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遍，莳萝跑出百花谷的时候没带钱。
财大气粗的楚燚充当钱包交了两个人的天价传送费用, 带着谢怀碧走进去泗河的传送阵。
泗河是距离灵舟最近的城市，原先它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和灵舟扯上关系之后，就立刻声名鹊起名满大陆。
灵舟，是一条漂浮在空中的巨船，每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它都停泊在泗河的正上方，只有非常偶尔的情况下，身处四国大陆的普通人和修仙者们才能在运气好的时候看见它从空中缓缓驶过。
同时，灵舟就是灵神殿的所在之处。
两人通过传送法阵抵达泗河之后，谢怀碧才说出心底疑问，“为什么不直接去上面？”
“杨屹之既然去了那里，再蠢也知道做好我会追去的准备。”楚燚振振有词，理由拈手就来，“他一定也想着我会和你做出一样的判断，我偏不按照他的意思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谢怀碧：“……”她捏了捏鼻梁，才头痛道，“你知道天道可能站在他那一边？”
楚燚耸耸肩。
“天道天道，听这名字就知道它的神通广大，难道发现不了你和我现在就在泗河？”
“天道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楚燚转头从一旁的小铺上买了颗苹果糖塞到谢怀碧手里，才慢条斯理道，“否则，你……”他顿了顿，“还有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是天道亲儿子，你不一样。”谢怀碧撇了撇嘴，嫌弃地瞅一眼手里红彤彤的苹果糖，纡尊降贵地咬了一口，甜得牙都软了。
“你和我在天道的眼里已经是一体了。”楚燚耍赖道，“要不是天道打不死我，我又找不到它老巢，三界早就乱套了。”
谢怀碧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眉目来，“看来我在埋骨地里做了个正确决定。”
虽然当时谢怀碧一脸冷静地以楚燚的报复作为威胁试图逼迫天道对自己出手，最后证明试探也是成功的，但实际上还是很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的。
都说大道无情，谁知道天道是不是跟它亲儿子一样疯？
不过谢怀碧毕竟本人疯起来也是连自己都打的性格，舔了舔苹果糖才又问，“杨屹之还在灵舟里吗？紫阳也在？”
“在。”楚燚抬头看了眼空中漂浮的庞然大物，地上的居民似乎已经完全习惯它的存在，见怪不怪地进行着日常交流和生活。
谁能想到灵神殿只是高等位面派来掌控、压制这个世界里修真者飞升的组织呢？
位面和位面之间有所隔阂，飞升几乎是唯一上升的途径。
对于高等位面来说，他们要扩充实力，从低等位面选拔人才就是其中的一条途径，但如果从低等位面来的修真者太多，高等位面的人又往往要担心被外来势力压过去，因此干脆一刀切，将四国大陆在内的一大批低武位面做了管制，稀释了它们的灵气，也只有十分少量的飞升名额。
以四国大陆举例，飞升本身已经十分困难，名额更是在这之上的稀缺，一些实力已经达到顶峰的修真者却等不到天劫的接引，只能苦苦压制自己的实力，免得自爆而亡。
楚燚当时差点就成了自爆而亡的人之一，也是那时候，他才通过一名高人之口得到了关于灵神殿的阴谋，摧毁了四国大陆的灵神殿之后，楚燚以着几乎作弊的方式飞升到了第二个位面：灵界，也和整个灵神殿一系结下了仇，奋斗了一整本书，才最终将灵神殿连根拔起。
灵神殿的倚仗，正是想要打开时空通道必不可少的一眼灵泉，其中蕴含着的巨量灵气成为了时空通道能量的基础。
谢怀碧望着灵舟也想到了灵泉，转头异想天开地问楚燚，“如果不按照上一次那样发展，也许找到灵泉，在你如今实力之下，也能直接开启时空通道？”
“开启那条通道的条件有五个，你都记得一清二楚。”楚燚低头看看谢怀碧，见一直坚持要走剧情的她居然眼含期待地问出了这么天真的问题，不由得笑了，“还用问我？”
谢怀碧碰了一鼻子灰，撇撇嘴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道，“要你何用。”
“用处很多。”楚燚来劲儿了，“你可以随时试试我的各种功能。”
谢怀碧停下咀嚼的动作，鼓着一边脸颊看向楚燚，“楚燚，告诉我你刚才不是在开黄腔。”
“我是。”楚燚诚实点头，“上辈子每天都骄奢淫逸，这辈子过得跟和尚一样清心寡欲，对比太强烈。”
谢怀碧：“……”楚燚，我oo你个xx。“不准碰我。”
“不碰你。”楚燚再度点头，“但我想想总可以。”
“……想也不可以。”
“不会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楚燚，你还是闭嘴。”
楚燚乖巧地安静如鸡了几分钟，见谢怀碧专心地把苹果糖啃完了，接过她手中小木签，喀一声，折断成了三截，随手一扔。
谢怀碧差点就指责他随地乱扔垃圾，但一想四国大陆没有这个规矩，这是二十一世纪用语，又默默地给咽了下去。
下一刻，那三截随手掰端的木签向着他们身后飞去，轻微的噗呲声示意着似乎刺中了什么东西。
谢怀碧下意识回头往后看去，脑袋扭了一半就被楚燚给扳了回去。这位以杀证道的大神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重要的，灵神殿有人跟来了。”
谢怀碧喉咙一噎，背书似的重复刚才楚燚洋洋得意说的台词，“你刚才还说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偏不照他们的想法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人算不如天算，你也说了，天道神通广大。”楚燚说到一半自己笑了起来，他仗着小半个脑袋的身高优势拍了拍谢怀碧的头顶，“放心，你我的实力来到泗河，本来就是灵神殿需要关注的对象，天道若要动手，至少也要派几个出窍期的人来。”
谢怀碧闻言多看了楚燚一眼，见他早就放弃了在药会时的金丹期伪装，稍微多释放了那么一丁点儿修为出来，假装自己是个元婴后期的修真者了。
四国大陆的修真者按照修为一共分成六个大境界，从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再到化神，而每个大境界又有初、中、后、大圆满四个小境界。
杨屹之二十来岁就到了元婴期，实际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他是近三百年来修真界最看好的下一个飞升人选。
而元婴，确实也已经是一个能在四国大陆上放手游历的修为了。
只可惜，楚燚不仅早几百年就已经走完这六个境界，又修炼完灵界的三个境界，还突破了仙界的四个境界，每一个境界都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因而他说起四国大陆上少有的出窍强者也十分轻描淡写，并不放在眼里。
倒是一直在修为上努力给楚燚拖后腿的谢怀碧迟疑地看了眼空中巨型灵舟，思考起来自己进灵神殿有多大把握能不出糗。
有楚燚在身旁保驾护航，送人头是不可能的，但出丑或者被对方当软柿子捏的可能性倒是真的很大。
灵神殿之所以在四国大陆成为一霸，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常有灵界的修真者下来镇场子，哪怕只是在灵界最低级的洞虚修士，也足够一人横扫半个大陆。
莳萝这个身体的元婴中期修为，闯灵神殿可是完全不够看的。
楚燚处理了那三人，挑挑眉毛道，“原本想让你陪我再逛一会儿，但我刚折了他们眼线，很快就会上报，还是速战速决。”
他说着，握着谢怀碧的手就要激活遁符，却被谢怀碧从身旁用力地捏了一下。
谢怀碧思来想去，小声对楚燚道，“你再亲我一下试试。”
楚燚差点没捏住指间遁符，深思熟虑反复思想斗争后，他深沉地问，“这是威胁？”
“不是。”谢怀碧不自觉地跺了下脚，“看看能不能再把修为渡给我！”
楚燚长长地叹了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当然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但他还是在谢怀碧焦急忐忑的眼神中耐心温柔地低下头去，手掌托住她后脑勺的同时，覆上了她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胜利！就在眼前！
第43章
其实早在段聆韵身体里时, 谢怀碧就被楚燚亲过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但这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抱着侥幸心理想再实验一次，这试验毕竟也用不了太久。
谢怀碧在两人四片嘴唇相贴了不到一秒钟、又没有感觉到熟悉的修为涌入丹田之后就知道了结果，但进了虎口的羊想再跑就有点困难。
就在谢怀碧挣扎着推拒楚燚时,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由远至近而来，几乎在让人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就嗖地一下到了谢怀碧眼睛边上，她甚至只来得及用余光隐隐约约地看见那是一道浅红色的光芒。
谢怀碧瞳仁被那锐利气息刺得微微一缩的几乎同一刻, 楚燚已经头也不抬地伸手凭空将这道攻击捏在了手里，五指稍稍一用力就将其轻易地捏得粉碎。
这敌我实力对比来得太过惨烈，谢怀碧都能猜到选择了偷袭却还是没能奏效那人的惊诧反应。
楚燚轻哼一声, 箍住谢怀碧的腰肢, “走了。”
两人腾空而起, 在遁符的作用之下直接从原地消失，这一幕大变活人将身旁经过的无辜路人百姓吓了一大跳。
眼前场景微微一晃之后，谢怀碧的脚掌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坚硬且带着冷意的墨绿色地面上。她低头扫了一眼，在那地面上找到了精致刻入的暗纹，其中隐隐流动着真元，坚不可摧。
在灵界和仙界有这种技术不稀奇，但在四国大陆上, 也只有灵神殿有这个能力和财力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站在了灵舟之中、灵神殿在四国大陆的大本营里。
想到这里，谢怀碧谨慎地探出神识向身周扩散开去，发现这附近异常僻静，似乎并没有来往巡逻的守卫。
不过她元婴期的修为在这里说了也不算。
“安全吗？”于是她问楚燚。
“安全。”
谢怀碧十分信任天道亲儿子、二周目男主角的实力, 听见他这么说，就掰开了自己腰间手掌，一抬头却就看见自己斜对面站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长长的白袍，将脚面都严谨地盖住，巴掌大的小脸上戴着面纱，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淡泊宁静的眼睛，她光是静悄悄地站在那里，就好像整个人都浑身在散发圣光似的。
谢怀碧对于自己曾经附身扮演过的人统统记忆深刻。
出现在灵舟里，又是这番打扮，这个女人的身份根本不做他想。
女子似乎在那里看了他们一会儿，见到谢怀碧抬起脸来时眼神才动了动，“你们——”
话音未落，楚燚已经隔空一掌将灵神殿的圣女殿下拍晕了过去。
他这一巴掌来得利落，谢怀碧没反应过来，圣女本人也没反应过来，后者嘤咛一声就倒向了地面，楚燚抓紧时间拍拍谢怀碧，重复强调，“安全。”
谢怀碧：“……”强行安全，最为致命。
楚燚没多去看摔在地上的圣女，他的神识已经覆盖包裹了整艘灵舟，从中迅速找到了一个阻挡着他窥探的角落。
要是不出意外，那就是杨屹之和谢怀碧身体的所在地。
杨屹之倒是没有要逃的意思，是有恃无恐还是别的理由？
楚燚扬了扬眉。尽管天道从中各种作梗，但杨屹之绝对不是令他有危机感的对象之一。
……不过就算只是个还没成气候的苗子，楚燚也不介意将它提前铲除掐死在萌芽状态。
情敌嘛，总是越少越好。
不知道楚燚在想什么的谢怀碧小步过去戳了戳晕倒在地上的圣女，小心地捏着她的脉搏将真元探入转了一圈，发现楚燚这一下打得还真是挺狠的，恐怕半天之内她是醒不过来了。
好奇心突起的谢怀碧顺便掀起那神秘的面纱看了看对方的脸，确认对方就是高岭之花的灵神殿圣女之后，回头朝楚燚招招手，“把她送到隐秘的地方去。”
楚燚负手看着她，“为什么？”
“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楚燚也没问谢怀碧想把人送去哪里，他举目又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处扭曲他神识的位置，一手拉起谢怀碧，另一手随意地捏了个法诀，真元潮涌而出，直接将地上的圣女隐藏了起来。
还捏着圣女手腕、察觉到她并没有被移动的谢怀碧：“……”可以，这很楚燚。
不过只要圣女不被灵神殿的人发现，引起灵神殿的群起攻之，谢怀碧倒是无所谓对方的待遇如何。
几百年来她都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又死过多少次，还在意这一点点“不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