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煦将众人带到了一个不大的房子，只见那里有一张非常长但是狭窄的桌子，桌子的表面漆上的白漆已经剥落了不少，看得出来是上了年头的。
那只有半米宽的长桌子上，隔一段距离里放着一件防弹衣和一把锃亮的枪。
看起来就像是最后的晚餐，只不过美食变成了防弹衣和枪械。
花语让他们一个个的站好，穿上防弹衣，小胖子表情复杂：“教官，咱们这才训练两天，就得上战场啊？”
花语却没跟他开玩笑，只是道：“速度快点。”
伍煦站边上也穿了件防弹衣，拿起那把枪在手里把玩。
花语眼睛一眯——这个年轻人给她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像个特种兵，浑身都带着邪气，更像是……一个毒贩。
盯上了一个人，就非得不死不休。
她移开视线，平静的道：“现在，按照今天我教你们的，拉开枪的保险栓，上膛。”
众人照做。
花语又说：“你们每个人的枪里面都有一颗子弹。”
她淡漠的说：“将枪口对准自己，开枪。”
“……”众人大惊。
“你疯了？！”池景润皱眉质问。
即便是穿着防弹衣，这货真价实的子弹下去，也得给震出口血躺医院不可。
小胖子的脸直接白了：“我我我我我们……我们是在训练，不是进了什么邪教，成了什么祭品吧……”
煤球一张黑脸也难得透出了白色：“教官，你要是觉得我们太没用了，我们也可以努力的……”
花语：“……”
她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伍煦一声嗤笑：“少爷们的想法就是丰富。”
他的手指不停的在扳机上摩挲，声音轻飘飘的：“这只是每个特种兵都需要做的事情罢了——每个新兵，开的第一枪，都是对着自己……”
他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枪响，他直接对着自己的腹部开了一枪，脸上甚至挂着笑容：“给你们做个示范好了。”
“……”少爷团都惊呆了。
荀艺直接尖叫了一声。
伍煦面不改色的说：“该你们了。”
第644章 对自己开枪
正常来说，人对于“自己”的保护意识是最强烈的。
即便是人的本身都分成了“自”和“我”两个部分，但是它们对于自身的意识是一样的，人体也会有许多自我的保护机制。
枪口对着别人的时候，尚且会手指发抖，何况是指向自己。
在这一步，就已经显示出了特种兵训练的严苛——要学会对别人开枪，首先要学会对自己开枪。
只有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才能够更好的去执行任务。
很多时候在这一步就能淘汰一大批的人。
伍煦眼神嘲讽，有如实质，要是以前，大少爷们早就骂骂咧咧的怼回去了，但是这次，没有人说话。
因为他们没有勇气像伍煦那样风轻云淡的对着自己的腹部来上一枪。
“花教官的兵……似乎一个都不合格呢。”伍煦笑着对花语说，“看来花教官很快就要从765离开了，真是非常遗憾。”
花语淡漠道：“话说的太早了。”
她随手拿起一把枪，看着少年人们神色复杂的脸，池景润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砰——”的一声，让他的眼睛蓦然睁大，心脏揪紧，声音都变了调：“花语！！”
花语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的小腹开了一枪。
子弹的远距离冲击力就足以穿透人的皮肉和骨头，更别提是如此近距离的发射，即便隔着质量精绝的防弹衣，花语还是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冲击力，悍然的轰在腹部，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粉碎，揉成一团。
喉咙里泛出一股腥甜，花语心知是自己这娇气的身体不争气，要吐血。
但是她咬了咬舌尖，将那口甜腻的血吞了回去，除了脸色白了几分，她的身形都没怎么变，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莞尔说：“其实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放心，防弹衣不合格这种事，不会出现在765。”
伍煦瞳孔一缩，和少爷团一样，完全没料到花语竟然有这个魄力，面不改色的就给了自己一枪，那态度比伍煦还要利落洒脱几分，好像顶上自己腹部的并非枪口，而是什么玩具。
伍煦舔了舔牙齿，对这位娇滴滴的教官有了新的认识。
——这么多年，他终于又发现了一只有意思的猎物。
花语将枪放回桌子上，眸光移向了隋慕忱：“你是副班长，你先来。”
隋慕忱点头，刚要动手，池景润忽然道：“教官，我是班长，我先来。”
隋慕忱看了他一眼，发现花语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将枪放了回去。
池景润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花语，仿佛要把这个人看出一朵花儿来，手指扣在了扳机上，手心里已经渗出了冷汗。
他虽然混，是有名的浪荡子，但是要说血性，世代从军的池家高门大户，遗传给这三代独苗的一点儿都不少，从小时候池小少跟人打架不见血不收场就可见一斑。
对自己开枪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并不是接受不了，甚至能够理解它的意义何在，但是不管如何，人类对于热武器的恐惧是天然的，他的手仍然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但是花语都没有害怕。
池景润在心里骂了一句一句，难道你还比不上这个小姑娘？
这么一想，他咬咬牙，微微闭上眼睛，猛然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声音通过空气传播，与此同时，痛觉被反应到了脑神经。
池景润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心脏压抑而难受，他一低头，就“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艳的血。
“润哥！！”少爷团都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想要上前搀扶，池景润却自己站稳当了，抬起满是鲜血的下巴，挑衅的看了伍煦一眼，然后对花语道：“怎么样，小爷这个班长很有带头作用吧？”
花语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不可见的、但却非常温柔的梨涡，声音亦是轻轻的，“嗯。”
池景润也笑了，然后又吐了口血。
花语：“……”
很多年后花语想起这一天，这是她第一次明白一种叫做“传承”的东西。
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许天下人真的错了，有一种东西，它凝藏在血脉里，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即便是被稀释，它仍然值得人畏惧。
池家世代骁勇，战死沙场几代人只留了池景润这么一个独苗，也没有失了血性。
池小少没办法继续耍帅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真的太他妈疼了，那种肠子和内脏都被碾碎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他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撑着额头喘气。
花语也没管他，看着隋慕忱拿起枪，犹豫了几秒钟，然后非常利落的扣下了扳机！
他比池景润要稍微好一点，只吐了一口血，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把少爷团们吓了个够呛，他们人生的前十几年都在温柔乡英雄冢里渡过，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啊，荀艺更是已经面无人色了。
花语眸光平静：“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就跟伍煦说的一样，你们就可以回去了。对自己无法开枪的人，不是一个合格的特种兵，更没有资格继续待在765。”
煤球梗着脖子道：“我要是这会儿滚回去，我爷爷一定会打死我的……”他咬了咬牙，几乎带着哭腔说：“小教官，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能不能去参加我的葬礼？只要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参加我的葬礼，我就死而无憾了……”
花语：“……”
她刚想骂这个没正经的偷渡客，就听砰一声，岳柯维扣下了扳机。
“教官教官……”小胖子直接哭了，哇哇大哭的哭，手抖个不停，“我这手抖，要是开枪的时候抖会不会直接射在我脑袋上啊……”
他话音刚落，砰一声，在他手抖之中不小心扣下了扳机，子弹直接打在了他的腰上。
花语：“……”
小胖子：“？？”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胖子疯了，“我的妈妈呀！！！！”
第645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语觉得这个现场发展有点不对，赶紧从小胖子手里抢过枪，严肃的教育：“抖什么抖？！你羊癫疯呢？！”
小胖子一张白里透红的脸此刻惨白：“呜呜呜呜呜……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花语：“……”
“教官……好痛……”
花语：“……”
花语忍无可忍：“难道你还想让我像你妈一样给你呼呼？？！”
小胖子充满绝望的眼睛一亮，又有点羞耻的说：“可、可以吗……”
花语：“……可以你二大爷。”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伸手给他揉了揉圆滚滚的大肚腩，疼的小胖子滋哇儿乱叫，痛并快乐着。
一直强装镇定的池小少咬牙切齿，忽然手一软，趴在了地上，开始呻吟：“……啊……好痛……教官我也要揉揉……”
隋慕忱：“……”
这两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他想了想，终究不愿意屈居人下，趴在地上嚎的更大声：“……我也好疼！感觉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池景润暗中飞了一个眼刀给这个搞抄袭的：“……教官我不行了……快点救救
我……我感觉我的生命正在流逝……”
花语：“……”
苍天，救救这群哈麻批吧。
面对大少爷的求救，花教官十分冷漠：“就让它慢慢流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