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度以为那是真的，，可那真的是为了我们好吗？”
“不，那只是满足你们作为父母的私欲而已，我妈的私欲就是害怕，胆小，只要自己能过好日子就行了，对我和小一是什么状况，她会关心，但是嘴上关心，只要涉及到了自己，那点关心，就无关紧要了。”
“而你是面子，你为周瑞好，其实你是怕她嫁不出去，备受议论，会让你没面子。周瑞呢，身而为女孩子，碰上你这样重男轻女的母亲，将来，她嫁出娘家，就是外人，进了婆家，也是外人，里外不是人，碰上了任何事，她深知你这个母亲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不然她为什么要来京市打拼？”
“这个世界其实挺可悲，不用考试谁都可以做父母，孩子的生活还赖全凭着父母的意愿，他们没有半点选择权利，然，你们作为父母把我们生下来，我们依旧感恩你们让我们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七彩斑斓，但孩子，从来就不是父母的个属物。”
“他们是独立的。”
“别总拿着为孩子好的借口伤害他们，多少儿女在这个世界上不曾感受过来自外界的压力和恶意，倒是感受到了家庭父母双亲给的压力和恶意。”
顾落歌甚少与人说这么大段的话，也不愿说，今天也是为了周瑞才说的，因为她和周瑞有着共同经历，不过周瑞比她要好上一些，可又似乎没那么好，因为她的爸爸是从始至终坚定站自己背后的，周瑞的不是，至于周大嫂能想通最好，想不通……
那她就注定和周瑞离了心。
菲菲又给顾落歌换了一杯热水，看不下去的讽刺了一句，“儿女有这样的父母，我真怀疑上辈子造孽了。”
周大嫂被一连串话打击的体无完肤，想反驳，可想到周瑞的状况，又反驳不了，她真的错了吗？
顾落歌喝完了热水，身体也恢复暖暖的了，向菲菲道了谢，进了小房间里，周雨蓉一直在陪着周瑞，也只有这个姑姑，周瑞才愿意开口多说几句。
“舅妈。”顾落歌开口道，“我和周瑞单独说几句话。”
“哦，好，你们年纪接近，人生路还长，不要因为当下的事把未来的路也毁了。”周雨蓉一脸心疼的端着吃的出去了。
顾落歌在床边坐下，让周瑞把手伸出来，给把了脉，“你精神有些高度紧张，又受了不轻的刺激，需要好好休息，要不，先睡一觉，等明天起来再看怎么和你爸妈谈？”
周瑞看了看被关上的门，再看顾落歌，抱紧了枕头，有些虚弱的开口道，“落歌，我…”
她顿了顿，才有些难以启齿的说，“我没被强。他们没得逞。”
顾落歌眼神由宁静渐渐变成了严肃，然后才道，“谢谢你愿意和我坦诚，说明你信任我，也说明你还有几分理智尚存，周瑞，我很开心。”
从初入京市时一个活泼有主见的女孩，如果因为一时的恨意和报复自甘堕落，那顾落歌即便心疼，也会失望。
周瑞满腔忐忑在她的话下化为诧异的道，“你，你知道？”
顾落歌微微点头，在小巷碰上的时候，四周的植物就已经告诉了她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我也知道，你是被逼到了绝境了，可是周瑞…”
“不要以伤害自己作为代价去报复任何人。”顾落歌斩钉截铁的道，“世界上，爱我们的人有许多，这样不值当，也是很愚蠢的行为。”
周瑞眼中慢慢凝固起了泪光，她擦了去后坦露心扉的道，“我本来想自杀，让我妈后悔去，她太自私了，她只想着我嫁人嫁人，却从没有想过我愿意嫁不，我嫁过去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她一心想着给我弟弟买房子，却没想过给我买，这点我不怨她，毕竟我家没那个能力，可既然无法管我未来的人生，为什么要控制我现在的人生，可是要跳下去的时候我又害怕了…”
“然后我就不甘心，主动去招惹混混，想让我妈后悔，死心，痛苦一辈子去，因为她的相逼，自己的女儿遭遇了这样的事。”
“……”
“然后我想到了姑姑，小菊姐。”
1170章 一个抱抱，一个鼓励。
“如果叫她们知道，痛苦的还有她们，所以我后悔了，把那混混赶走了，我故意捏造出自己受了委屈的迹象，想看我妈痛苦，后悔，我是不是很坏。”
顾落歌叹了声气，伸手摸摸她的脸道，“我只庆幸你是个好女孩，所以关键时候没有继续错下去，你不坏，周瑞，你母亲有错，但错不至于让你如此报复，不是因为你的母亲，而是因为你自己。”
“不要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去惩戒任何人，人生的路，就那么一次，走过了，即便有重生的机会，也会刻苦铭心。”何况，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这次的经历，对你而言也未必坏事。”
周瑞鼻子一酸，又差点想哭。
“落歌，你好温柔…”
顾落歌怔了下，偏头道，“因为我认识的周瑞值得我温柔对待，你看，我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的对吧。”
周瑞差点忍不住又想掉眼泪了，“恩恩，我会坦诚的，不为其他，起码不能让姑姑和小菊担心。”
她不能为了惩罚让自己的母亲后悔，而让其他关心自己的人陷在担忧和小心的情绪里，而自己也会因为这样的谎言于心不安的。
顾落歌小松了口气。
差一点，一个好好的女孩就走上了绝境。
周瑞走出了房间，不看自己的母亲，而是看着姑姑和小菊说有话说。
顾落歌把菲菲，陈大学这些无关人等都喊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周家自己人。
出去的时候菲菲依旧一脸不快，“好想打人。”
顾落歌扭头看她，“周大婶？”
菲菲点头，“她不配做母亲。”
顾落歌摇了摇头，“菲菲，她至多只是不合格的母亲，不配还不至于，其实如果抛开偏见去看，也不能怪周大婶，她们那个年代，多是活成这样子的，要生个男孩子养老，女孩要嫁人，大环境下养成的思想，比起那些生了女儿送人，早早让女儿辍学打工的，周家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起码，周瑞好好的长大了，三餐吃得饱，也穿得温暖。
从小到大，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委屈，有了委屈，还是可以在周大婶那撒撒娇抱怨的。
周大婶子有错，可还错不至于定下罪名。
菲菲听着，不由松开了拳头，“顾小姐你说的也有道理。”
旁边，古若盈的眼里盛了不解的情绪，忽的伸手，拽了落歌一下，“落歌，落歌。”
顾落歌低头去看她，被她可爱的样子萌到，笑眯眯的问，“怎么了呀？”
古若盈开口道，“你不恨吗？”
“落歌你的妈妈，很坏，重男轻女，差点卖了小一妹妹，从小让落歌你受了好多的委屈，还联合外人欺负你，你不恨吗？”
周瑞都恨得差点自杀毁了自己一生，古若盈也是学医的，看到周瑞的时候就晓得，她受了委屈，但没实际性发生，可周瑞不提，她也懂的一点什么，就没说破开来。
“比起恨，可能更羡慕别人的家庭吧，可我想想，别的家庭也没有我爸爸那样好的爸爸呀。”顾落歌坦率的道，“老天生来就注定不可能让人一帆风顺，总是要给你弄点什么优点，再弄点什么缺点，我拥有一个好爸爸，缺陷可能就是妈妈不大好了。”
“我的妈妈不是好妈妈，可她起码生养下了我，这点，我始终感恩她，在我小时候受委屈，她也是会安慰我的，我饿了，她会给我找吃的，陈家的人欺负我时，她也保护过我，只是做的没有那么完美而已，加上后来的种种耗进了感情和我对她的期待，她将来老了，我也会给她养老，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也仅此而已。”
“曾经有人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道理，人一辈子与其活在抱怨和恨里，不如自强。”
她命苦，可比她命苦的人多了去了，她起码还有诸多机遇在。
上辈子的她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都能自强，这辈子，拥有这么多的朋友，亲人，动力，更能！
“落歌好厉害。”古若盈满眼闪烁着崇拜的星星说道。
“恩恩，我也这么觉得。”顾落歌丝毫不谦虚的应下，又往前走了一会，看到了韩南深的车，阿半站在车边等他们，至于韩南深…男人似乎等得久了有些泛了，左手撑着下巴，闭眸养神着。
顾落歌上车后冷不丁的想到。
自己的童年是这样子的，那韩南深的童年呢？
郑芸阿姨生了他后就生病了，韩之就是一个混球，韩南深能茁壮成长，没有扭曲，啊，我们真是棒棒的。
自我夸奖了下后，顾落歌把身上的外套取下，小心的给男人盖过去，谁知道手刚碰过去，韩南深便有了反应，顷刻间握住了她的手腕，睁开了眼来。
一双黑眸里泛困一扫而空，一片清明，不过等目光触及笑意盈盈的顾落歌，心里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挠了下，环境了下四周的环境才记起什么，他问道，“处理好了？”
顾落歌点头点头的，“恩，剩下的交给周瑞自己处理去，韩南深，你真好，大晚上的还出来跑腿帮忙。”
韩南深挑了下眉，手指从她脸上划过，“感谢我啊？”
顾落歌认真地，“超感谢的。”
如果不是他，找到周瑞可能还要多费些功夫，那时……啊呸呸，反正现在都平安就好了。
韩南深开口道，“那帮个我忙吧…”他伸手握着顾落歌的手腕，下一刻，脑袋靠过去，压在她的肩头，睡意朦胧的道，“借我枕一会，可以吧？”
顾落歌：“……”
阿半：“……”
老大！！你终于开窍了吗？！！
顾落歌呆了一秒，转而想到他大晚上呼之既来。
还有童年可怜的小小韩南深，顾落歌心软的一塌糊涂，别说只是拿她当枕头，就算要了她的命，她恐怕都可能双手奉上，握拳。
把顾落歌的微小的表情看在眼里的阿半悠悠的感叹了一声，“老大真是不容易啊，最近忙的连作息都乱了不说，大晚上的，接到顾小姐你的电话，更是二话不说的赶出来，就这样的……哪还有时间去给我们找个大嫂啊。”
顾落歌虽然知道阿半有夸大成分，不过……这个男人是真的极好的，这点她认同。
顾落歌让先回韩南深的住所，等到了后，顾落歌连哄带牵的把人带进去休息。
“阿半，你几岁跟着韩南深的啊。”顾落歌忽的问。
“几岁？这问题可难住我了。”阿半挠了挠头，想了下，“似乎是三岁？阿阅比我晚一些，六岁了。”
“这么早？”顾落歌很吃惊。
“恩，我和阿阅的父亲其实都是犯过罪的人。”阿半自然而然的提道，“不过我们的母亲不知情，并帮着韩老立功，后因为种种原因，我们的母亲想要再嫁或者不想要我们了，所以把我们抛下，夫人就把我们接到了韩家陪着老大。”
名义上说是下人，实际上，阿半和阿阅的地位远高过下人。
可以说是兄弟差不多。
顾落歌没想到阿半和阿阅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诧异了下后她想了想道，“说明那句老话是有道理的，老天给你们关了一扇门，又给你们开了一道窗，那韩南深他小时候是怎么过的呀？”
她起码在六岁之前的日子是幸福的，父母也恩爱过一段时间的。
可韩南深是郑芸阿姨生下他后就病了的，他可能……连一点幸福的日子都没拥有过。想到这，她看着男人，心口揪紧。
阿半大大咧咧的道，“就是那样过的啊…”
顾落歌一脸好奇，哪样啊？
“我到老大身边的时候，夫人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老大一直陪在她身边，夫人怕自己活的不长久，就倾尽自己醒着的时间把自己会的东西全教给老大。”
“哦，谢小姐的订婚礼上不是弹过钢琴吗？”
“是呀。”顾落歌也记得。
“就是夫人教的…”
阿半有点犹豫的开口道“夫人他虽然生了病，不过大概也知道大先生靠不住，所以在最后三年的时候把自己的精力倾尽所有的放在了老大身上，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大从小就比别人早熟吧。”
正是因为那份早熟，所以韩南深三岁左右的时候总是会希望韩之能早点回家。
他也努力的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做个优秀的孩子，期盼爸爸喜欢他，多看妈妈几眼…
“顾小姐，你知道老大为什么会学钢琴吗？”阿半忽然神秘兮兮的开口。
“为什么？”顾落歌连忙问，不是因为郑芸阿姨教就学了吗？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