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席上道声谢,主人厚意款待客;
满堂亲眷好热闹,酒不停来歌不歇。
祝酒歌唱完了,宴席这才正式开始。
鸡鸭鱼肉,山上飞的,海里游的,八菜一汤,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好几道菜都是众人平时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吃起来味道更是鲜美得让人想咬掉舌头。
大家啧啧不已,吃得非常满意,免不了又要夸赞一番今日的主厨二丫一番。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煞是热闹。男人们更是你一杯来我一杯的敬酒,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吃完酒宴后,杨家人就要返回了。
谢家给他们准备了红蛋作回礼,并放鞭炮相送。
至此,这场热热闹闹的打三朝仪式便圆满落幕了。
杨氏还在坐月子,不方便出门,谢保顺便领着几个闺女将杨家人送出村口。
杨家人雇了三辆牛车来的,这会儿,牛车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本来,按照当地的习俗,娘家人要在这里歇一宿,呆三天的。但谢家条件不允许,就那么两间屋子,自家人住着都挤,根本没有地方留客人住宿,好在杨家人也体谅他们的难处,便不计较这些礼数,吃完酒席就告辞了。
白氏和大女儿这么多年没见面,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没呆多久又要走,心下十分的难过。
拉着大女儿的手依依不舍地话别,母女俩哭成了泪人。
众人劝了良久,白氏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被两个儿媳妇搀扶着走了。
到了村口,众人一一道别,谢悠然正在同大表哥的婆娘陈氏话别,杨文俊忽然走了过来,红着脸腼腆地道:“悠、悠然表妹,我能单独跟你说句话吗?”
陈氏一听,忙识趣地抱着儿子走到了一边,让地方让给了他们。
谢悠然听到杨文俊那句“悠然表妹”,不由愣了一下,心道这家伙倒是有心,老爹才跟他们提过,说给他们姐妹仨改了大名,他倒记住了,这么快就改口了。
笑了笑,她道:“四表哥,你想跟我说什么?”
杨文俊在老杨家排行老四,所以谢大丫平时都是叫他四表哥的。
杨文俊大概也是第一次单独跟女孩子相处,这次也是鼓足了勇气,一时有些局促,尤其不敢去看谢悠然的眼睛。
吭哧了好半天,才冒出来一句:“那个,我以后能经常过来看望悠然表妹吗?”
谢悠然想也没想就道:“当然可以啊,四表哥不必客气。”
杨文俊见她应允,顿时高兴得不得了,“那好,以后我可就要常来叨扰表妹了。”
谢悠然点点头。
作为一枚拥有现代人思维和灵魂的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她很清楚近亲结婚的危害性,所以,压根儿也没有想到联姻上去,只是单纯的觉得,杨家人看起来比谢家人靠谱,至少,他们是真心实意对他们一家的,所以,多多走动也挺好的。亲戚嘛,互通有无很正常。
但她的点头,却被杨家人以为,她默认了这门亲事,因此,大家都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目光。
单氏尤其高兴,拉着谢悠然的手一口一个心肝好孩子的叫着,那态度要有多亲昵就有多亲昵。
谢悠然很不习惯她这过分的热络,却又不得不扬着笑脸陪她寒暄。
直到老杨头发话:“行了,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还有二十里山路要赶呢。”
白氏心里叹了口气,拉着几个外孙女的手,依依不舍地话别。
叮嘱着叮嘱着,忍不住就抹起了眼泪。
谢悠然忙道:“外婆,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娘和小弟弟的,您老人家也一定要保重身体,有空我们一定过去看望您。”
“你是个稳重懂事的好孩子,你们家现在由你操持着,外婆放心。”白氏点头,“你娘和小四宝有你们姐仨照顾,外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
老太太抬头望了望正在听老丈人耳提面命的谢保顺,叹了口气,当着三个外孙女的面,余下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娘,”这时高氏过来扶住了她,笑道:“走吧。您要舍不得她们几个,以后让她们多过去走动走动。”
“嗯。”白氏惆怅地望了望身后,她已年老,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来大女儿家了。
两家人一一告别,谢家父女站在村口,目送着杨家人坐上牛车远去。
送走杨家人后,父女四个回到后院,谢保顺继续陪着几个族老在院子里喝茶水,闲聊,姐妹仨开始收拾残局。
洗洗涮涮一个下午,晚上又弄了一桌好菜,请几个族老和来帮忙的本家子弟吃了顿答谢饭。
等到笙歌散尽,已是夜色深沉,时候不早。
忙碌了一整天的姐妹仨终于能歇口气坐下来时,这一整天的喧嚣才彻底地沉淀下来。
大家围坐着桌子,清点着今日收到的贺礼,发现祥顺斋的随礼居然是二十两银子时,都小小的吃了一惊。
“啧啧,”谢保顺道,“果然是做大买卖的,瞧人家这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算什么,”谢悠然不以为然,“他们拿咱的秋梨膏去卖,转手可就是六倍的纯利润。”
五百罐秋梨膏,他卖三百文一罐,这就是十五两银子了,她们送两回货,祥顺斋就能赚回来了。
更别说以后有无数个两回了。
第134章 中招
二十两银子做人情,换来两家生意更牢靠,这种无本的买卖,谁不愿意做?
谢悠然琢摸着,下回要研究出什么好东西再往祥顺斋去卖时,可不能再采用这种方式了。
这样下去,钱都让祥顺斋赚去了,他们真的就只能成为大自然的搬运工了。
更何况,这秋梨膏卖得这么火,虽然仰仗于吕明枫的饥饿营销,但很大一部分因素,顾客是冲着她谢大丫的名字来的。有魔芋豆腐和卤煮面在前面打出的好名声,秋梨膏根本就不愁卖。
想到那日齐家那星哥儿在祥顺斋被枣核卡住的场景,她心头一动,一个想法从心底浮了上来。
可她实在是太困了,这一天下来,累得跟三孙子似的,腰酸背痛腿抽筋,脑袋一挨着枕头,人就立马睡死了过去。脑海里刚刚浮起的想法,也就这么被抛到了脑后。
夜色深沉,今晚没有月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天幕像被泼了墨一样,浓得化不开。
就在后院众人因为累了一天而酣然入睡的时候,前院钻出了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两人趁着夜色,也不敢点灯,就这么摸到了后院的灶房门口。
然后,其中一人从怀里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插进了锁眼里,不消片刻,灶房门上的锁就应声而开。
两人大喜,忙不迭地摸索了进去。
夜色浓郁,看不见灶房里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啊——”地一声,里面传来了一道短促的惨叫声。
随即,那两道仓惶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灶房里奔了出来,像是被火烧了尾巴一样,急匆匆地逃回了前院。
某个屋子里,带着哭腔的声音迅速响起:“娘,我的手被老鼠夹夹了,好疼啊……”
夜色如墨,所有的罪恶和算计都被笼罩在了黑夜当中。
大房一家子一夜的好眠。
第二日一早,二丫起床做早饭,发现灶房的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奇怪,”她纳闷地道,“我明明记得昨晚上锁了的呀,这门怎么开了?”
谢悠然拿着牙缸毛巾从屋里走出来,闻言挑了挑眉,道,“要不就是你记错了,要不,就是昨晚咱家进小贼了。”
听说进了小贼,谢保顺赶紧走过来,神情紧张道:“快看看丢什么东西了没有?”
二丫一惊,赶紧奔进灶房,仔细检查里面的东西。
很快她就走出来,摇头道:“东西倒没丢,就是灶台上多了点血迹,老鼠夹子少了一个。”
谢保顺闻言,松了口气道:“那肯定是老鼠闻见咱家的饭菜香,钻进来了。”
“是啊,没准还是一只大老鼠呢。”谢悠然一边用柳枝沾了细盐刷牙,一边瞄了眼静悄悄的前院,意有所指。
她早猜到了,昨儿他们家那么热闹,剩了那么多好菜,指定会有人按捺不住来偷吃的。
就像她刚穿过来没多久那晚一样,他们后院吃只野兔子都能引来小偷,昨晚那么多好酒好菜,她就不相信没人眼馋。所以,昨晚临睡前,她故意在灶台上放剩菜的位置周围摆了一圈的老鼠夹,而且是那种很厉害的,只要一碰到就无一幸免的夹子。
果然,有人中招了。
“自作孽,不可活。”她冷冷地笑了笑,呸地一声,吐出嘴里的漱口水。
将昨晚的剩菜热了热,一家人吃了早饭,留下三丫在家陪杨氏和四宝,谢保顺带着两个闺女去了韩家做魔芋豆腐。
目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韩墨辞,谢悠然忍不住问韩猎户:“大叔,墨辞还没回来吗?”
“没呢,”韩猎户摇头,“他说这趟可能要在山里呆久点,没个三五天不会回来。”
谢悠然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时下已进入十一月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山里动物越来越少,一部分已经开始猫冬了,这个时候,猎人都会进山趁机再扫荡扫荡,好准备过冬,韩墨辞这趟去了这么久也是正常的。
只是,习惯了做魔芋豆腐的时候有他在一旁,这会儿少了他,谢悠然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有点失落。
磨浆,烧火,做魔芋豆腐。
因为县城卖得很好,一品香现在的要货量增加到了每次送三百斤,所以,磨芋浆便成了一个大量消耗的体力活。
以往这种活儿都是韩墨辞做的,这次他不在,他们便只能轮流来磨,老的小的一起上阵。
几个人忙活了整整两天,才终于把这次要送的魔芋豆腐给做出来。
回到大棚,看到乡民们送来的一麻袋一麻袋的红枣,谢悠然前晚心里那模模糊糊的想法又清晰地涌上了心头。
这个年代的红枣糕点,要么磨成粉做红枣糕,要么,整颗的红枣点缀在糕点上,都是没有去过核的。
大人吃了还会吐核,但是老人小孩一个不注意,就会将枣核给吞进去。
那日齐家小公子被枣核卡住的情况,很容易发生。
如果,她将红枣去核做成点心去卖呢?会不会比有枣核的点心更受欢迎?
要知道现代社会有个叫做“好想你枣”的红枣食品牌子,单就做一个红枣,就把企业做成了上市公司。
昭阳县是产枣大县,这里出产的红枣不但个头大,而且肉质肥美味道清甜,如果她将这些红枣加以利用,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个自己的品牌出来?
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可行。
当下便兴奋地打了个响指,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