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煦道:“我跟你一起去。”
花语没反对。
众人找了个背风坡,那里生长了一大片的灌木,人藏在里面基本上是看不见的,而且这片灌木林的前面还有一堆大石头,非常的隐蔽。
花语吃了两口压缩饼干,喝了口水,然后在地上用树枝画出了工厂的构造图,
最终,她点了点一个地方,那是一楼靠右的窗户。
血光肯定安排了巡逻的人,花语大致划了一下范围,确定这里是一个死角,很难被发现,打算从这里进工厂。
伍煦不由的抬眼看了花语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
花语扔开树枝,对隋慕忱道:“你跟我去。”
池景润立刻不干了:“凭什么让他去?!”
当然是因为隋慕忱的身手最好。
但是这话花语没有说出来,而是道:“你手不是受伤了么,好好养着,看好其他人,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池景润感觉到了教官对自己的关心,圆满了之后还得意洋洋的看了隋慕忱一眼,隋慕忱报之以冷眼。
几人很快就到了工厂边上,四周都静悄悄的,花语知道雇佣兵的听力异于常人,一般人听不见的声音在他们耳朵里会被放大数倍,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他们,所以加倍小心。
她抬头看了看已经腐朽的差不多了的防盗网,之前站得远还不觉得,现在凑近了窗户,里面那股子阴暗腐朽和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那味道销魂的让人闻之欲呕。
花语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和伍煦一起轻手轻脚的把防盗网卸了下来,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最麻烦的是防盗网里面还有一层玻璃窗,破的七七八八,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个窗框了,但是边缘还是有很多的碎玻璃,爬进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能让人尝到血的教训。
并且这玻璃在这里几十年,肯定成了各种细菌的大本营,被它扎进皮肤,得破伤风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
花语啧了一声,只能撇了一大堆的树枝,上面还缠绕着很多的藤蔓,在雀蓝山上,藤蔓和树枝仿佛矢志不渝的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开它们,简直已经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
花语将这把东西垫在了碎玻璃上,好歹能够挡住玻璃渣们尖锐的亮锋,自己一马当先的爬了进去。
里面的味道简直堪比生化武器。
棉絮、胶体、金属、布料、死蟑螂死老鼠和灰尘的味道混在一起,让花语恨不得把鼻子割掉。
池景润更是差点被臭晕了,终于理解为什么血光的人选择了员工宿舍做落脚点,因为在这里落脚,不用等他们来救,人质和绑匪就会一起被熏成尸体。
工厂里黑黢黢的,只有从碎掉的玻璃窗外漏进来的几缕微光,能让人勉强看清里面的东西。
这里应该是裁剪布料的地方,放着好几台老式的裁前机。
这种巨大的机器在二十年前就被彻底淘汰了,是真正的老古董,要是让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看见,没准还挺兴奋。
裁前机上面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还有收起来的布料,已经腐烂的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老鼠在上面安家,花语刚刚靠近,就发现了一窝刚刚出生的小老鼠。
花语的第一反应是小鱼干要是在这里,肯定高兴坏了。
她伸手剥开一层蜘蛛网,黏了自己一手,恶心的不行。
她仔细的看了一下,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刚架的东西,转身往旁边的房间走时却听见池景润倒吸了一口冷气,花语转头,压低声音:“怎么了?”
池景润瞪大眼睛,用手指了一下房间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等人高的熊仔玩偶,软趴趴的靠墙坐着,打眼看去就像是有个人坐在那里凝视着你一般,并且那表情绝对不怀好意。
就算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熊,但是黑黢黢的房间里,那只熊还是能让人出一身白毛汗。
尤其是……在听过池景润的那个故事后。
“教官……”池景润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
第728章 玩偶熊
花语抿唇。
前不久来这里的那群大学生,有一个被缝进了玩偶熊里,被遗弃在马路上,最后尸体被野狗撕扯了出来。
这个熊,实在是太像曾经出现在新闻报道里的东西了。
池景润不自觉的退了一步,花语却直接上前,对上了玩偶熊的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子。
这个玩偶显然不是几十年前的古物,看样子不会超过一年,是现在流行的款式,只是被放置在这个阴暗、布满灰尘的地方,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但是一双无机质的黑色眼睛还是闪闪发亮的,那原本憨态可掬的笑容,在这逼仄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种诡异而不怀好意的讥诮。
池景润被吓得不轻,不太敢上来,但是花语一马当先的,他不愿意在花语面前丢脸,冲到了前面,“没什么好看的了……还是等我们完成了任务之后让警察来处理吧?”
花语推开他,“现在也不确定里面会不会有尸体,我看看。”她说着就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匕首,微微滋啦一声,锋利的匕首刀锋划破了玩偶熊的肚子。
霎时间,仿佛是尘封了上百年的老屋被人推开了房门,一柜子腥臭扑鼻的味道逼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腥味、腐肉味、烂掉的棉絮味……混杂在一起简直比黄河大合唱还要热闹。
花语捂着鼻子,用匕首剥开表面的棉絮,在下面看见了还粘着一些腐肉的森森白骨。
池景润当场吐了。
花语转头低声呵斥:“你给我小声点!”
池景润连忙一辆彩色的离开了那只熊,靠到了窗户边——之前他还觉得这屋子里的味道已经是生化武器了,没想到还有更加厉害的生化武器。
花语皱着眉头,拨弄了一下里面的骨头,发现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起码还能看出一个人形,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和淡粉色的短裙,整个人仿佛一只被捆扎起来的大闸蟹般塞进了熊肚子里,腐烂腥臭的味道散发出来,立刻吸引了很多事情的苍蝇和虫子,花语恶心的不行,抓紧时间翻看,发现这个女人生前最起码被捅了十几刀,最后被塞进熊肚子里的时候还没有死,脸上的惊恐神情神似著名画家毕加索的著名画作呐喊。
尽管那颗看骨相应该长得不错的女人头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但是惊恐仿佛已经根深蒂固,在脸上凝固了,导致即便她一只眼珠子掉了出来,仍然能让人胆战心惊,忍不住猜测她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花语将棉絮掩上,找了块破布将匕首上的脏东西擦干净,才对池景润道:“应该是那批大学生里的其中一个……我们到楼上去看看。”
之前观察工厂的时候,二楼和三楼都没有看清楚,花语还是挺好奇的。
池景润求之不得,赶紧答应了,跟着花语一起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
伍煦已经上去了,正在撬一扇门的锁,花语没打扰他,观察了一下二楼的构造,发现这里是一个被打通的大开面,直进直出,没有别的小房间,应该是一个车间,只有前后两扇门,都上了锁。
腐朽的锁很好开,伍煦将锁扣扯开,门就拉开了。
又是尘封了几十年的古董扑面而来。
花语被呛得想要咳嗽,好歹忍住了,捂着口鼻走进去,发现这几年竟然出奇的比较亮堂,就像是开了睡眠灯光的夜晚,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大车间里有两个大窗户,玻璃都破了,有天光透进来。
花语站在门口打量,这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很多的平车,在几十年前,这里热闹的不行,女工们一边飞快的踩着缝纫机做活,一边还能跟工友们唠嗑,问起你今天做了多少件,挣了多少钱,管工或者厂长也许会急匆匆的跑过,说这道工序做的不行,亦或者又有了大单子,于是所有工人都开心起来,车间里的氛围一片愉悦……
花语仿佛跨过时光看见了当年的那些工人。
只是现在,工人们用来挣钱的平车早已经被灰尘蜘蛛网覆盖,再也不能工作了。
伍煦蹲下身,从平车底下拖出了一个框子,里面放着一些半成品玩偶,或许是因为在二楼,挡风又遮雨的,所以这些玩偶除了褪色和灰尘之外,没有别的很大的变化。
伍煦拿了一个黄色的鸭子——当然,现在它已经是个白色的鸭子了。
鸭子的脖子上还挂了一个铃铛,铃铛生了锈,响不起来了,伍煦不感兴趣的将鸭子扔到一边,伸手继续翻找里面的东西,结果捞出来一直散发着臭味的死老鼠,他脸色一绿,将老鼠扔在了旁边,自己站起来擦手。
花语笑了一下,无意识的抬头看天,突然一怔。
室内抬头,当然是看不见天的,有的是天花板。
这栋楼挺高,大概有个四五米的样子,不抬头不会发觉,只有抬头,才能发现天花板上被人钉了挂钩,不计其数挂钩上,都用麻绳拴着玩偶熊的脖子,吊在了天花板上。
那些熊的款式不一样,看的出来,吊上去的年代也不一样,有的看起来是前不久才买的,有的却已经开始腐烂了。
而那些熊,无一例外的都是头朝下低着,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进入车间的人。
花语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
池景润见她盯着天花板,也抬头看了一眼,吓得差点大叫,还好花语眼疾手快的把他嘴捂了,“叫什么叫!”
池景润脸色惨白:“教官……这……这些……不会……”
伍煦皱眉:“什么东西?”
花语瞥了他一眼,道:“你的队友不是跟你讲了个故事?”
伍煦一怔,回想起来了,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
花语说:“楼下也有一个,看起来是还没来得及吊上去,我剖开看了,里面是一个死了的女人,具体死了多久不清楚,但是估计没多少时间。”
伍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东西全部……”
第729章 air
花语嗯哼了一声,“这个谁知道呢,要不要检查一下?”
伍煦道:“它们吊的比我们要高将近一米。”
花语耸耸肩:“那就不检查了呗,其实不检查也没什么,”她指了指那几个比较新的熊:“这几个,就是那群跑来雀蓝山探险的智障大学生,其他的,我估计都是工厂的……工人。”
伍煦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还有人把整个工厂的人都弄死,还他妈的吊在这里?!”
花语说:“心理变态的世界是你没办法想象的,不如我们还是来猜一猜为什么楼下有个熊还没有挂上去?”
头顶上挂了那么多的尸体,花语却风轻云淡的仿佛头顶垂着的起紫荆花,池景润甚至觉得,她像是痴迷拆包裹快递一样的想要拆开这些熊。
花语说:“楼上应该会更多。”
三人上楼,如法炮制的撬开锁,第一时间抬头看——比二楼吊着的熊还要多,也更久。
池景润吞吞吐吐的说:“教官,表态把人都吊起来是什么意思?我之前看电视。里面的虐待基本上都是碎石什么…”
花语说:“那是电视,现实要残酷的多,吊起来是一种自杀的方式,也许是有人觉得这样子被吊着其实一种赎罪。”
伍煦道:“赎罪?”
花语没解释,划开了一个熊的肚子,恶臭铺面。
这一次,掉落出来的不只有棉絮,还有骨头——尸体上的肉已经腐烂殆尽了,花语捡起一根骨头看了看,这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孩子的骨头。
花语环视四周,猜测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在传说里拿着钱离开的工人会全部被吊在这里,政府买下了这块地,是真的不知道这几年这么多的尸体吗?
花语觉得传说,处处都充满了蹊跷。
她叹了口气将骨头放在平车的做工台上,忽然看见一辆平车下面放着一根很长的铁棒。
她过去抽出来,上面已经生了厚厚的一层锈,但是铁棒是实心的,非常沉,要是一棍子下去,几乎能要人的命。
铁棒估计是用来捣棉花的,上面还粘着一丝一缕的棉絮。
这是进入工厂来的第一个收获,她非常满意,提着棍子打算去三楼看看,忽然感觉到了一双窥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