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俩走后,谢保顺这才对谢悠然道:“大丫,你方才说,你二叔在城里那什么,可是真的?”
“是真的,”谢悠然道,“王癞子的事,二叔也是从那女人口里得知的。说是王癞子有一次喝多了,跟那女人显摆吹牛,那女人才知道的。后来二叔从她嘴里买了这消息,要不是三婶跑来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他打着拿这消息来讹我的主意。”
“唉。”谢保顺叹了口气,道,“老二这辈子,毁就毁在不检点上了。”
杨氏也叹了口气,道,“这回花氏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花氏的确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她一想到自己苦巴巴地在这个家熬着,而自己的男人却拿了家里的银子去讨好别的女人,一颗心就像放进了油锅里煎熬。
回到前院大闹一通后,她哭哭啼啼地收拾了行李,然后拽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去了。
双生子中的老二原本不想走,老大偷偷跟他说外公外婆家有好吃的时,立马就欢欢喜喜地跟着娘和哥哥走了。
老谢头听说二儿子竟然去城里狎一妓,也是气得头顶冒烟,当即就责令谢保平跪在了地上,拿了笤帚,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顿,打得谢保平是哭爹喊娘,连连认错求饶。
仇氏在屋里听了,急怒交加,当场就吐了血,把众人都吓坏了。
一家子都围着仇氏转,急得不得了,谢保安更是一口一个娘,三十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刘氏见了这母子抱头痛哭的画面,冷笑了一声,回了屋,关了门,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娘家指望不上,公婆指望不上,自己的丈夫也指望不上,她如今的希望,全放在两个孩子身上了。
只有这两个孩子,才是她下半辈子的全部依靠!
且不说谢保平在老谢头的施压下,如何硬着头皮去花氏娘家负荆请罪,单说后院。
当晚,后院请了韩家父子过来,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火锅。
案子破了,银票也拿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二老一少三个男人都喝多了。
韩墨辞还好,只是有些微醺,但谢保顺却醉得一塌糊涂,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杨氏心疼丈夫的身体,一边数落着他,一边扶他上床去休息。
谢悠然送韩家父子出门。
韩青山也醉了,脚步踉跄,但心情很好,路上竟还放声高歌,唱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
配着他沙哑的嗓子,听来无限苍凉。
谢悠然这还是第一次见韩父如此失态,不禁有些傻眼。
她把韩墨辞拉到一边,问:“韩叔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韩墨辞眸光幽幽,“大抵,是高兴吧。”
“高兴?”
谢悠然手里拎着的灯笼发出朦胧的光芒,在这朦胧的光线里,韩墨辞的眸光显得愈发的清幽绵长。
“是啊。毕竟后天就是咱们的定亲礼了。他大概是想起了我娘了吧!”
谢悠然怔了怔。
“我娘,”韩墨辞微微一笑,“她也会高兴的。”
他伸手微微揉了揉她的头发,凝视她的眼神,婉转炙热:“为我能娶到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子而高兴。”
谢悠然今晚也小喝了两杯,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的眸光太过热烈,她竟感觉脸颊发烫。
“讨厌!我可还没嫁给你呢!”她娇嗔着,声音娇柔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妈呀,谢悠然,你可是正宗的女汉子一枚啊,什么时候竟也学会了发嗲撒娇这一套?
她哆嗦了一下,简直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她赶紧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他,道:“你爹还在前面呢,他手里没灯,看不清楚路。万一摔倒了可就不好了。”
“好。”他点头,接过灯笼,眸光含笑,“我看着你进去。”
“嗯。”她转身,往院门口走。
“悠然。”他忽然叫她。
“什么?”她回过身来。
他长身玉立,眸光悠长:“在你们那里,定亲的时候男方要给女方准备什么礼物?”
她愣了愣,他这是要按照现代那一套来吗?
遂笑了笑,道:“我没定过亲,我也不知道。”
听到她没订过亲,他眸中的光芒更加璀璨夺目了。
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他浅浅一笑,“那,你喜欢什么?”
谢悠然挠了挠头,“我喜欢的啊,”
她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前世活了二十六岁,恋爱都没有谈过,行事作风也非常爷们,敢拼敢打,从来不把自己当女人看待,因此,战友们都叫她男人婆。
不过,女孩子们大抵是都喜欢钻戒鲜花之类的吧?
她眸光一转,故意为难他:“我喜欢的,这里没有的。”
他笑了笑,“你且说说看。”
“嗯,”她歪头,俏皮地道:“戒指、玫瑰、巧克力。”
戒指他是知道的,这里的大户人家人也时兴戴戒指。
女戴戒指,男戴扳指。
但是,玫瑰和巧克力是什么东东?
见他露出疑惑的目光,她莞尔一笑,解释道:“玫瑰是一种花,跟月季长得差不多吧。一般恋人之间都送红色的玫瑰,代表热烈的爱情。巧克力是吃的,一种微微带点苦,吃起来又绵柔醇香的点心,女孩子们比较喜欢。”
“哦。”他似有所思。
“好了,快去看看你爹吧,”她笑着轻推了他一把。“他今晚喝多了酒,你回去给他煮碗醒酒汤。”
“那,我走了?”他柔声细语。
“走吧。”她笑。
他只好恋恋不舍地走了。
走到一半,听到了震天的呼噜响。
提着灯笼一看,这才发现自家老爹醉倒在了地上,倚着旁边的一棵大树,正在呼呼大睡。
他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将灯笼放在地上,然后背起了老爹。
一只手从后面托着老爹,一只手重新拎起了灯笼,父子俩慢慢地回家去。
第269章 绣香囊
第二天杨氏便敦促着谢悠然绣定亲回礼。
按照当地的习俗,定亲的时候,男方家人要到女方家提亲,女方的回礼中要有女子亲自绣的香囊,手帕之类。
一提到绣花,谢悠然就头疼。
她这双手,用来扛枪干粗活还行,但捏绣花针这样的细致活,她还真干不了啊。
“娘,您就饶了我吧,我哪会绣花啊?不如您让三丫帮我绣得了。”她求饶着,死活也不肯拿针。
所幸原身谢大丫在针线活上也不擅长,因此,杨氏也没有怀疑。
听到大闺女的话,顿时就被气笑了,“你个鬼丫头,这是你的定亲回礼,你不绣谁绣?让三丫帮你绣,亏你想得出来!”
二丫和三丫也在一旁捂着嘴巴吃吃地笑,还对谢悠然刮着脸,做“羞羞”的表情。
杨氏没好气道,“二丫,你就别笑了,你那绣活儿比你姐强不到哪里去。”
二丫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灶房去了。
嗯,还是研究美食比绣花有趣。
三丫在一旁安慰她苦恼的大姐姐,“大姐姐,绣花其实一点也不难的,你只要认真学,肯定能学会,你那么聪明,还怕学不会吗……”
谢悠然苦着脸,“对你来说容易,对我来说难于上青天啊……”
“上青天也得上,”杨氏道,“你总不能等初十的时候韩家来提亲,你什么都拿不出手吧?让人笑话了该。”
“好吧。”谢悠然无奈拿起了绣花绷子,“我试试吧。”
事实证明,她在这方面当真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她的手指头就被自己手里的绣花针给戳了好几个眼,疼得她嗷嗷叫。
再看她手里的绣花绷子,简直惨不忍睹,杨氏和三丫两个人都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娘。”谢悠然索性放下绷子,可怜兮兮地道:“您就放我一马吧,我准备点别的回礼还不成吗?”
杨氏:“……”
所以说人各有强项,看,大闺女在做生意上头脑灵活,精明得不得了,但绣活儿,却真真是让人无语。
家里这三个闺女,老大脑子灵,老二厨艺好,老三绣活儿强,还真是各有长处。
得了,她不绣,就不绣了吧,反正墨辞看中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会不会绣花。
“行吧,你既不想绣,就不绣了,大不了,爹娘给你别的回礼准备丰厚些。”杨氏道。
“诶。”谢悠然欢天喜地。
“总算解放了。”她放下绷子,长吁出一口气。
杨氏在一旁哭笑不得。
回到姐妹仨的屋子里,谢悠然刚拿起那本齐民要术看了会儿,三丫就走进来了。
“大姐姐,你真的不给墨辞哥哥绣香囊了?”小丫头如今生活条件好了,长得也越发白皙水灵,说话的那时候,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小苹果似的脸蛋红润饱满,说不出来的可爱。
“嗯,”谢悠然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一边翻着书,“那玩意儿对我来说太难了,我还是放过我自己吧。”
三丫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大姐姐,你可是经常告诫我,做人要知难而上,不能轻易放弃的。过年的时候你教我们包饺子,我怎么也学不会,你们都笑话我笨,可我现在不也学会了吗?你都能和祥顺斋做生意了,还没给咱家建那么大的作坊,难道绣一个小小的香囊就难倒你了?”
“这个,这个……”第一次被个小自己这么多岁的小姑娘给堵得哑口无言,谢悠然顿时老脸一红。
三丫继续道:“再说了,这可是绣给墨辞哥哥的,他要是收到了你亲自给他绣的香囊,一定会很开心的。他以前不是还给你做了木簪子吗?你知道是他亲手做的,多高兴啊,这回你要是绣了香囊给他,他也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