水凑到他嘴边。
他双眸漆漆,仰头喝了一口,唇湿润了几分。
书包传来震感。
时温从包里掏出手机,是时暖的电话。
时暖语气不是很好,“你在哪呢?”
时温“啊”了一声,“我在操场……”
时暖:“我怎么没看见你?”
时温看了眼陈迟:“哦,我,我去了个洗手间,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时温将矿泉水放到一旁,“你应该能回家吧,我得走了。”
陈迟看着她没说话。
时温背好书包,“那我先走了,再见。”
快走出小树林的时候,时温回头看了一眼。
陈迟安安静静坐在树下,望着她。
那模样莫名让她觉得,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目视上班离开的妈妈……
时温走出小树林。
觉得这个形容一点也不适合轰炸校园的少年。
时暖在升旗台上,有个男生站她对面,两人有说有笑聊着什么。
时温走近,才发现那男生是关钰。
时温小的时候并不住在现在的时家,她跟着母亲,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年近十岁才搬来这里。
而关钰和时暖从小便是邻居,两人青梅竹马。关钰比时暖大一岁,读高三。
陈迟就是因为时暖跟关钰,才……
“小温——”
关钰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时温的回忆。
时温抬起头,弯唇笑了下,轻唤:“关钰哥。”
第5章
关钰笑着下了台阶。少年眉眼清隽,落日余晖下,面容清朗。
“怎么突然就转学来了?”
时温看了眼时暖,“想跟姐姐一起上学。”
时暖冷哼。
关钰长“哦”了一声,耸耸肩,“你姐还没我对你好呢,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哎……”
时暖一巴掌拍他肩上,推了一把,“说什么呢你?”
关钰轻笑,“越大越狂,还男生票投出来的校园女神呢。”他说着,摸了摸时温的脑袋,“我们学校男生眼光不行,小温不可以早恋哦。”
时温看他们俩斗嘴,早习惯了,无奈点点头。
三人并肩离开操场,夕阳西下,云层漂浮,橘色渐渐被灰色抹开。
小树林的出口,一道高瘦的影子伫立。少年盯着那三道离去的身影,眉眼如深海,左手用力捏着矿泉水瓶,血不知不觉湿了纱布。
-
隔日,陈迟一上午都没来班级,也没老师和同学问起他。
课间时温拍了拍王婷的椅背。
王婷正在做数学题,“等我一下下,我把答案写下来。”
没一会,王婷转过来,“干嘛?”
时温指了指陈迟的位置,小声问:“他经常不来吗?”
王婷脸色微变,“他不来很正常……小温,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时温:“我就是好奇……”
王婷怕她好奇心太重,跟陈迟扯上关系,说:“他母亲很有钱,学校不会开除他的,他当然想不来就不来,你别管他。”
时温皱起眉头。
午饭的时候,陈迟也没出现在食堂。
时暖看了眼他昨日坐的位置,轻喃:“今天没来啊……”
吃完饭,时暖打算去找陈迟,时温猜到她的意图,立马拉住她,让她陪自己去教育超市。
时暖当即拒绝,两人拉扯间,有女生跑了过来。
“时暖,班主任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时温松了口气。
时暖没好气扫她一眼,跟着女生离开。
时温回教室拿上医用包,前往往三号实验楼。
到了楼顶,她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陈迟。时温走到围栏边,胡乱张望。
看来他今天真没来学校。
突然,她看到什么,瞳孔骤缩。
三号实验楼正对操场,操场的情况一目了然,操场边小树林亦是。
时温隐隐看到树下石椅上躺了个人,她仔细看了好几遍,心里有了猜测,奔向楼道。
一路跑到小树林,看到石椅上的人时,时温急促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不会一晚上都在这吧……
时温跑过去,上下看了看睡在石椅上的少年,抚上他的额头。
烧竟然退了。
陈迟缓缓睁开眼。午后的阳光穿过枝丫斑驳地照在他脸上,他黑眸染上星点,神情迷糊,像个睡懒觉的少年。
内疚的情绪涌上时温心头。
“……你一晚上都在这?”
陈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还难受吗?”
陈迟摇了摇头。
时温扶他坐了起来,看到他左手的伤裂开了,开始给他重新包扎。整个过程,他都安静极了,呼吸也很轻很慢。
包扎完,时温不自觉顺了顺他睡乱的头发,问:“饿吗?”
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