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歌点头问，“对方是谁？”
方泰把资料拿给她看，是一个白血病的孩子，父母是一对文化人，三十岁左右。介绍人是一位高中退休的老教师，和外公有些许交情，知道了大宝的情况后也多方打听，然后刚好这对父母是这位老教师的学生，经了解后，对方父母也表明如果可以把儿子的心脏给另一个孩子能救得了他的话，那他们愿意。
“不过对方也提出了要求，要见顾熙还有替孩子动手术的顾洛和席茫。”
“见我们？”顾落歌眉眼跳了跳，觉得这请求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见陆姑姑她能理解，为什么要见她和席茫。
“可能是想确定手术问题？”方泰问道，“这也无可厚非，又或者想确定他孩子的病还有得救不。”
“可能是吧。”
周末的时候，在老教师的安排下，顾落歌以男孩子的打扮和顾熙，席茫一块来到了那个要捐献心脏孩子的父母家里。
顾落歌看了下，这屋子很温馨，随处可以看到与孩子相关的东西，可以看出，父母很爱孩子，父亲江伟开口间言谈举止也非常的包容，母亲可能是因为孩子生病的缘故，显得有些沉默。
“几位请座。”江伟冲了茶，然后看住席茫的说，“你就是席医生吧。”
“你好。”席茫点了点头。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医生。”江伟开口说，“如果我儿子的心脏移植到了那孩子身上，那是否能确保那个孩子能够活下去呢。”
席茫开口道，“按照心脏科常例，如果手术成功这是当然的事。”
江伟笑着说，“我有听过席医生你的大名，心脏科的权威，由你来主刀的话，那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听到这段话，顾落歌玩了玩手腕上的红绳，目光在江伟妻子脸上转了一圈，看到了她眼里的波动。
忽的，她发现厅里有好几颗富贵竹。
厅里，二楼，还有玄关门口。
“江先生家很喜欢富贵竹呢。”顾落歌笑着开口。
“啊，对……”江伟回答说，“我妻子很喜欢，这不是我儿子生病了，富贵竹有很好的寓意所以盼个好兆头吗。”
“原来如此。”顾落歌点点头表示理解。
席茫就是在孤傲也不可能在病者家属面前承诺什么，只搬出了专业的说法道“江先生，你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医生能给你百分百的回答，只能说尽力而为。 ”
江伟挤出了个笑容说，“这是当然。”然后对顾熙说，“我和我妻子商量过了，我们愿意捐献出我们儿子的心脏给你的儿子，不过我们也有个要求。”
顾熙忙道，“你请说，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地方。”
对方愿意把自己儿子的心脏让给大宝，顾熙觉得，如果对方提出要钱，也无可厚非。
江伟道，“不是钱，我们希望在接受手术前半年，能够让你的孩子在我们家里住，陪我的儿子玩一段时间，我的儿子从小生病，没什么玩伴。”
顾熙一愣，这个要求她着实没有想到过。
当下开口说，“不瞒你说，我的儿子情况也不是很好，但如果在条件允许……”可以抱他常来你们家这句话还没说出来，顾落歌就已经打算了顾熙，表情为难地道，“这恐怕不行。”
江伟的妻子忍不住急出声道，“我们不会伤害他的。”
顾落歌一副我明白的表情说，“我相信你们，可是大宝的身体不容乐观，需要亲人陪着，如果是到了陌生的地方他会崩溃大哭，对他的身体造成负荷。”
这当然是撒谎的。
顾熙虽然心里困惑，却也没驳论顾落歌的话。
江伟的妻子有些失望，“那，偶尔看看，或者你们陪着他来？”
顾落歌笑了笑，“这起码也是一年后的事了，我们也说不好。”
江伟神色黯然的说，“我们就这么一个要求，希望我的儿子在临走前能有个玩伴而已。”
顾落歌沉默不出声。
顾熙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道，“我需要考虑下。”
离开江家前。
江伟开口说，“陆太太，我们夫妻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请你们考虑下。”
顾熙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的。
门一关。
顾落歌脸上的笑容也缓缓的收了起来，变成了若有所思，“走吧。”
席茫虽然不明刚才顾洛的态度，可他也不是傻子，问道，“顾洛，这江家有问题？”
顾落歌摇了摇头，“不确定。”
席茫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看顾洛走的方向可不是停车场。
顾落歌说，“刘外公的朋友就住在这附近，就是他介绍的江伟夫妻，我们过去打听个事。”
走了一段路后，看到一个自建房，她无意瞥见门牌号，忽然觉得这门牌号的地址有些眼熟，正要细想时，一位穿着羊毛裙拢着披肩头发有些花白的女人走了出来好奇的问，“孩子，你们找谁？”
顾落歌看到对方的长相后一愣，立即就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上辈子有一个新闻。
一对退休老教师因为与儿媳矛盾，杀了儿媳妇最后自杀了！
起因是退休的老教师有个儿子，两口子如很多父母一样望子成龙，呕心沥血的把儿子培养长大，送往国外读书盼着儿子回来发扬光大，谁知道儿子去了国外读书后和一个女孩子谈了恋爱，后在国外创业，不想回来了，与女孩结婚后，老教师夫妻俩口子开始节衣缩食，东拼拼西凑凑给儿子攒出了一笔创业费尽全力帮他。
然而在这些年，儿子从没递回来给他们老两口一分钱。
家里有个什么事老人家力不从心的也是找邻居家的儿子帮忙，自己的儿子远在国外。
老教师俩口子感到心酸又不愿意给儿子增添负担便避而不提，只望儿子过的好，可儿子在外创业也明显不顺，儿媳妇也没有固定的职业。
过了几年，儿子儿媳妇回来，儿子提出想要创业缺乏资金，可他们无法贷款，儿媳妇游说二老此地空气不好，希望二老卖了房子跟他们一块出国，顺便也可以照看孙子。
老教师俩同意了，卖了房子把钱全给了儿子，可出国后的种种却与他们想的不同。
儿媳妇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语言不通。
观念不一，他们老俩口跟个保姆似的在家里拖地做家务，儿媳妇也不愿意孙子和他们亲近。
老教师俩心灰意冷，商量之下对儿子死了心，不奢望他养老，只想把钱要回来然后回国过他们的小日子 ，但是儿媳妇却一口咬死了没钱，而且没人逼他们卖房是他们自愿的。
种种冲突下，老教师动手把儿媳妇给杀了，后自杀。
这个事件，在当时网络不发达时上了新闻，震惊了不少人。
……
那会儿顾落歌曾听过同事议论，有谴责的也有说这老教师俩口子就是太自私了要求儿子养老，并评价说做父母如果对孩子都该是一味的付出，而不该要求回报。
可人都是互相的。
这对儿子儿媳既想到国内父母的无私奉献，又想要国外的自由教育方式，说白了，就是自私到了极点的蛀虫而已。
看到现在满脸笑容的曹阿姨，哪怕没有儿子在有些寂寞，可有花草邻居为伴，起码还是有笑容在的，可她又哪里想的到当她和丈夫选择出国后，就是悲剧的起源，这个悲剧，还将永远成为了她一辈子的阴影，挥之不去。
她心生同情的开口道“曹阿姨，我叫顾洛，有几个事想请教你，你方便吗？”
曹阿姨立即笑了开，“是老刘家的孩子吧，来，进来。”
进了门，曹阿姨夫妻都在家，老两口都听刘升提过顾熙孩子的事，曹阿姨拉着顾熙说了会放宽心的话。
顾落歌开口问道，“曹阿姨，我们刚从江伟的家里出来。”
曹阿姨立即问道，“这样子，那你们谈得怎么样。”
顾落歌说目前挺好的，“曹阿姨，江伟叔叔他们平时一定很爱孩子吧，因为他们不要钱也没有别的条件，就想要大宝在手术半年前陪他们的孩子玩耍作个伴而已。”
曹阿姨笑着给他们冲茶一边道，“确实，小江两口子刚结婚那会经常吵架，生了小蘑菇后就恩爱了不少，小蘑菇是个讨喜又聪明的孩子，给他们两口子带来了不少欢乐，谁知道……”她叹了声气。
顾落歌心道，小蘑菇，看来是江伟夫妻俩孩子的小名了。
曹阿姨心酸的说，“小江的妻子这一年为了孩子的病，国内国外四处跑，连以前都不信佛啊神啊，这一年她也都各种求，人也瘦了一大圈。”
“她一定操心坏了……”顾落歌道。
“可不是。”
曹阿姨陆续的说了很多消息，“对了小江的妻子前段时间还查出了点抑郁症，估计啊，压力太大了。 ”她叹了声气，很是同情。
这个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儿子生了这么大的病。
顾熙心心相惜的忽的看到了旁边的照片，开口问，“曹姨，那是你的儿子女儿吗？”
照片是一家三口。
曹阿姨乐呵呵的说对也不对，“男孩是我儿子，女的是我儿媳妇小的那个是我孙子，我儿子读完书就在国外娶了媳妇，居住在国外，最近在创业，听说事业不大顺。”讲着，老人家忧心的叹了声气。
曹先生在旁边也是握了握老妻的手说，“别太担心了，大不了就让他们回国来嘛，咱也不是求儿子多出息的人。”日子，平安健康和乐就好。
顾落歌眼露同情。
从一番交谈下来，二老虽然思想残留旧观念可都是开明能够好好商量的好人，他们平时还会去附近的福利院带带孩子，教教孩子，然而谁能想到这样平凡的二老会被逼到后来那样的境地呢。
想了下的，她看了眼行李开口道，“曹先生你现在退休了，可有想过做点什么。”
曹先生不解的看顾洛，“我这把年纪了，能够做什么？”
顾落歌道，“许许多多啊。”
“比如，做点小生意，又比如开一家幼儿园，你们二老都是有文化蕴涵的人，办个幼儿园做幼教很不错，而且我看你们俩老似乎对小孩子也很是喜欢。”不会存在觉得小孩子太闹，辛苦之类的。
老一辈人过来的观念，都是只怕没活做，不怕活太多。
曹先生被说的有些心动，“不瞒你说，我老妻是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我从没做过这些。”
719章技多不压身
没想到老先生也有这方面的意思，顾落歌喜悦的觉得这就更好办了，“谁也不是生来就会这些的，有心不怕晚，你说呢？”与其让这二位去指望那个在国外娶了个垃圾儿媳妇榨干二老的儿子，还不如让他们二老有点事做，重心转移。
等到事情做起来，到时候也不会那么被容易说动，卖房离开。
“你们要是愿意，我可以介绍个靠谱的人给你们。”顾落歌说道，扬玉最近也是在寻思着找点事做，而她之前就是一个教师，所以起了开幼儿园的心思，这也是顾落歌为什么会提议幼儿园的原因。
“那，小洛你先介绍介绍？”曹先生也没把话说死，“我们先看看合适不？”讲完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搞过这些不懂，所以谨慎，你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