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说完,又大笑出声。
笑过之后,他问道:“顾玖有没有说,推动这个机会,需要多少钱粮,几年时间?”
刘诏没有隐瞒,“十年之内,完成这个计划。所需钱粮,不下千万两。”
文德帝蹙眉,“这么多钱粮,从哪里来?”
“从北荣,从西凉手中劫掠。”
“她倒是敢想。倒是比朝中许多臣子更有气魄。那些个文臣,一天天在朕耳边唠叨仁义之邦,都是狗屁。”
刘诏笑了起来,“小玖也说,对外敌仁义,就是对大周子民的最大残忍。”
“这话不错,应该说给朝臣们听听。叫他们也知道何为真正的仁义。”
文德帝心情大好。
他拍着刘诏的肩膀,“这个计划,朕有生之年,可能见不到实现的一天。解决鲁侯,解决裴家,就全靠你了。”
“父皇!”刘诏大惊失色。
文德帝这话,就差明着说,要传位给他。
文德帝坦然一笑,“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所剩时日不多。大周的江山社稷,交给别人朕不放心。交给你,朕放心。”
刘诏跪拜在地,眼眶泛红,“儿臣不敢辜负父皇所托,开疆拓土,扬我大周天威,叫寰宇之人都能听见大周的声音。”
“好志气!朕也想去西北以西的地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国家,那么多人口。”
第920章 储君之争(三更)
起风了!
常恩赶紧拿出披风,却不知该不该上前。
刘诏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见状,朝常恩招手。
常恩急忙上前,将披风交给刘诏,又忙不迭退下。
刘诏亲手将披风披在文德帝身上,“起风了,当心着凉。”
文德帝笑了笑,“朕不记得你竟然会关心人。”
刘诏委屈,“儿子面冷心热,一直都会关心人。”
文德帝嗤笑道:“分明是面冷心冷,在朕面前从不懂妥协。”
刘诏辩解道:“儿子并非不懂妥协,只是认为争取一番,或许有不同的结果。”
文德帝哈哈一笑,“这就是你和你其他兄弟最大的不同。你懂得据理力争,而他们因为惧怕朕,凡事,一旦朕露出不满的情绪,即便他们内心坚持自己是对的,也没胆量说出来。”
“儿子以为几个兄弟都挺能争。”
文德帝摇头一笑,“权利的滋味很美好。他们渴望权利,同时又惧怕权利,所以束手束脚。你呢?你为什么不怕?”
刘诏坦荡道:“儿子不做亏心事,当然不怕。儿子数次据理力争,并非为了私利。”
这话有点不要脸。
文德帝也没拆穿刘诏。
他将披风搂紧。
突然变天,看样子会下雨。
“父皇要回行宫吗?儿臣背父皇下山。”
咦!
文德帝很诧异。
刘诏已经蹲下来,做上了准备。
文德帝面色迟疑,该让刘诏背他下山吗?
被人背下山,等于公开承认他身体衰老的事实。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不等于愿意被人当面说出来。
若是拒绝,不过是掩耳盗铃。
常恩有些着急,斗胆上前,小声说道:“陛下,老奴安排了软轿。陛下若是需要,软轿随时都能上来。”
文德帝哈哈一笑,“朕有很所惧!”
说完,他干脆的趴在刘诏背上。
刘诏身体一沉,“父皇,儿臣要动了。”
“下山吧!看看你有没有力气将朕背下山。”
“儿臣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甚好!”
刘诏背起文德帝,起身。
想象中分量颇重的父皇,背在身上却觉着轻飘飘的。
刘诏眸光一沉,心头有些酸楚。
再强大的人,也有老去的一天。
等他老了,会是什么模样?
会不会也如父皇一般,老态龙钟,像个糟老头子。
想到那个画面,刘诏心头一阵惊慌。
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老去的自己。
他一直坚信,自己如同顾玖一样,一直保持着年轻力壮。
“朕重吗?背不动?”
刘诏连连摇头,“儿臣是在想,父皇可曾背过儿臣?”
文德帝语塞,“你身边随时随地都有下人伺候,朕可没机会背着你。”
刘诏踩着台阶下山,一边笑着说道:“儿臣也没背过御哥儿他们,倒是抱过他们。”
“能抱抱孩子,很不错。”
“儿臣也这么认为。”
常恩跟随在旁边,心惊胆战,生怕秦王殿下一个踉跄,将文德帝甩了出去。
他紧张得额头冒汗,浑身湿透。
比他自己背文德帝下山还要累。
他真是操碎了心。
身为一个太监,他容易吗?
秦王殿下为什么要抢他的活干!
太欺负人。
台阶好像没有尽头,犹如常恩起起伏伏的心情。
当终于走完最后一阶台阶,常恩的心也总算从高处落到了地面。
“剩下的路,就让老奴来背吧。”
“不必,朕可以自己走回去。”
文德帝从刘诏身上下来。
父子二人,头一次这么亲近,彼此都感觉有点怪怪的。
刘诏率先说道:“父皇若是没别的吩咐,儿臣准备去给母后请安。”
“去吧!叫你母后不用瞎操心,有空听听曲子,看看闲书,读读报纸。”
“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
刘诏目送文德帝离去,这才转身前去拜见裴皇后。
爬了一趟山,文德帝累了。
回到寝殿,泡了会温泉,就上歇了一觉。
待到午后起床,望着窗外天色。
天色暗沉,淅淅沥沥的下雨没完没了。
“什么时辰?”
“启禀陛下,申时一刻。”
“这么晚了。”
文德帝从床榻上起来。
常恩亲自伺候洗漱。
“将政事堂的几位爱卿都叫来,朕有要事吩咐。”
“老奴遵命。”
常恩赶紧吩咐人,将几位朝中大佬请来。
估摸着,陛下是有要紧事。
陆大人领着一干朝臣来到寝殿。
文德帝已经穿戴整齐,一切都显得很正式。
几位朝臣都有些诧异。
今儿怕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