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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灵异玄幻 > 儒道至圣 > 儒道至圣_分卷阅读_698
  第1040章 时代洪流
  无人反对,方运点点头,道:“清晨虽然行人稀少,但此次骏马文会只准在左半边道路奔跑,不得伤人或其他车马,否则取消比赛资格并送交衙门严判!当然,男子不得动用才气或文胆等一切力量。”
  众人一愣,人族骏马文会举办这么多年,只有方运要求这么严,在城市内不能赛马是常识,没想到出了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方运的限制也这么严格。
  高庸解释道:“并非是方虚圣为难我等。宁安城的马车就只准从左半边道路前行,因为若在右边行驶,马鞭会抽到路人。而且对马鞭的长度和挥鞭长度也有限制,让其不伤行人,同时严格规定了最高速度。一开始实行的时候许多人被罚款,宁安城怨声载道,但是实行之后,宁安城撞人、行人相撞的事故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整座城市看上去井然有序。”
  “此事我也知道。据说孔城在两个月前已经效仿宁安城,实行街道新规定。对了,宁安城的所有新道路都分了马路和人行路,这也是宁安城行路变好的主要原因。而且在路口都有醒目的标志,让马车减速,让行人注意,简直是神来之笔。”
  “如此做会不会太麻烦?”
  “如果能少死几个人,少伤几十个人,这种麻烦值得!据说仅仅宁安城一年至少会有数千人被撞伤,一些孩童甚至被撞死。换成往年的殿试,仅仅这条道路新规矩,就能让一个殿试进士的民生得乙上,运气好还能得甲等!”
  “方虚圣的贡献太多,各地已经有了‘全面学宁安’的口号。尤其是人族的中心,孔城,甚至不断联系方虚圣,不仅要学,还要知道为什么。”
  “好,那以后咱们再参与骏马文会,一定要倡议在左半边道路,把方虚圣的事告诉众人,慢慢便可以养成习惯。”
  众多读书人点头,欣然接受这种新鲜但有益处的事物。
  巾帼社的女子们则大都盯着方运,眼中满是敬仰之情,她们都是饱读诗书的女子,同样清楚方运对人族的改变有多么重要。
  方运先是联系保护自己的大儒和大学士,让他们监察比赛,主要别伤到路人,然后脚踏平步青云在半空,举起手。
  “预备……开始!”
  方运一声令下,所有的蛟马动起来。
  上千蛟马在道路的一侧奔跑,开始十分缓慢,几乎是马挨着马。
  不过这些读书人并不着急,和魁首相比,人命更重要,或者说,在方运面前的表现最重要。
  最前面的蛟马开始不断加速,但是每当遇到行人靠近,都会减速,而后面的骑士也不会赶超,随之减缓速度。
  出了京城二十里,路上已经没有行人,连马车也非常稀少,所有的蛟马开始加速。
  排名前十的都是男子,但第十一的则是一位女子,其后男女相间,所有女子竟然都在队伍的前七百名,最后的三百多骑士都是男人。
  方运仔细一想便明白,饱读诗书的女子,九成九都生在富贵人家或官宦之家,而巾帼社的女子平均家世更高,这些女子中地位最差的也是翰林之孙女或名门嫡女,哪怕自家没有蛟马,也能借到极好的马。
  反观那些男读书人,生在富贵或官宦之家的不足一半,大都是家世平平,顶天是望族或普通富商,蛟马都很一般。
  方运看着这些男子,轻轻点头,这里和华夏古国的古代一样,虽然是统治者占据主导地位,但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阶级流动最畅通也最活跃,这是其他古代各国远远不能比的。
  孔子的“有教无类”奠定了一个强大的基础,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受到教育,受到教育的人是平等的,这种思想深入华夏人的骨髓和血液中,配合科举制度,让底层的寒门最终也能出贵子。
  孟子的“人人可以为尧舜”建立在有教无类的基础上,竟然说人人都可以成为圣人,这种可怕到骨子里的平等观念,是古代时期其他国度不可能存在的。
  儒家最讲君君臣臣,但这一切是建立在相对的平等之上,若君不君,那臣便可不臣,孔子之所以周游列国,不是因为得不到官,也不是因为不会当官,而是不去辅佐他认为不值得辅佐的君王。
  孟子更是大胆,直接说杀暴君不是弑君,而是在杀一个该死的凶徒,是义举。
  正是这种思想的延续,儒家胆大妄为地曲解“垂拱而治”,认定理想的社会是君王什么都不做,只要让臣子治理天下即可,嘴上奉皇帝为天子,骨子里还是想架空皇帝,不想当皇帝的犬马。
  随后,方运又轻轻摇头,人族给了寒门男子上升的通道,现在却堵塞了女子的上升通道,在才气不足的情况下情有可原,一旦等到才气充足,必须要打开这个通道。
  “人族大势,时代洪流,浩浩荡荡,粉碎一切阻碍。如果可能,我要亲手粉碎那些阻碍!或者,我现在做的,只不过是提前粉碎一道道障碍……”
  方运脚踏平步青云,在高空飞驰,望着那一位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面带微笑。
  很快,方运发现最优秀的十几位女骑士的排名不断提高,她们不仅有极好的蛟马,更兼有男人少有的细心。
  不过这些男读书人大都上过战场,长时间骑马,在技巧上稍胜一筹。
  随后,方运又发现了关键的地方,这些女子的体重普遍比男子轻!
  短途赛马中,越轻的骑士越有优势,这种优势在长途赛马更加明显!
  方运无奈心道,世界果然是瘦子们的,太不公平!
  在离潼山还有五十里的时候,竞争进入了白热化!
  前十名之中,有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都无比娇小,最轻的女子的体重甚至不足最重的男人的一半!
  上百斤的差距,在长途奔行中足以成为天平上最重的筹码,重过技巧。
  古代游牧民族若数百里奔袭,往往是一人三马,轮换着骑乘战马,减轻每匹战马的负担。
  赵红妆竟然排在第二,而且跟第一的骑士相距不足五丈,这是一个相当近的距离。
  后面的男骑士们各个双眼通红,之前他们夸下开口,甚至不惜与方运这个虚圣做对,现在竟然排在一些女人身后,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些男骑士一不小心,本能地以才气催动蛟马,结果被发现,失去比赛资格。
  潼山越来越近,赵红妆离第一的男骑士公羊腾越来越近。
  公羊腾比赵红妆足足重了七十斤!
  第1041章 无罪而生
  两人越来越近,很快赵红妆只落后半匹马的位置。
  公羊腾扭头一看,脸上浮现无奈之色。
  身为公羊世家的成员,他多次与赵红妆赛马。
  两人的蛟马是相同的血统,实力相近,公羊腾的骑术要胜过赵红妆一筹,尤其是马战,哪怕不用读书人的力量,他也能轻松击败十个赵红妆,毕竟他曾上过战场。
  可现在双方只是纯粹的赛跑,轻七十斤的优势,远远大于骑术胜过一筹的优势。
  公羊腾回头,从赵红妆眼里看到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渴望。
  作为赵红妆的好友,公羊腾很清楚,赵红妆是一位独特的女子,也是一位执着的读书人,她从小就远比同辈都刻苦读书,比所有男子都刻苦修炼君子六艺。
  公羊腾至今还记得许多年前,宣宗两手拉着先帝和赵红妆兄妹,出席只有京城世家豪门和皇室才有资格参与的文会。
  当时七岁的赵红妆十分要强,文会不让女子写诗,她却仗着宣宗的宠爱冲上前,从一个男孩手中夺过笔,写了一首极为出色的诗,胜过许多同龄人。
  一位重男轻女的老学究不高兴了,于是问她,那么辛苦读书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红妆昂首回答:“若女子可科举,不至于临阵磨枪。”
  当时所有大人哄堂大笑,一些小孩子也嘻嘻哈哈,而大赵红妆三岁的公羊腾却觉得赵红妆不一般,一直记在心里,因为他就是那个被赵红妆夺走笔的男孩。
  一个是皇室公主,一个是世家子弟,两人时有交集,公羊腾经常听到赵红妆的事情,知道她经常在科举后答题,然后和最后一名录取者的诗词文章比,她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不过如此。
  五年前,她的一位闺中密友放弃读书,远嫁他乡。一年后,那女子投井自杀。
  不久,赵红妆收到密友临终留下的一张血书。
  恨生不为男儿!恨!恨!恨!
  从那以后,赵红妆再也没做科举的题目,也再也没说“不过如此”。
  公羊腾常听巾帼社的女子泄愤说“我若为男儿”当如何,但赵红妆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她只说过,终有一天,叫天下女子也能科举!
  许多人劝过赵红妆,让她早早嫁人,不要把那么多时间花在读书上,无论谁劝,她永远只用一句话回答。
  “若女子可科举,岂非追悔莫及?”
  一开始听到赵红妆如此说,公羊腾只觉得此女心志坚定,非池中物。
  可后来再听到这话,心中没来由升起淡淡的悲哀。
  如果赵红妆至死前也等不到女子科举的那一天,那她会不会后悔?
  公羊腾有关赵红妆最深的记忆,是三年前一次文会。
  当时曾有读书人问:“红妆公主殿下,您相信天道吗?”
  赵红妆回答:“我不信有天。”
  “为何?”
  “若有天,女子未有罪,为何身负不能科举之刑!为何肩担不如男子之罚!”
  满堂男子,鸦雀无声。
  公羊腾至今记得赵红妆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公羊腾身为举人,身体经过三次才气洗礼,身体格外强壮,疾驰三百里依然感到疲惫,可赵红妆不仅身体娇小,又没得才气洗礼,身体远不如他。
  赵红妆伏在马上,钗发凌乱,呼吸急促,脸上不停流汗,不断沾染灰尘,又流汗冲刷灰尘,使得她的脸上出现一道道泥痕。
  她已经无法坐稳,她的两手已经没有力气,但强大的意志让她牢牢抓住缰绳。
  公羊腾的脑海中,马上的赵红妆,和当年那个抢他毛笔的女孩重叠起来,化为相同的红衣女子。
  她无罪而生,不公加身,但,不曾放弃!
  公羊腾轻声一叹。
  此刻离潼山只剩一里。
  “驾!”赵红妆咬着牙,大喊一声,全身突然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双目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哪怕天道降临,也不能让她低头!
  “她……比我优秀。”
  公羊腾没有刻意想让,同样进行最后的冲刺,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蛟马陷入疲惫,只要自己引动一些天地元气,便可解决,可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道红色的身影,在天地间飞驰,而黑衣举人与她并列。
  方运站在前方,地面有一条以真龙古剑画出的线。
  “驾!”
  “驾!”
  两人一起冲向终点线。
  赵红妆比公羊腾领先三寸,不到半个马头的长度。
  但越过终点线一息之后,公羊腾反超,而赵红妆无力地松开缰绳,身体一歪,就要滚落。
  无形的力量落在赵红妆身上,冲刺的蛟马竟然被生生定在原地。
  方运谢过守护大儒,飞过去抱起赵红妆,然后飞到另一侧,从饮江贝中拿出简易的被褥,把她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