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也不敢多说。这事儿她是晓得内情的,但却打死都不能说!她不由得为自己担心起来——
一连几天的“闹鬼”,金氏实在是受不住了。菩萨拜过了却更是心慌。因在拜菩萨的时候那柱香突然从中间折断。吓得她慌张地返回家中。
白天还好过些。尤其到了晚上,那死丫头尽是后半夜折腾。临近的人家也是听见了的。都议论了起来。更让她受不住。
开始金四不信邪,可是几天下来。金氏在耳边磨牙。他也不踏实了。心里毛悚悚的。
“当家的,这样下去可怎么好?两个孩子都吓着了!”金氏一边给金四宽衣,一边说。
“不行请人做法事吧。村里也议论开了。”金四头疼道。脱了外衣,坐到椅子上。闷闷的喝茶。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
“说那些个作甚!当初还不是你的主意!眼下只当把事压下!”金四把茶碗一顿。截了金氏的话。
金氏讪讪。心里不服。嘴上却道:“我叫元宝把话散出去了,只说那死丫头是在乱死坡被鬼冲撞了。”
金四闷了一会儿。心道婆娘想的简单。金家村的人可不是好骗的。只怕夜长梦多。他这些年没少得罪人,吃不准哪个小人背地里使坏。正赶上孩子上学堂的事,差一分不得。
“毕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给那丫头请个大夫瞧瞧。也好堵了好事人的嘴。”
金氏也觉着对。可一想到银子花到那死丫头身上,就不甘心。
“那得什么大夫能瞧?明天让元宝去城里打听下。这也不知会折腾到几时。我这下半夜就没闭过眼。唉——去庙上烧香又不顺——真真是报应要来了么——”金氏坐在炕上,一阵阵的心烦。
金家族里的议事厅。
“族长,这事您得出面。我们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了!”几个与金四家亲戚关系较近的人都来找族长。
闹鬼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都说是他们这一拨的金家人没做好事。不然那个棺材女不会无缘无故的被鬼缠身。搞得好些个人家大半夜的睡不好觉。因为声音传播的很远。夜半三更的听得?得慌。
他们几家与金四家没有多少往来。因为那夫妻两个极为爱财。从来都不会帮衬他们这些穷亲戚。什么光都借不上。金四的爹娘活着的时候,他们家的条件和大伙都差不多。金四的爹娘死了之后。仿佛一夜之间,金四就富裕了。修房子,买地,买奴才。把他们都羡煞的不得了。开始还去帮工。后来被金四的媳妇冷嘲热讽的说他们是为了巴结。就不再上门了。
平日里见着也是不冷不热。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犯谁。人家日子好,他们也不眼馋。
可这闲言闲语的说讲起来。他们受不了。因为他们没做过坏良心的事。凭什么替金四家背黑锅!
那两个孩子受了多少罪他们管不着。但也从来没落井下石。
“这事我知道了。你们暂且回去。”族长安抚。
“这叫什么事儿啊!金四家也该有报应!谁不知道他干的那些事!?那兄妹俩从金四爹咽气就没得好!”
“我都怀疑他那置办家的银子打哪儿来的。金四爹可没那么硬的底子!”
“我听说是金老头死后在坟地挖出来的。”
“这你也信!我听说那钱是金三的!金三媳妇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看当年那做派。”
“真说不定。要说金三也是奇怪,当年金老头的哥哥不是克死他乡了吗?当真留下了后代?可也不像是假。金老头对他好的没话说。”
“不知道。金老头是老实人。应该错不了吧。”
“对错也不关咱们的事。眼下只这一件事打紧。金家的名声不能让金四给毁了!他不要脸,咱们还要呢!”
“——”
“——”
听着议论声渐远。
族长一阵阵头疼。除却这几个人找来。其他的人也来过。无不是对金四家出现闹鬼的事说项。
可他不想插手。当初答应了金四他爹。他这些年也没做到。金四给过他好处。但凡能过得去的,就没管过。如今让他从何管起。
他又怕这事闹大了,弄到里正跟前,毕竟是一村之官,大小是个头儿。他不能得罪。家丑外扬不得,他还是有了顾虑。
实在不行,只有说出那件事了。但愿金四他爹九泉之下别怪罪他。
第009章 男子
玄月山,屹在玄熠国与月国之间。因此而得名。
这个架空的时代有几个国家,她目前不知道。只晓得身在玄熠国境内。相邻的两个国家是月国和雍国。
这座山的另一边便是月国。
据说,此交界之地并非军事防范地。金家村的人传说山的另一端,也就是月国境内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鬼蜮林。没有人能过得那里。所以两国的这一交界之处一直相安无事。
虽说不知真假,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此山没有人看到兵力驻扎却为事实。
金家村坐落在玄月山旁。靠山吃山。金家村人祖祖辈辈,得靠玄月山而生存。山菜,野物,药材等等之丰饶。她从小开始就在这山上走动。能无意当中得到那支价值不菲的参。与此是分不开的。
只近些年村里人不敢往山里远走。道是有山贼出没。曾经有个猎户受了袭击,重伤回来。没多久便咽了气。
雁无伤这几天除了装神弄鬼,就是整理这身子原主的记忆。前前后后,能想起来的都回忆了一遍。对这个架空的古代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此刻,她正一身的利落,身处金四家外墙后的树林之外。玄月山已经在望了。
她决定到鬼宅一探。
此时入夜。她也不怕金四两口子发现屋中无人。哥哥那里她提前知会了。却没说她要来看鬼宅。不然他定不放心她一个人。
记忆里这一代非常的熟悉。上山拾柴,挖菜等等的粗活她都是做惯了的。
鬼宅靠山而建。旁边有一条溪。不知是哪个大户在此养过的外室所住。后来那外室被正妻害死房中。据说阴魂不散。
金家村有人遇上过。鬼宅因此就传开了。没人敢到这方圆近处来。
之前这身子的原主曾来过一次。是被金家村的坏孩子们给迫的,不过也没怎么样。在这院子里关了大半日。后来爬墙出来了。
现在的她更是没有什么可怕的。穿越到这里,初醒之时乱死坡都滚过了。鬼宅算什么。
绕着围墙走了一圈。不得不说这里保持的很好,不知什么年代建成的?
大门虚掩着。借着月光看得真切。院子里杂草丛生,有半人来高。即便是青砖铺过的地面也挡不住草的涨势。可见荒凉已久。
雁无伤进得门里。拨开杂草,往里面去。她身量小。相对草势迫人。她走得费力。
正房有三间。厢房有六间。后面有仓房和厨房等。她大致看了看,穿梭在草从中间,哗哗直响。不甚在意。
推开正房的门,里面灰尘扑面。入眼之下家具之类倒是保存的较完整。看来是闹鬼晦气,无人贪这东西。不然哪会这般。
出了正房,她奔着最边缘的厢房走去。却发觉异样。这草丛有人碰过,且是形状怪异。雁无伤仔细的琢磨了下。轻轻的走了过去。
厢房的门紧闭着。矮阶上有两块黑迹,在月光下看的清楚。
她蹲下身,辨认了出来。半新不旧的痕迹了——想到这她站起身。走上矮阶吱呀一声,把门推开。
一眼就看见地中间躺着个人。
脸朝下,背部朝上。一丝声响皆无。
难道是死了?雁无伤上前探了探鼻息。非常的微弱。还活着。
不用问那矮阶上的血迹必是他的。
检查了一遍此人的身体。外伤不足以让他昏迷。应是内伤或者其他所致。
她执起他的脉。皱起了眉头。
这人中毒了。不禁想起了集市上那个人。想不到此时又遇到一件。要不要救?
好不容易把人给翻了个身,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孔。一个接近中年的男子。鼻直口方,很是端正。此时面色发青,唇色黑紫。再不救治怕是过不了今夜。
既然赶上了,该着他命不绝。想到这,她马上出去找药。
那毒虽不能完全医治。但暂时控制她还有些把握。她又细细回想了一下,此毒并非是难症。药材亦并非难寻。
多亏前世所学。不然她哪里来的本事。不由得心中微叹,那些也许就是她在今世的依仗了。
找齐了几味药材。借助鬼宅的器具,直到弄好,她出了一身的汗。
给男子灌了药。她算计着时间。已经超出了她的预计。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回去。而是要等这个男人醒过来。
“娘,我睡不着!”金芝在被子里打着滚。
金氏拍了拍女儿。心里也是奇怪着。这都近后半夜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芝儿睡吧。不怕!娘给你看着!”
“那个雁无伤坏死了!娘,咱们除了她吧!”金芝狠狠的道。搂住金氏的脖子。
金氏吓了一跳。“不可!芝儿莫混说!这话讲不得!”小小年纪心思怎这么歹毒?她再不善,也不想女儿如此。
金芝撇了撇嘴。不言语了。心里憋闷的慌。金氏又嘱咐了几句。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女儿睡着了。便也住了口。
金氏在这厢哄着女儿。金四在另一边带着儿子金业。也纳闷今夜的安静。
等两个孩子睡下。他们夫妻两人都起了身。
“当家的,要不咱们去瞧瞧?”金氏心里不踏实。想看个究竟。
“不闹腾更好,看什么看!没准听得要请人来降,不敢出来了!”
金氏派元宝去找大夫,城里却无人能治这样的毛病。金四就定下了请人做法事。只待过些天秋收忙过了的。
“那就快些请吧,活计先不着急。这才是大事!”
金氏可不想等那几天。只想早日清静。那死丫头天天白吃粮食。早该去干活了!
“收割误不得!你别管了!”金四不耐烦。这天气不定。若是连着几天雨,那粮食就得扔到地里。尽快收到仓里才是正经。婆娘懂个啥!
“好,我不管,孩子们怎么办?”两个孩子都不敢自己睡觉。白天精神也不济。吃不下东西。金氏万分的着急。
“你当我不心疼呢!先劝着!最多十日,我托人请了个厉害的大师。”金四说道。
“学堂的事有眉目了?可别赶在这几日。”
“都在农忙,族长那边传了话。过些天那位先生才开始考校。”金四也不希望现在就选拔。自己儿子的情形不好。无精打采,他自己见了都直摇头,何况是那严苛的先生。况且儿子的年龄也偏大了。这几年金家村的教书先生不定。孩子断断续续的学了些。再不正经的上学堂怕是晚了。
“那还成,凭咱儿子的聪明,定能选上!”金氏对儿子有信心。
“别扯了,我们到那屋睡!”金四拉吧金氏去了厢房。又等了一会儿不见鬼叫。心里一松。抱过金氏好一番温存——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消停的很。金四一家子睡了几个好觉。
连带着金四打消了做法事的念头。
金氏一看这情形。找茬的心思又起来了。拉上了元宝奔着后院就是一顿的骂。雁无伤偏不吭声。
金氏也不敢开门去打。骂够了才回到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