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忙招呼他:“那你先坐会儿,我去看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
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进了后厨,过了几秒跑了出来,笑着说:“菜还很多,咱们老板娘亲自下厨,耿先生,你要吃什么?”
“那就来个快手菜,有什么吃什么,中午还有汤吗?来个汤吧,让你家老板娘少做点,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耿长河非常务实地说。
小静笑着跑进了后厨,把这个告诉沈容,然后回来继续搞卫生,拖地倒垃圾。
两点多了还没吃午餐,估计肚子早饿了,沈容也没做太复杂的,蒸了一条鲈鱼,炒了个青椒肉丝,盛了一小盆中午熬的排骨玉米汤。
两个锅同时开动,十来分钟后,菜就好了。
沈容让小静端了出去,自己在后厨轻点东西,看看哪些快用完了,明天去采购,提前备上,免得需要的时候又没有,临时去买,耽误事。
等清点完东西,她估摸着耿长河已经吃完饭了,便走了出去,想着趁现在店里没有人,暗示暗示他,回头再好好跟沈母和小静他们几个说说,让他们有事别麻烦耿长河。他若还来,就把他当普通的客人就行,不要过于殷勤,免得给人造成错觉和误会。
“周末还加班,你们公司可真忙。”沈容坐到耿长河旁边,将一杯乌龙茶推到他面前,笑道,“喝杯茶!”
耿长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笑道:“谢谢。”
沈容微笑着说:“不客气,你帮了我不少忙,是我该对你说谢谢才对。不过你工作这么忙,以后那些跑腿的活就不麻烦你了,我今天上午去报了个驾校,一对一教学,过两个月应该就能拿到驾照了!”
耿长河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并不傻,沈容表明上是在说不愿意麻烦他,但实际上是在跟他划清界限。正是因为关系没到位,所以不愿意麻烦他,接受他的帮助。如果把他当成自己人,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她正儿八经地坐在自己对面,刻意这么说,不过是委婉的拒绝他罢了。
但他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所以顺着沈容的话就跑到另一边去了:“那你是准备要买车了吗?全款还是分期?你准备买哪个牌子的?我有个朋友正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他那边有渠道,可以打折。”
对于打折沈容当然心动,尤其是她这店才刚开半年,中途又扩大过店面,赚的那点钱全投进去了,手头比较紧,找熟人买辆车能便宜个万儿八千的,实在是很诱人。
但这个便宜不能占,她都拒绝别人了,再用对方的人情不合适。
沈容浅笑着推脱道:“多谢你的美意,我有个同学在4s店上班,已经找他看好了,实在不好意思放他鸽子。”
这么巧,她今早才去报考驾照,这就找人把买车的事说定了?耿长河心底苦笑,她还真是干脆利落,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可能是他这阵子太急切吧,也许他应该放慢一点速度,让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
收拾了一下心底的郁闷,耿长河笑着说:“既然你已经看好了,那最好不过。我公司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他怕再说下去,沈容还会说得更直白,那就更没转圜的余地了。
“好的,再见。”沈容笑着站起来,对他点点头。心道,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应该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等耿长河走了出去,沈容吁了口气,一低头就看见桌子边缘摆放着一只黑色的手机。这是耿长河走得太急,把手机给落下了。
沈容扭头往窗外一看,见他已经走到了车子前,赶紧抓起手机跑了出去,笑着喊道:“长河,你的手机落下了!”
孟军在车里听到“长河”两个字,再看沈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倍觉刺眼,有种头顶绿油油的感觉。
嫉妒和怒火冲上脑袋,驱使他一把拉开了车门,跑了出去,用喷火的眼神盯着沈容和耿长河。
他这样突兀地跳了出来,吓了沈容一跳,扭头一看是他,非常无语。
沈容懒得搭理孟军,转过身,正面对着耿长河,把手机递给了他:“你忘在桌子上了。”
“哦,看我这记性,忙糊涂了。”耿长河一拍额头,接过手机,笑眯眯地说,“谢谢你,不然我待会儿还要折回来又跑一趟。”
沈容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小事而已,你快去忙吧!”
耿长河点点头,眼角的余光扫到孟军那张因为妒忌扭曲的脸,故意对沈容说:“听说最近上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晚上有时间,一起去看?”
说着还朝沈容眨了眨眼。
沈容瞬间明了,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周末都还要加班,忙起来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闲情去看电影。这是故意做给孟军看的吧。
孟军刚才是从路边那辆静止的车子里跳出来的,也不知道他鬼鬼祟祟地把车子开到她店门口干嘛,监视她?抑或是孟母回去说了什么,他心里不平衡,所以特意跑过来看她这个前妻?
不管哪一样,能给孟军这个渣渣添堵,她心里都很乐意。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期待地耿长河说:“好啊,傍晚再约。”
看到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的,孟军彻底炸了。他这个人彻底地遗传了孟母的自私自利,自己婚内出轨,也不乐意离婚后前妻再找,似乎只有沈容一直对他恋恋不忘,或者找的男人远远不如他,越过越差,才能让他心里平衡。
“耿长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沈容离婚吗?”孟军冷笑着插话道。
耿长河侧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就是你婚内出轨,搞大了蒋丽妃的肚子吗?怎么,弃珍珠而就鱼目,后悔了?”
孟军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他,嘴角浮起得意的笑:“你错了,是沈容不能生。她跟我结婚四年,怀了三次孕,每次怀上不到两个月就莫名其妙流产了,要不是因为她不能生,我妈才不会让我跟她离婚呢!”
这么诋毁前妻他似乎还嫌不够,又别过头,讥嘲地看着沈容:“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还能称之为女人吗?沈容,你这么欺骗耿长河,也未免太不仗义了。他家这一辈也只有他一个男丁,你这是要让他家绝后啊。沈容,你不能因为记恨我和丽妃,就利用耿长河来报复我们。我承认,是我和丽妃情难自禁,对不起你……”
渣,真的太渣了!好歹夫妻一场,这么揭前妻的短,往前妻的伤口上撒盐,还是个男人吗?更何况,他提起那流掉的三个孩子,脸上竟带着笑,一点伤心和难过都没有,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要是原主听到这话,铁定会气死。
耿长河显然也被孟军的无耻惊呆了,随着孟军越说越过分,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头皱了起来,厉声打断了孟军:“女人存在的价值不在于生孩子,她们不是生孩子的工具。我和沈容的事不劳你费心,我们有钱,想生……”
“长河,既然孟军这么替咱们着急,咱们就实话告诉他呗!”沈容忽地打断了耿长河的话,然后伸手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仰起头,笑盈盈地望着他,嘴角幸福地弯起,勾起一抹秀气好看的弧度,手伸到肚子上,温柔地抚摸着,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悦的味道。
孟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手吸引,滑向她的肚子,眉心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沈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肚子,用一种公布大奖的口吻道:“没错,你猜对了,我已经怀孕了,还差一周就满三个月。本来是想等满了三个月后再公布的,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你提前成全你吧。长河你不会怪我吧?”
他们俩有没有孩子,耿长河还不知道。他瞬间明白沈容是故意的,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缘由,可若是能气一气孟军这种没品的男人,也不错。
他轻拍着沈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没事,不过你最近小心点,有事让师傅们做,千万别去后厨了,更别搬重物,有事打我电话,我马上赶过来。”
沈容心里很无语,说得跟真的一样,这耿长河比她入戏还深啊!不过她嘴上却说:“我知道了,放心吧,还有妈照顾我呢,我妈有多重视这个孩子,你还不知道啊!”
孟军显然不信,他们离婚才半年出头,若是沈容现在就怀孕快三个月了,岂不是两人从他们离婚后没多久就勾搭在一起了?
“不可能,你骗我,要真有了孩子,你们怎么还不结婚?”孟军怀疑地盯着沈容的肚子。
沈容故意鼓足了劲儿,把小肚子鼓起一团小小的弧度,然后笑盈盈地说:“你不也一样,听说孩子都几个月了你跟蒋丽妃才领证的。就许你不急,不允许我们慢一点啊?”
孟军下意识地说:“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沈容瞥了他一记:“不同样是一男一女,有什么不一样的?哦,确实有不一样的,我跟你结婚四年,每次怀孕不到两个月就流产了。可跟长河才在一起三四个月,就一下子中标了,孩子还健健康康的。”
孟军听着觉得不大对:“你什么意思?”
沈容嘲讽地弯起了嘴角:“你说什么意思?我可是去做过体检的,医生说我的身体没问题,跟你在一起就总是流产,跟长河在一块儿,孩子就好好的,这到底是谁有问题,你该回去问问蒋丽妃啊!”
她最后一句的指向太明显,孟军翛然变色,怒吼道:“你别血口喷人!”
沈容轻嗤了一声:“好,好,你就当我血口喷人吧,你要装糊涂,也不关我的事!行了,孟军,咱们都离婚了,你有了你的春天,我也有了我的归宿,咱们彼此都得偿所愿了,你就别来盯着我了。大路朝天,各走两边,你滚吧,以后不要出现碍我的眼!”
孟军没料到沈容这么嚣张,怒瞪着沈容:“你……”
耿长河挡在沈容面前:“孟军,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沈容了,否则我们就报警了!”
孟军找晦气不成,反而把自己气得憋屈得很,他凶狠地睨了耿长河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大步回到了车上,发动车子走了。
“垃圾!”沈容气得骂咧了一句,挺直了背,吐出憋在肚子里的那口气,如释重负,“差点憋死我了!”
耿长河被她逗笑了:“不到三个月,还不怎么看得出来,你不必为了逼真,故意挺肚子的。”
沈容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赶紧松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撩起掉到眼睛前面的头发,夹到耳朵后面,对耿长河笑了笑:“抱歉,刚才他实在是太气人了,所以我才那么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耿长河还没说话,路边的绿化带后来传来幽幽的叹息声:“原来是假的啊,害我空欢喜一场。”
沈容扭头望去就看见沈母站在绿植后面,一脸的遗憾,一点也没偷听被抓包的不自在跟羞愧。她旁边还站了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好像是他们老年大学的同学。
沈容抚额,自从上了老年大学后,沈母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她这算不算是自作孽,自己给自己挖坑。
“妈,你不是去学校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沈容赶紧转开话题。
可惜沈母不如她的意,眼睛还盯着她的肚子,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催婚:“你肚子争气点,别让孟军看了笑话!”
沈容:……
她天天都回家,不是在店里就是在家里或者在去采购的路上,还能无性繁殖不成?沈母这是故意气她啊。
沈容眼角瞥了耿长河一眼,心一横,眼角耷拉下来,无奈地说:“妈,我的状况你还不清楚吗?刚才那是我故意气孟军,事实就是我生不了孩子,每次一怀上就流掉了。生不了孩子结什么婚,这不是拖累别人吗?”
她都这么说了,沈容该死心不再催婚了吧,耿长河也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沈母没料到沈容会当着耿长河的面把这个事给说出来,赶紧斥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还这么年轻,回头咱们去看医生,调理调理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病。”
沈容故作丧气地说:“没用的,一次还能说是不小心,三次都这样,肯定是有问题,妈,你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不结婚了,有空余的时间就去孤儿院看看孩子们,奉献奉献爱心,这样也挺好的。行了,阿伯还在等你呢,你别让人家等久了。”
沈母看了旁边的老头一眼,只好点头:“行,咱们回家再说。”
等她一走,沈容朝耿长河无奈一笑:“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耿长河深深地看着沈容,顿了片刻,徐徐说道:“孩子跟父母之间是缘分,缘分到了自会来,不来就是没有这个缘分,不必强求。更何况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不缺钱,完全可以去国外找代孕,阿容,孩子永远不是问题,你实在不必为了这个问题困扰。”
沈容头痛,他似乎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因为不能怀孕所以才不给他机会的。
挠了挠头,沈容说:“你误会了,我其实刚才有一句没说谎,那就是我确实去做过检查,我的身体没问题。刚才那话是骗我妈的,其实我现在是个不婚主义者,只想好好把店开下去,多挣点钱,给我妈一个无忧的晚年,不想再考虑婚恋的事了。但她老催婚,我也只好用这种办法打消她的念头了。”
装死很久的系统被沈容的耿直惊呆了,冒出一个头来小声说:宿主,你为什么这么实诚?我看你对这个家伙蛮有好感,那就上呗!
如果系统有实体,沈容肯定两只手上去,狠狠把它蹂、躏一番。她分了一分神给它:要你多嘴,给我死一边去。
耿长河明白,她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为了让他死心,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苦笑着安慰沈容:“放心吧,伯母以后就会想通的。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他怕再待下去,脸上勉强的笑容都会保持不住了。
“好,再见。”沈容微笑着说。
耿长河备受打击,坐进了车里,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郁闷地开车走了。
沈容看了他的车屁股远去,吐了口气,踢着路边的石子,往店里走去。
系统感觉到了沈容低落的情绪,一个劲儿地鼓动她:宿主,既然舍不得就把他追回来啊,你现在抛根肉骨头,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沈容现在有功夫怼它:你懂个屁,我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任务完成,拍拍屁股就走了,把人家耽误得人老珠黄,自己就去逍遥自在了,留下一个半老不老的老头子,多不厚道。而且,我不能在这个世界生孩子!
女人做了母亲总是会比较感性,等任务完成了,她能舍得抛下孩子走人吗?尤其是孩子若是还没成年,很需要母亲的时候。如果不生孩子,等她走了,耿长河的血亲也不在了,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老无所依,没有伴侣,也没有孩子,孤零零的,多可怜。
既然不能给予对方需要的,也不能回报对方同等的爱情,那还是别耽误对方了,男人的青春也是青春啊!正是因为耿长河是个很好的人,她才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答应对方。他值得更好的人,一个全心全意,能为他生儿育女,陪他白头到老的姑娘!
系统嘀咕:你们人类的感情真复杂,搞不懂!
沈容被它逗笑了:所以你不是人啊。人如果没了感情,那就是机器了。
系统:宿主,你这是在骂我吧!
沈容翻了一记白眼:看来你的脑子还没锈掉!
系统不干,开始抗议,可它除了能在沈容脑子里发出点噪音外,其他什么都干不了。沈容只当它是窗外的乌鸦在叫,不搭理它,它唱了会独角戏就唱下去,偃旗息鼓了。
——
孟军踩着油门,飞奔出去,他本来是想找哥们喝酒的,但路上,脑子里一直回旋着沈容那句“这到底是谁的问题,你应该回去问问蒋丽妃”。
沈容有句话没错,第一次怀孕流产后,她去做过一次详细的检查,当时医生说她的身体没问题。沈容回来后,提起过,还让他去做个检查,他当时是这样说的:“我都让你怀孕了,能有什么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心虚,男人嘛,不就是能让女人怀孕就行。至于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就是女人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沈容性子比较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见他不愿意,后来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大家都以为她第一次流产只是个意外。谁料后来会接二连三的流产,一怀上就流掉了。
他妈把这一切都怪到了沈容,说沈容身体有问题,怀不上孩子,耽误了他们家。他因为年纪不算很大,还没玩够呢,对孩子不是那么上心,有没有孩子也不是很在意,也就懒得去深究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