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啰嗦？
徐宝珠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两人进屋，程嬷嬷已然在等着他们了，身后站着双翘，小丫头低着头，似乎情绪有些低沉，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能察觉到程嬷嬷冷厉的眼神中不无威慑。
徐宝珠看了她们一眼，没说话。
“四少奶奶，这些都是老夫人安排您带给亲家母的，您瞧瞧还少什么不？”程嬷嬷脸色缓和起来，对徐宝珠的态度也是很恭敬。
甭管她是不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但徐宝珠的身份摆在那儿，可是主子呢，一个当奴才的再得器重，那也是奴才，总大不过主子去？！
“嗯，嬷嬷，这些很好，回去替宝珠谢谢婆婆，本来年节 已经送了，不如少一些……”
她的意思，一个阳历年，两度给马家送东西，被王氏跟刘氏知道了，总有些不太好。
当然杨惠芬这会儿可是顾不得在意这些，她一门心思地讨好李赛凤，李赛凤那里油水多，随随便便赏她一样两样的首饰，也抵了这些年节了！
“老夫人说了，在李家，她说了算，四少奶奶的所作所为都在她眼底呢，就这些相比四少奶奶做的，远远不够呢！”
程嬷嬷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海城一眼，再看徐宝珠，眼底就多了些特别的东西。
徐宝珠隐约猜出了她这一眼内的含义，当即微微一笑，“请回婆婆，要她老人家放心，宝珠作为李家儿媳妇，该尽的本分，一样不会少，婆婆她老人家所期待的一切都会达成的！”
“嗯，四少奶奶，那老奴就回去复命了！”
程嬷嬷达到了该有的目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臭丫头，跟程嬷嬷眉来眼去的，当本少爷看不到？”
李海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旋即冲着她招手，“过来坐爷身边……”
“我还以为爷眼神不好呢！”
徐宝珠挑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
“什么意思？”李海城不解。
“爷是个好眼神，那早就该看出婆婆的心思啊？怎么还一味地装傻充楞呢？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您也不是幼稚小儿了，婆婆更是年迈妇人，难道夫君的意思是想要一辈子都靠着婆婆，让她为你操劳？”
你……
李海城忽地站起来，“你总是会这样煞风景吗？”
“我实话实说……”
徐宝珠没让步。
早就该有人触触这纨绔少爷的逆鳞了，他也早该知道若非李陈氏的坚守保护，他还不知道被人算计成什么样儿呢？
他呢，如今也算是羽翼丰满，却还赖在母亲的怀里不肯起身，这不是要急死李陈氏吗？
“你好大胆子？这就是嫁到李家，对你夫君的态度吗？”
“我态度怎样，既然夫君不懂！那我就说说夫君的态度……夫君外冷内热，数次维护宝珠，宝珠早就铭记在心，宝珠说过，宝珠是来寻活路的，而一入李家，宝珠的活就跟夫君是紧密相连的，所以，甭管是谁，只要妨碍了宝珠跟夫君的活，那就是宝珠的敌人！宝珠是个弱女子不假，但宝珠却也有脑子，这年头打架不一定非得靠拳脚，有时候，三言两语，戳中他内心，也能将他击垮……”
“就如刚才你怼姑母那样？”
看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李海城的性子压制了些。
“任何人都不成……我不招惹旁人，旁人招惹我不行，招惹夫君也不成！”
徐宝珠大眼睛里澄澈无暇，恍若美玉般熠熠。
“你还真是……”李海城无奈了，“我就不信，你会永远这样躲着我……”
“宝珠是不是会一直躲着夫君，其实取决于夫君……”
徐宝珠说了这话，就开门叫来双翘，拎了东西，“我们要走了，夫君要不要跟上，都随意！”
你这人还真是……
李海城再度无奈，他也知道徐宝珠不想他跟去。
马氏一见他就来了训人的兴致，把他训得屁都不是的时候，徐宝珠都替着他 尴尬。
所以，她是想他能识趣点，别去自找不乐和。
但李海城还是跟去了。
果然一进马家，马桂花就冲着李海城叨叨，“小四儿，我听说你那姑母来了？村里人都说闲言闲语了，说你那大嫂像是个跟屁虫似的黏着你姑母呢，杨氏那小娘们可不是个好的，她会不会暗中盘算我闺女 啊？我可跟你说，若是被我知道有这事儿，我指定不饶你！”
李海城险些哭了，盘算宝珠的人是大嫂，娘您干啥要跟我算账啊？
“废话，你是我的姑爷，我可是把闺女托付给你的，你没护着她，让她受委屈，我不找你找谁？至于杨氏 ，真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也饶不了她，你娘陈慧英如何，论起打架，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就杨氏那么一个小玩意，蹦跶不了几天，还没入老娘的眼，老娘拿捏她，就跟拿捏只小蚂蚁似的……”
第八十六章 伺候
“哎呀 ，娘，我饿了……”
徐宝珠亲热地挽着马氏的手臂，脑袋靠在她肩上，“娘，我想吃您擀的面，好不好啊？”
“好，干啥不好？我闺女想吃的，那还不是一句话……你等着，娘给你擀面去，喂，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闺女倒杯水去，我闺女回娘家走了这样远的道儿，你是不是该疼护着些啊？”
马氏冲着李海城就是一通指派。
李海城无语，啥？从村东头走到西头，这就是走了很远的道儿？
再说了，徐宝珠想要人伺候，有双翘啊？干啥要指派我啊？
“双翘，你跟我过来，帮我烧火……”马氏一句话把双翘叫走了。
双翘回头歉意地看李海城，那意思，四少爷，不是奴婢不帮您伺候主子，实在是亲家母不让啊！
“后悔来了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大门敞开着呢……”
徐宝珠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冲他努努嘴，那意思，要走赶紧走。
“呵呵，我不走，我都被训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了，还走什么走？等着吃面！”
可是，吃面的前提是先得给徐宝珠倒水，不然一会儿马氏出来知道他没倒水，那还想吃面？估计得吃擀面杖了，还是三五十下的！
“喏，喝吧，这大老远走来的，辛苦娘子了！”
他没好气地把茶杯放徐宝珠 跟前。
徐宝珠险些笑出声儿来，但咬咬牙，忍住了，“等下，我跟我娘说，以后别再让四少爷干这种粗活儿了，四少爷长这样大伺候过谁？”
“得，得，你还别说了，我谢谢你了，再说，估计丈母娘得把我撕吧撕吧喂了她家的狗！”
“不能！”
徐宝珠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李海城顿喜，“你的意思是关键时刻你会帮我，不让丈母娘撕吧我？”
“不是，你太坏了，肉有味儿，我家狗有洁癖，不吃……”
徐宝珠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
李海城气得真想打她，可是看她那笑得半边脸颊都红扑扑的，眼睛里有光在闪啊闪，着实俏皮可爱，让人竟陡生怜爱之心，实在是下不去手。
双翘进来，说是面做好了，亲家奶奶让主子跟少爷过去吃呢！
徐宝珠蹙眉，“刚吃了饭，实在是吃不下，咋办？”
“好办！”
李海城倒是爽快，应了这话。
“怎么办？”
“告诉你娘你不是一个人，你娘自然就能理解，绝不会逼着你吃面的！”
李海城说完，抬腿就走 。
他走到院子里，徐宝珠还在纳闷，啥意思？我不是一个人？
再瞧双翘，正捂着嘴一旁笑呢，徐宝珠顿时明白过来，喊了一嗓子，“李四，你……你又浑说！”
“闺女，他又跟你混说什么？说给娘听听？”
马氏闻声进来，笑嘻嘻地看着自家闺女。
我……
徐宝珠哪儿敢说啊，这若是说了，娘当真了，那还了得。
往旁边看了一眼徐俞氏，那意思，婶娘，帮帮我啊？
徐俞氏抿唇笑，“都成亲了，行事一点规矩没有，怎么能冲着姑爷大喊大叫？被人听了，还不得说你是母老虎？这名头你稀罕？”
“可我也不稀罕当小白兔……”
母老虎这名头是不雅，但真被欺成了小白兔，那也没啥好处。
“又胡沁，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遇事儿自然有姑爷给你撑腰，你当小白兔也当得自在……”
徐俞氏说着，目光看向李海城，李海城连连点头，“婶娘说的有理……我稀罕小白兔，会把小白兔保护得好好的，绝不让她掉毛……”
这什么话？
娘仨一时没忍住，都笑起来。
勉强吃了半碗面，徐宝珠就说饱了。
马氏诧异，“是娘擀面的手艺退步了？”
“不是，娘的擀面手艺越来越精到了，只是我……”
我什么？
马氏跟徐俞氏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意思，你说啊，说出个惊喜的事儿来给我们听听？
“哦，娘，婶娘，她是想留点空儿，等会儿跟我去城里逛逛也好吃点别个……”
李海城倒是没客气，吃了两大碗面。
“哦。我还以为……”
马氏没了精神，看看徐俞氏，俩妇人都有点失望。
“娘，婶娘，我们走了，双翘，走，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