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娘头一回逢见陆凯这般目光冷冷盯她,顿时有些难以消受,当下扭着帕子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抽泣道:“妾可是哪里得罪了爷,若思得罪了您明说便是,妾不明不白的,倒不是死了去!”
“好,看看信里说的。”陆凯深吸了口气,将密信一下扔在何姨娘的脚下,“整个长安就没有不透风墙,爷我每年千万把银子供着你妹妹,是让她打点关系,不是让她肆意挥霍,这倒好跟旁的宫妃争长短了,还还什么锦绸屏障百里,什么身分,还敢效仿西晋的石崇?!!”
听到这里,何姨娘不由得一抖,这事儿她是知道的,只是如今被陆凯气恼激愤的提出,自然知道这事儿做的太过了。索性低下头,任由陆凯发作。
“如此挥霍,只能失败,不成气候!你也是一样!”陆凯越说约气恼,虽说没对何姨娘动手,但是这些伤人的话却是一句接一句的。
待发泄完,看到何姨娘垂着头,脸上可怜兮兮的,不由得咽下了下面的话,弯身将她扶起来,惊道:“额头怎么这么烫!”一边将她抱到床榻上,一边着急吩咐婆子去请郎中。
何姨娘靠在软枕上,两道眼泪及时又准确的落下来,哭的抽抽噎噎的道:“妾只是府里最下等的,饶是谁都出来踩两脚,旁人若是拿着假的密信出来折腾妾,妾又能如何呢?就盼着爷心里能有妾一二分。”
那边儿哭的抽抽噎噎,黄氏这边儿却闹腾的不安生。
自打黎彤来陆府得了那珊瑚树后,长安的有姑娘的人家就变着法儿的想把自家女儿嫁个陆家长子陆恭桦为妻。
这不,右丞相家的嫡小姐骆宛琪就主动邀请黄氏去参加府邸的赏花宴,黄氏是大族出来的女子,自然也是喜欢这等宴游的,索性拉着儿媳宝珠一起去了骆家的赏花宴散散心。
右丞相骆家祖上是商贾,虽说现在进仕途,但是先前那些豪奢的习惯还是流传下来,黄氏刚下马车就见骆府门口停着一辆双驷马车,上面是玉石镶嵌的白银顶盖儿,横辂上都攒着黄金雕花,车内的锦缎软褥更是极尽奢华,就连赶车的马夫鞭子上坠着珍珠流苏。
黄氏看到这等奢侈不由得皱起眉,嫡小姐骆宛琪看到黄氏和宝珠来了,忙笑着走过来拉着两人的手笑道:“你们来的正好呢,有几个南蛮子家的小姐正在游戏呢,咱们过去瞧热闹。”
黄氏以为就是吟诗作赋,顶多投壶,没成想几个妙龄小姐正围在一起,拿着金锭子和银锭子往一旁的荷花池里扔,那池子是同外面的江水流通的,扔进去的金银锭子被水一冲便随着水道一起流走卷到了江河湖海里去了。黄氏看到这般浪费,不由得叹了口气。
嫡小姐骆宛琪还以为黄氏觉得不好看,便笑挽住黄氏的手,“夫人可是觉得不够精彩,这样,我让下人跟您煮一壶好茶。”
黄氏想着喝茶也总比这般奢侈好,不想刚一抬头就见骆家的丫头婆子抬着一箱子白蜡过来,手脚利索的将一捆捆的白蜡往铜壶底下扔,黄氏不由得手心冒了冷汗,“这是作甚?好端端的……”
要知道普通人家就是白蜡也不舍得点,也就黑了天儿,这才点点,睡觉就吹灭了,这倒好直接拿着白蜡煮茶了,黄氏看着真的肉疼。
“白蜡性干净,煮出的茶来,才不会有杂气,这样的茶才适合您喝。”骆宛琪声音清脆地说着。
那些攀附骆家的妇人小姐,纷纷凑热闹起哄道:“您这未来儿媳妇可真是孝敬呢。”
黄氏听到这句可真是为难了,要真娶个这个回去,陆府那点儿家财当真不经她耗。
黄氏思虑再三,正要讲话拒绝,就被程宝珠按住了手,程宝珠朝着骆宛琪道:“听闻骆家当年为朝廷捐献军粮十万,直到现在都称赞骆家的宽宏富贵。如今胡人在边境作乱,西蜀又蠢蠢欲动,皇上那日还忧愁军粮问题……”
骆宛琪一听,拉着宝珠的手,忘记了方才儿媳妇的事儿,当场保证道:“为朝廷效劳,是我们骆家的荣耀,这样我嫁妆百万,全部捐献为军粮。”
这话一处,当场的妇人小姐一时间风云色变,纷纷将那点儿金银锭子收了起来。
骆宛琪看到众人收起银子,虚荣心一下被满足,索性满心欢喜的设宴款待黄氏和宝珠,席间也再也没让旁人提做黄氏儿媳的事儿。
黄氏这才宽了心,抬手拍了拍宝珠的腕子,“今儿个要不是宝珠你,我怕是要为难了。”黄氏语气里带着愉悦,对宝珠的印象更是好了不少。
这时,何姨娘早已经被郎中枕完脉,眼睛半睁着,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爷,可是不怪妾了?”陆凯见她一发烧,早就一句埋怨也说不出来。何姨娘心里却明白,她要更可怜更悲惨些,这样陆凯心里才会如针刺,这样才会更珍惜疼爱她。
陆凯陷入沉思,抬手摸了摸何姨娘的脸儿,淡淡道:“旁的不说,只是你二妹那里却是要收敛,银子我不会继续供应了,你也收敛些,再出事儿胡闹,便是旁人有耐心,我也容不得你!”
何姨娘很无奈,只得狠攥着手心,脸上挂着可怜相儿应下。
陆凯离开后,何姨娘脸色青白,将桌上的药碗一下拂在地上,“定然是程宝珠陷害,让我蒙受如此冤屈!程宝珠,你很快就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程宝珠:后悔怎么写?
陆恭桦:我也不会。
☆、这般卖力作甚?
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气也灰蒙蒙的,程宝珠坐在靠窗的软椅上看书,一翻书一张枯黄的信从里面掉了出来,被封一吹,一下飘到窗外的水洼中,她起身要出去捡,就见撑着伞的陆恭桦弯身给她捡起来。
看他这个时辰回来,程宝珠觉得很奇怪,虽说上辈子陆恭桦也很宠她,但是还没有到宠到上朝早退的情况,她笑了调侃他道:“怎的,大理寺留不住你了不成,这个时辰回来?”
“我送你去采茶宴,下雨了,路上不安全。”陆恭桦抬手将信件递给程宝珠,随后拍了拍身上的寒气,进了门。
采茶宴是长安的几个夫人联手举办的,李夫人大力邀请程宝珠,程宝珠只道是跟她出去散散心,也算是偿一偿她那日告诉自己何姨娘的那些事儿。不过去归去,李夫人见到陆恭桦送程宝珠来,那里会轻易的就放走这宠妻的权臣,自然折腾出花儿来……
到了最后,陆恭桦筋疲力尽地瘫坐在茶园的田埂上,见程宝珠端着刚煮好的茶水过来,便抬手牵住她的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有采茶丫头,你这般卖力作甚?手指都磨破了。”
程宝珠见他心疼自己,便抬手搂着陆恭桦的脖子,眼睛笑的弯弯的,红盈盈的唇靠近,温温软软的亲了一下。
难得的她主动靠近,只是被李夫人那帮人拿着宝珠作饵,折腾的不轻,他身体虽说调整的好了些,但干折腾搬柴挑水的粗重活儿还是有些伤身子,如今这贸贸然的“普降甘霖”,陆恭桦一时间没缓过神儿来,倒是犯了虚弱的病症,一下瘫倒在地。
程宝珠忙招呼小厮把他扶进一旁的茶室,立在一旁焦急地看着郎中诊脉,半晌又看到他腕子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刮痕,红彤彤的烦着血丝儿,明显是刚才搬柴时弄伤的,程宝珠伸出手,沾着药油轻轻的涂抹着,心疼的照顾他一晚上。
陆恭桦的身子经过太医院判的调理,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孱弱,虽说昨儿个累倒了,但休息了一夜倒是没什么旁的症状,连带着之前的病症都像是痊愈了似的。
“……”陆恭桦侧头看向趴在床沿儿上睡过去的程宝珠,不由得皱起了眉,扫了眼不远处要进来诊脉的郎中,又挥了挥手,“出去吧,没大碍。”
郎中看他脸色恢复了光泽便转身要走,想起几句要嘱咐的,刚顿住步子就见以阴狠、居心叵测著称的大理寺卿陆恭桦,竟像是抱着宝贝一般将程宝珠抱在踏上,还轻手轻脚的为她披上薄被,抬手拭开她颊上的长发……
陆恭桦看着她睡得安安静静的,心中不免有几分无奈,叹息道:“我若是生在武将虎门之家,也不会让你这般照料我……”想到她昨儿照顾自己一夜,便实在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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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这边儿却是热闹得很,陆典的夫人和陆老太太风风火火的来了府邸。
“都是小儿女的胡闹,谁知就硬生生的给撞上了,若不是德妃娘娘的亲弟还好说,弟妹你说说……”陆典嫡妻庞氏扶着陆二老太太坐到一旁的梨花木椅上,随后跟黄氏说起了话。
陆典庞氏经历了上次手撕江南瘦马的事儿,也算是一战成名,在府邸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在陆典的府里,丫头婆子们都知道庞氏是个惹不得也不能惹的女人,这么一来庞氏也自己矜贵刻薄起来。
她的女儿陆小玉也随着母亲的做派变得益发的活泼,陆小玉今年十五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陆典和庞氏最初选中了朝列大夫的嫡子,两家都是大族,一旦两家联姻日后必有很大的好处。谁料还未敲定下来,这陆小玉就女扮男装去了明颜楼。
北齐文人的女儿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朝列大夫那边儿听说了陆小玉女扮男装逛花楼,便不动声色地跟辅国公家的庶子定下了婚事。
若是先前的陆典早就一怒上折子参奏朝列大夫,不过因着出了瘦马那等子事儿,自然不敢再去皇帝跟前闹腾,只是这口气却咽不下去,庞氏这才和陆家老太太来了陆凯这边儿。
程宝珠过去给黄氏请安,一进门就见到了庞氏和陆家老太太,看到庞氏和陆家老太太那两张脸,程宝珠这才想起这两位上辈子的事儿。庞氏和陆家这位堂老太太性格都是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刻薄狠毒,庞氏上辈子甚至用金钗穿透了陆典的小腿肚儿。
庞氏这时也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程宝珠,微不可察地朝陆家老太太示意两眼。
这眼神儿当然不是善意,她们先前就听说这安远将军府的嫡女并不喜欢自己的堂侄陆恭桦,且飞扬跋扈动不动就爱动手打人,不知道何为尊重夫婿。
庞氏不等黄氏发话,倒是拨了拨茶朝着程宝珠问:“你就是宝珠?跟想象中的倒是不太像呢。”
程宝珠听到她的口气,心中充斥着一种厌恶又反感的感觉,她上辈子并没有跟这俩人打过交道,只是想到庞氏一个嫡妻能不管不顾的跟一个瘦马厮打成那般,说出这般话倒也不诧异,毕竟上辈子的刻薄,这辈子也开不出什么花儿来。
倒是陆家老太太将鼻烟壶塞进袖子里,“身为儿媳妇跟自己婆婆请安,晚到这个时辰,原来安远将军府是这般教女儿的,我活了快六十年了,倒是开眼了,呵呵。”好不容易抬起眼来的陆老太太脸色阴冷的扫了程宝珠一眼。
黄氏知道这俩人的脾气,见她们这般忙招呼丫头拿出好茶叶,不动声色地将宝珠挡在身后,端庄挂笑道:“年轻人起的晚些,再者我年纪大了,也不喜欢大清早见人,宝珠是为考虑的。”
陆老太太脸上无波无澜,庞氏眼神却满是不屑和骄傲,“弟妹,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好儿媳就是□□出来的,你这般好脾气,指不定让人怎么欺负呢!”庞氏咿咿呀呀的,过分苛刻地说着,“我们府里的儿媳妇,是三更天就起来给我们煮茶的,晚一刻钟都不许吃饭。”
宝珠慢条斯理地喝着黄氏递过来的果茶,静静地听着庞氏和陆老太太说话,脸上无波无澜的倒像是在听外人的事儿。
“宝珠,你有没有在听?你婆婆脾气好不说你,但是我这老婆子要说你一句。你有没有再听?”陆老太太到底是忍耐不了程宝珠这不动声色地态度,在府邸也一直没遭受过这等冷遇,气呼呼地敲着拐棍质问宝珠,“你连长辈都知道回应?”
宝珠下意识地合上了茶杯盖儿,抬眼看了陆老太太一眼,淡淡道:“抱歉,最近耳朵有些不舒服,听到些刺耳不中听的,就失聪!”
“宝珠!”黄氏喊住宝珠,朝着陆老太太笑了笑,陪礼道:“宝珠这孩子性子直,没什么坏心眼儿,您别往心里去,前儿个府里来了些水晶糕,我去端给您尝尝。”说完便朝着东厢房去了。
陆老太太先前并不喜欢黄氏,以前就经常跟陆凯母亲嚼黄氏舌根子,但如今比起程宝珠,陆老太太觉得黄氏还是比较好性儿的。她活了快六十年从来没遇见程宝珠这般棘手的,浑身带着刺儿,说一句就被扎到,这好,自己说她两句倒成了刺耳不中听的了?!
这次倒真是互瞧对方不顺眼了,陆老太太抬起拐杖重重地敲着地,“你别以为恭桦闷葫芦似的,就不招人!!你真以为你是天下绝色?!我告诉你外边儿白姑娘不知比你好看多少,且性子温柔,讲话柔柔软软的,若我是恭桦自然也会好好养作外室!”
程宝珠愣住了,这句话像一只吊桶晃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虽说她不太相信陆老太太讲的话,可是无风不起浪,这白姑娘又是谁?
“这女人就该温顺的绣绣花儿,读读女戒,你这个嚣张跋扈的样子,恭桦怎么可能不养外室?!”陆老太太见宝珠脸色发白,便又补了两句。
而终究,宝珠脾性不如她婆婆黄氏,当下就被陆老太太这话气得头疼,一起身,将茶杯盖儿重重的扣在茶盏上,不想再跟这对婆媳说话,径直黑着脸要出去……
陆老太太看到她这般,顿时也气的手指打哆嗦,见到黄氏进门,径直看着她眼睛道:“你是府里的主母,也是大族家的女儿,怎的这般纵容小辈儿无礼!”说完看了门外一眼,凑在黄氏耳边轻声道:“你若是信我,就用这个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不听话的!”说着从发髻上拔下一枚金钗,一连阴狠的按到黄氏手里,教给她如何在手指上划出口子,“疼,但是不会留疤,将来安远将军府也不会知道,儿媳妇不□□是不行的。”
黄氏只是发证,瞪大眼睛皱眉地看着陆老太太,随后又将金钗又插回老太太的发髻上,看了看园子里的宝珠,淡淡道:“她性子是急了些,但她是恭桦的媳妇儿,是我的儿媳妇儿,一场人世间的缘法儿。什么性子便什么性子吧,我是觉得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叩人设太厉害,何氏有些惹人讨厌了,先让她下线休息休息,
来个活泼的反派。(wink眨眼)
☆、023落水
园子中的程宝珠手握成拳,她还从没见过老龄人还能有这副刻薄嘴脸,再加上出口中伤她和恭桦的感情,当下便气恼的皱起眉,转身朝着金嬷嬷吩咐了两句什么。
庞氏和陆老太太性子刻薄阴毒,若是论这等性子,宝珠的确自知比不过,只是这等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招惹她,还是专门往命门上戳,她自然不会相信这对婆媳会对她手下留情。
记得上辈子,陆老太太入宫选秀女,结识了成太妃。那时的成太妃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就想着能在选秀中落选,跟心上人成就一门姻缘。只是那时的陆老太太却满腹心思的想要谋算个好的前程,所以在选秀时算计了成太妃,弄得成太妃年轻守寡。
只是先帝未看上年轻时的陆老太太,这才辗转嫁给了陆太爷。
如今后宅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后宫,最怕捕风捉影,兔死狗烹,如今程宝珠被这对婆媳如此枭削,那股武将家的骄矜傲气早就迎了上来,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任由这两人欺负。
只是金嬷嬷暗中给陆家婆媳使绊子的事儿,倒是让素来性子安稳、坚韧的黄氏有些不满。
陆典一家现在调走到了永州,今儿个来了虽说了些不中听的,但两家也不是长期粘缠着相处的,她觉得没必要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成这般,毕竟家与后宫不一样。所以觉得程宝珠吩咐金嬷嬷做的事儿并不不光彩,也的确印证了陆家老太太和庞氏说的嚣张跋扈,不通礼数。
随着宝珠被黄氏说了几句,屋内的婆媳心情好了不少,方才沉闷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不少。见黄氏掀帘儿进门,庞氏便起身到她跟前,将一封密信递到她的手中,上面都是些有关陆凯和何姨娘在外面风流的事儿。
“我嫁到陆府,夫君对我不错,何姨娘也是府里的人,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黄氏语气淡淡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眼睛里却有点伤感。
程宝珠在门口听到这些难听的话,当下便心烦的转了身,虽说庞氏和陆家老太太跟陆凯有些堂亲的血脉关系,算得上是嫂子,但是就仅仅因为是嫂子,就处处忍让她可恶的言谈举止,这点儿程宝珠绝对做不到。
程宝珠走到园子门口,她知道黄氏说的话是为了陆家着想,但是这种是非不分的过度容忍,却成了宝珠和黄之间水火不容的矛盾点。
都到了这个关头,庞氏和陆老太太还在那里尖酸刻薄的说着何姨娘和陆凯的事儿,程宝珠半路折回,扫了婆媳两人一眼,直接回怼道:“总是关注别人府邸的事儿,到不如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儿,说这个不对那个出错,你教养的却因为去花楼被退婚。自己做不到的事儿,何必强行要求旁人?!”
这话等于扇了陆老太太和庞氏一耳光,陆老太太直接就气黑了脸,拐杖径直朝着程宝珠的脚下扔过来,“你放肆!乳臭未干的丫头敢来大放厥词!”
“乳臭未干不可大放厥词,难道快要和孟婆汤的耄耋之年可以?”程宝珠丝毫不相让,示意金嬷嬷将拐杖反扔回去。
这拐杖一落地,就有婆子急匆匆的往陆凯那里汇报去了。
陆凯是知道庞氏和陆老太太的功力的,尤其是知道庞氏手撕江南瘦马后,更是觉得这妇人招惹不起,正想着往黄氏园子里瞧瞧,就有小厮跑来,说是工部那边的工匠从光明殿上摔下来,身受重伤。
有那么片刻,陆凯甚至觉得这个工匠摔得很是时候,他素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这次却风风火火地扭头就走。毕竟妇人那些事儿要比工匠这边棘手的多,他一个大男人处理这些事儿,也是为难的很。
黄氏看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微微皱眉,朝着庞氏道:“可是为了侄女儿的婚事来的?”
其实,庞氏和陆老太太来府里是借着庞氏女儿被退婚这么个由头,真正的原因倒是因为宝珠先前说公爹陆凯,陆凯嫌弃和贵嫔拿着自家的银两斗富,便断了和贵嫔的钱财。和贵嫔恼怒下便在皇上耳边吹些枕边风,说是陆典不处罚将动摇朝里的忠臣之心,对北齐江山不利……
皇帝思前想后,全了陆恭桦的面子后,却借着旁的事儿再次惩罚了陆典。
黄氏侧眼打量了陆家老太太一眼,脸色青黑,一双犀利阴毒的眸子落在宝珠的身上,满腔的怒气若不是忌惮宝珠是安远将军府的嫡女,早就一下发作出来。
半晌那阴沉的脸却挂上了一抹冷笑,陆家老太太弯身捡起地上的拐杖,望着一连冷漠的宝珠,凑近她耳边低声嘲讽道:“先前我这老婆子不晓得你这程大小姐的本事,如今我倒是瞧得真真的,你这般骄横跋扈,恭桦对白姑娘一见钟情,倒也讲的通。”
原本宝珠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是无风不起浪,若是真的没有这白姑娘,陆家老太太怎么会三番两次指名道姓的说?
只是,想到陆恭桦在外面养了外室,宝珠心里像是被什么一把掀开了旧日的伤疤,血淋淋的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