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但她在一棵大树下突然就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对男女,男子挺拔如玉,女子婀娜多姿,女子正从背后抱着男子,将头贴在男子背上,而那男子拉着腰上的手,嘴里也不知说着什么,远远瞧去,真是好一对璧人。
左瑾瑜将脸上的雨水抹去,看的更加真切了。
那二人竟是牧疆和石香芹。
左瑾瑜心里蓦地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
她盯着那二人,缓缓勾起唇角,笑意有些苍凉与嘲讽。
此时的她将受伤的胳膊垂下,被野狼撕咬的地方竟不觉得那么痛了,伤口的血一点点渗出,一滴滴掉在地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牧疆啊牧疆,我以为你遇到了危险,被野兽吃掉,我不顾一切来找你,救你,为你报仇,没想到这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自己就是那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雨中约会,诉说衷肠,你们可真是好兴致。
她垂下眉眼,不想再看,转身便要走。
可这转过身来,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欺骗自己,与石香芹在这里郎情妾意,而自己便要装作什么都不知一样回去偷偷舔舐伤口?
不!
她左瑾瑜绝不能像苦情戏里那些受气小媳妇一样,既然是他牧疆先对不起自己在先,为何自己就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所有的委屈,气愤,在这一刻忽然爆发,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到牧疆面前扬起手重重一巴掌就落了下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她分明从牧疆眼里看到了一抹震惊与不可思议。
左瑾瑜只当这是他突然被自己撞破好事没有料到罢了。
“丫头……”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
石香芹反射性地把手松开,这看在左瑾瑜眼里,更像是欲盖弥彰。
“左瑾瑜,你凭什么打牧大哥!”石香芹看她给了牧疆一个耳光,急了,当场柳眉倒竖地质问。
一边问一边扭头要用手抚上他的脸,心疼地问:“牧大哥,一定很疼吧?”
只是还没等她的手碰上,牧疆便将她的手挡了下去,说了句:“无妨。”
石香芹对牧疆这般亲昵的动作看在左瑾瑜眼里,就跟生生扎了根刺一样。
“我管我自家男人,与你何干?”左瑾瑜语气不大,可这一字一句却像利剑一般射向他们二人。
“牧疆,你真的可以,这么大晚上的还不回家,原来是跑这么远来吃屎了。没事,你慢慢享用,反正外头屎多,你多吃会儿,别噎着了。”
左瑾瑜这话不可谓不毒舌,一箭双雕,表面是骂牧疆,实则将二人全都骂了。
石香芹岂会听不出她话中之意,阴沉着脸色斥道:“左瑾瑜,你骂谁呢你!”
“谁是屎我就骂谁。”左瑾瑜不甘示弱,不过眼神一瞟,瞥见了石香芹的腿上缠了一圈白布,她没多想,又继续道:“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既然他喜欢这一口,那我也不拦着。”
左瑾瑜说完再也不作留恋,转身离去。
虽然心里更加难受了,可她也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帅到了极点!
“丫头,你受伤了?”牧疆惊呼一声,忙过来拉住她,左瑾瑜怒气而起,扬手打掉他。
“丫头!”
左瑾瑜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盯着他,高声喊道:“以后不许叫我!”
牧疆一边自责一边心疼,不顾她的阻止硬是追了过去,后面的石香芹急声喊道:“牧大哥,你难道要把我自己丢下么?”
牧疆哪里还有心情去回答她,只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一门心思去追左瑾瑜,眼看他连头都没回一下,石香芹焦急的神情渐渐变得阴鸷下来,直到透着雨帘看不到他,石香芹才心灰意冷地慢慢转身回家。
牧疆,你可真是个蠢蛋!放着我这么好的女人不要,偏偏对那小丫头片子死心塌地!
她到底什么地方把你迷成这样?
石香芹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心里极是不服,牧疆,你放弃我,一定会后悔的!
且说左瑾瑜也知道那人在后面紧紧跟着,她步子越发的快了,她光着脚丫子,脚下不定地踩到什么石子和尖刺,她就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她还有伤在身,牧疆心急不已,快步追了上去,拦在她身前道:“丫头,此事是我不对,但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男人敢作敢当,既然都干出了这种事,那就别想着找什么借口了,否则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左瑾瑜冷冷地看着他,眸子像刀刃一样锐利,让他无所遁形。
“难道你没听到么?”左瑾瑜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让牧疆心里发慌:“你就这么把人家一个姑娘家丢在这里?”
“我已经让路过的去他们家通知石文轩了,一会儿石文轩就会赶来接她,她不会有事。”
左瑾瑜的笑声更冷:“不错,连后路都替人家想好了。”
第九十三章 吃醋
“丫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般。”
牧疆欲哭无泪,百口莫辩。怎么就在这时候偏偏让她瞧见,自己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刚要解释,转而对上左瑾瑜冷冷的眼神,只好把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丫头,这被抓进牢狱的犯人还有申辩的机会,你总不能一棒子把我打死。”牧疆拧着眉头,着实懊恼。
“审问犯人那是县老爷的事,我只管过我自己的日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做了这种事,被我发现,你就只能认命。”
她左瑾瑜从来都不喜欢婆婆妈妈,出了事各种找借口的男人,那是怂包。
倒不如坦白从宽,大大方方把事情都讲出来,这样,至少她还不会看清了这个男人。
说这话的时候,左瑾瑜受伤的胳膊还在滴着血,牧疆看的触目惊心,整个袖子都湿了一半,被血染的鲜红。
“你,碰上了那家伙?”
左瑾瑜没多想,也没看出牧疆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不对劲,只不过他提这一嘴,让自己心中更是委屈愤懑。
“关你何事!”她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说出这句话以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又鬼使神差地添了句:“你跟你的心上人你侬我侬,还会在乎旁人的死活么?”
这话颇有些赌气的意味。
“什么心上人,那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罢了。”牧疆急声解释。
“算了,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我带你回家。”牧疆粗声粗气地说完,把身上的衣服解下来不由分说罩在左瑾瑜身上。
“不用你管!”左瑾瑜气急败坏地把他的衣裳直接扔在了地上,眼中泪花闪闪,却死撑着不让它掉下来。
这到底算什么!
他一边背着自己和旁人幽会,一边又虚情假意地过来关心自己,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想左拥右抱一个都不想放弃,还是觉得自己天真单纯所以好骗?
“你给我滚,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你那个破家,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左瑾瑜已经努力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声音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不回家你想去哪儿?!现在天还下着雨,你也受着伤,你是不是非要担心死我你心里才会舒服。”
“这些甜言蜜语,你还是留着跟你的石香芹说去吧。”左瑾瑜冷笑一声,仰仰头把眼里的泪水吸了进去。
这种人才不配让自己落泪。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想再跟牧疆有什么牵扯,扭头就走。
忽然腰上一紧,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子猛地腾空,牧疆竟然强硬地将她一把扛了起来,用衣服罩住她,冷着脸道:“回家。”
她挣扎不休,两腿乱蹬,恨恨道:“你放开我!你放开!”
“到了医馆,我自然会放。”牧疆也不再跟她费唇舌。
“我说了,不用你管,你不……”
“我执意要管,你又能如何?我告诉你,现在天黑路滑,你要是再折腾,摔下山去便是九死一生!”牧疆强硬无比,语气不善。
左瑾瑜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有理智的,好不容易从野狼嘴里捡回一条命来,当然不想再这么摔死,否则也命丢的也忒冤了。
她不得不安静下来,只是牧疆这个举止和语气实在让她觉得气愤,想也不想,直接趴下来狠狠冲他脖子后面咬了一口。
“嗯……”
牧疆闷哼一声,左瑾瑜已经做好他要发火把自己扔下的准备了,岂料这人完全没停下的意思,好像她那一口咬的是别人身上。
她这口咬的是真狠,都渗出了若有若无的血迹。
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疼,不过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又觉得都是这家伙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你要是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再咬你一口。”左瑾瑜恶狠狠地威胁他。
“要是咬我你就能心里痛快一些,那就多咬几口。”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二女共侍一夫这样的事儿在我身上,绝不可能出现!”
其实左瑾瑜还是有些恨他的,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倒宁愿这人露出本性绝情到底,最起码能让她彻底寒心,可现在偏偏他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让自己在其中左右为难。
“我怎么舍得让你二女共侍一夫。”牧疆一边走一边语气淡淡地说:“我打猎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石香芹遇到了野狼。”
左瑾瑜双手捂住耳朵:“不许解释,我不听!”
牧疆好似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兀自说着:“我救了她,带她逃离,本想将她送回,可奈何她腿上被野狼咬伤,我随便帮她包扎了下,她便抱住我说她害怕,让我不要丢下她。”
这嘴长在牧疆身上,他要解释自己也阻止不了,索性就把双手放下来,静静听着,这不听还好,一听左瑾瑜的火气就更大了。
她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解释:“所以就激起了你的保护欲,你就开始同情心泛滥,觉得人家楚楚可怜,要好好与她共诉衷肠。”
“不是!”牧疆忽然大声吼了一句,制止了左瑾瑜的胡思乱想。
“不是什么,我都亲眼看到了,你再编故事也得有个限度吧,真把我当笨蛋了?”
左瑾瑜更气,这家伙对不起她在先,竟然还敢大呼小叫,差点吓一跳。
其实牧疆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这丫头简直就是个笨蛋,大笨蛋!只要她冷静下来用脑子好好想想,就知道自己跟石香芹之间根本没有什么。
不过此事确实怪自己,没有按时回家,让她担心,还专门出来找自己,弄的一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