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竟如出一辙,几支军队在过去的几日里都遭过偷袭,无论是何人带兵,无论藏身何处。
是以在宋暨询问此事时,孙景已然写好奏章,上疏朝廷。
和谈就此破裂。
但即便和谈不再,军中也仍旧都在好奇,究竟是何人将军队行踪透了出去。
全军上下都开始排查细作,只是一时无甚收获。
与此同时,虞谣已顺利出城,一路向边塞赶去。
开销和安全的问题她不用担心,公主身份足以让她畅通无阻。
她唯一的难题是——宋暨现在在哪里?
她虽然完全没有打仗的经验,但可想而知,行军在外坐标大概不固定。
同时,军队的行踪应该又属于保密信息,不可能在街边找个老大爷问路说:“哎大爷,请问一下我国精锐部队在哪里?”
所以在临近边关的时候,虞谣动用了她的“聪明才智”,选择逼问白泽。
白泽:“……我怎么会知道!”
“可你是神兽哎!”虞谣托腮。
白泽:“你还是神鸟呢!”
虞谣:“你是神兽本体啊。”说着边甩腿边分析,“你肯定能腾云驾雾飘出去看看军队在哪儿吧?”
白泽:“我为什么要帮你看?我早就说过,我不赞同你这样出城。再说,这样动用法力是违规的。”
虞谣据理力争:“可是我的首要任务是还债啊!出城救人又不是什么多过分的事情,就算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古代公主,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奇怪啊。至于违规,我觉得是有斡旋余地的吧,大不了我到时候跟七情六欲司耍个赖?”
“……”白泽大概是被她不要脸的打算惊呆了,一时没有说出话。
虞谣拍住他的肩,语重心长:“来都来了,现在折回去多亏,您说是吧?”
事实证明,“来都来了”不愧为和“大过年的”“多大点事”“他还是个孩子”并列的我国四大传统金句,白泽作为一只神兽,也很吃这套!
虞谣在马车里睡了一觉的工夫,他就探到了宋暨的方位。
“这地方环境真恶劣。”白泽无情吐槽,“四处飞沙走石,我化回真身在半空游荡了一圈,毛里就全是沙子。”
“咦?”虞谣打量着他这张仙风道骨的脸两眼放光,“我想看你毛茸茸的样子!”
白泽说你滚蛋。
就这样,虞谣直奔沙场。其间宋暨的大营换过两次地方,白泽都及时探知并告诉了她。
边关近在眼前时,虞谣得知了和谈破裂的事。
接下来的行程因此而变得紧张了些,毕竟两军正交战,如若她这个大肃公主被匈奴俘获,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白泽对此十分自觉,无奈地告诉她:“别紧张,我会帮你避开匈奴人。”
然而,在出关的第三天,虞谣竟还是被俘了!
她对此毫无防备,只觉得车外的侍卫们呼喝混乱了一阵,接着车帘便被揭开。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凶神恶煞地吼他:“下来!”
虞谣呆滞地下车,同时脑内吼白泽:“舅舅!怎么回事!”
白泽:“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他们是大肃的士兵?!”
虞谣打量一番将她和手下团团包围的这一伙人,见服饰确实是大肃士兵,又继续问白泽:“昨天不是有一波匈奴人装成大肃士兵,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白泽:“是。可是这几个人,连长相都是大肃人的模样啊。”
“?”虞谣大感诧异,定睛一看,还真是?!
紧接着,她就被黑布蒙住眼睛,而后凄凄惨惨地被人押着走了好长一段路。
直至感觉周围风沙渐小,她判断自己应该是进了一方帐子或者屋子,才终于得以停脚。
没有人为她解开黑布,她被绑到了一根木柱上,周围很快安静下来。
“白泽?”虞谣心惊胆战地叫他,“你还是看得见的吧?我现在在哪儿?”
白泽说:“军帐。大肃的军帐。”
“……这特么就很神奇。”虞谣啧声。
如果是几个军人,那还有可能是匈奴找和中原人长相相近的人假扮的。
但连军帐都像?
虽然常言道做戏要做全套,可这个“全套”,未免夸张了点吧!
虞谣便又说:“那您出去帮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好吗?”
白泽:“理论上我不能这样帮你开挂好吗!咱俩谁欠的情债?!”
虞谣:“怎么的,七情六欲司在你身上装记录仪了吗?”
白泽:“没有,怎么了?”
“那不得了!”虞谣撇嘴,“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难道七情六欲司还能二十四小时盯着我?”
白泽:“……”
虞谣深沉脸:“来都来了,我还是个孩子。多大点事,而且你看这大过年的……”
白泽于是又吃了这一套。
虞谣怀疑这类传统用语对传统神兽有一物降一物的效果。
不到一刻,白泽的声音再度在她脑中响起:“大外甥女儿我跟你港,这个剧情劲爆了!”
虞谣:“?”
白泽激动脸:“你猜这是谁的军营!”
虞谣茫然:“……宋暨的?”
白泽:“……你在想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地抓你来难道是为了玩捆绑play吗?那未免也过于劲爆了。”
虞谣深沉:“是,这个劲爆程度放在晋江都够被查水表了。”
白泽:“……”
虞谣:“所以到底是谁的军营?”
白泽又兴奋起来:“姜沨的!”
虞谣:“???”
白泽:“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侯府世子姜沨!他现在去找孙景议事了,不在营中,但绝对是他的军营没错!”
虞谣:“???”她脑中展开了一场大戏。
储位之争,唐姬和闵婕妤各自为自己的儿子谋划。
闵婕妤的儿子暂且占上风,但唐姬的儿子数量多,落于人后自然不甘心。
于是,唐姬勾结了朝中有名望的大世家姜家,给儿子铺路!
这一点,是有实锤的——已故的皇长子娶了姜家的女儿为妻,姜沨也娶了唐姬的女儿虞若!
但即便是这样,闵婕妤的儿子依旧更胜一筹。
是以唐姬坐不住了,姜家也坐不住了。为了保证皇位能握在自己手里,他们铤而走险,勾结外敌。
如若军队连吃败仗,朝中自然大乱,皇权也将动摇。皇帝将无心专注于储位之事,彼时他们趁虚而入,或除掉虞翊,或直接立唐姬的哪个儿子为储,都会变得容易得多!
除此之外,姜沨被“误认为”是虞谣的命定爱侣而后又被发现并不是,也有了解释。
——一个为一己私利卖过的人,怎么能是她的命定爱侣呢?
虞谣将这些跟白泽碎碎念了一遍,一拍桌子:“对不对!是不是很有道理!”
“嗯……”白泽沉吟,“基本有道理,但也有点不对。”
虞谣:“什么?”
白泽:“我觉得姜沨那一环不对。”
虞谣摆手:“嗨,那有什么不对,人不可貌相嘛!”
白泽摇头:“可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他对妻子都那么有担当,豹窥一斑,应该不会在大义上反倒没有底线。
“但总之,姜沨肯定有问题!”虞谣坚定道。
白泽想想,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是的,姜沨一定有问题,不然就算是旁人绑的虞谣,绑来他这里也很奇怪。
渐渐的,虞谣感觉到外面天黑了。因为从黑布缝隙中渗出的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了。
估计是觉得反正不能给她解开黑布,所以也没人来她所在的帐中点亮烛火。直至外面吵闹了一阵,虞谣依稀听到有人喊:“殿下回来了!”
马儿嘶鸣,脚步响起,又有人声传来,带着三分不快:“这是军中,不要叫殿下。”是姜沨的声音。
手下旋即改口:“将军。”
虞谣冷笑:呵,通敌卖国,还有脸让人喊你将军?
然后,外面安静了一阵。
再然后,即便虞谣被蒙着眼睛,也清楚地感觉到,帐帘被一把掀开。
“……殿下!”姜沨的声音听起来心惊胆战,虞谣不及开口,黑布被一把拉下。
她看着姜沨,黛眉微蹙。姜沨看着她,冷气倒吸。
对视至少五秒,姜沨才终于用两个字打破了安寂:“殿下……”
一直在切齿磨牙的虞谣也森然开口:“世子殿下好大的本事,受教了。”
姜沨转头:“快松绑。”
虞谣内心:呵,少给我来这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的套路!
正在此时,一陌生男子上前,挡住了这颗甜枣:“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