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自从与裴慎一块儿掉下了地下河之后,甄好怕再遇到这种事情,特地往身上备了一根火折子,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如今这根火折子就在谢琅的身上,今日就要派上大用场。
他们能不能从这儿逃出去,也只看今天晚上了。
甄好焦急地等待着,不禁也愈发忐忑。
她紧抓着裴慎的手,忐忑与不安都传到了裴慎那边。
裴慎反过来安慰她:“夫人别担心,靖王行事向来稳妥,他出去了这么久,也没有被人发现,或许已经到粮草库了也说不定。”
“他这都出去一天了……”
甄好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忽然传出了动静。
“不好了!走水了!”
一时间,整个军营里的动静一下子大了起来。
外面一下子乱了,无数人朝着那边跑了过去,就连新王与其他将军也从帐篷里跑了出来。甄好与裴慎的眼睛齐齐一亮,立刻起身站了起来。
他们往外面走,守门的士兵看了他们一眼,甄好低着头,又是夜里,旁人也看不清她的脸,那士兵的视线只在裴慎的脸上多看了一会儿,却也没有阻拦。这些日子里,他们早就已经摸出了规律来。这些士兵是被新王派过来看守靖王的,因而也只在乎靖王的行动,若是裴慎出来,却是不管的,只有谢琅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盯着,这会儿,见谢琅没有出来,他们也就没有在意。
军中的将士都慌乱的去救火,这会儿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裴慎与甄好急忙赶往先前说好的那处地方,果然见谢琅已经等在那儿了。
“事情都办好了?”
谢琅瞥了裴慎一眼,换回了男装打扮之后,他的底气也回来了,这会儿面色镇定,也没了先前的郁闷,甚至因为马上就要从这里逃出去,双眸也被夜里火把的光芒映的发亮。
他掏出腰牌,在裴慎面前晃了一圈:“我办事,难道你还不放心。”
“那就快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等一下。”谢琅拿出两套衣服,递给了他们两人:“你们穿上这个吧,以免让人怀疑。”
这是普通将士的衣裳,两人也没有推拒,立刻动作迅速地披在了衣裳外面。
三人趁乱牵走了马匹,往门口赶去。粮草库在军营深处,也没有人往外面跑。到了门口,谢琅交出金将军的腰牌:“将军有令,让我们三人连夜出去做一件要紧大事!快开门让我们出去!”
见着了腰牌,守门的士兵也不敢阻拦,夜里头黑,甚至谢琅脸上的妆容也还未擦去,三人还带着头盔,他们的脸遮了七七八八,没人认得出来,轻易便让他们出了营地。
三人不敢耽搁,飞快地骑着马朝怀州赶去,生怕外族人发现后会追过来。甄好不擅长骑马,跑了一段路之后,就爬到了裴慎的马背上,让裴慎带着她跑。
夜里头很凉,马跑得快,夜风吹在脸上都有些疼。
可从外族那儿逃了出去,却让甄好心里头宁静的不得了。她往后靠在裴慎的胸前,感觉到自己被裴慎搂在怀州,心中平静。
“真好,总算是逃出来了。”她长舒了一口气。
“这都多亏了夫人。”裴慎也凑到她耳边,在风中小声地道:“若不是夫人,我们也没有办法这么顺利。”
“我当真是帮上了大忙?”
“当然都是夫人的功劳。”裴慎轻笑道:“若不是夫人,靖王殿下如何能从金将军那儿骗到腰牌来,若是只有我一人来,恐怕这时我还在与靖王殿下头疼着呢。”
甄好唇角勾起,得了裴慎的肯定,胸口里满是雀跃,欢喜的不得了。
她没有拖累裴慎,而是能帮上裴慎,那可真是太好了!
外族营地里。
好不容易把粮草库的火浇灭,新王阴沉着脸,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却不见金将军的人影。
“金将军的人呢?”
有人道:“他不是遇着了一个美人,这会儿还在醉生梦死,一晚上都没见着他的人影。”
新王眼皮一跳。
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死猪都能被吓活过来,那金将军还敢不从床上下来?
他又把看守粮草库的士兵叫来盘查,听闻是金将军的手下派人来过之后,眼皮跳的动静也越发的厉害。
新王想到了什么,霍地站起来往外头走去。
他走到了谢琅帐篷的门口,见守门的人还站在那里,心中稍稍定了一些。他走过去,用外族语问:“那个王爷呢?”
“他还在里面,一直没有出来过。”
新王推开人,自己走了进去。
谢琅的帐篷很大,先前还住了裴慎和甄好,这帐篷里头还隔开了好多间。新王找了一圈,就见“谢琅”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他皱起眉头,推了人一把:“靖王殿下?”
“谢琅”这才幽幽转醒过来。
“他”转过身来,见着了新王,顿时震惊,连忙想要爬起来跪拜行礼,却又很快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顿时惊恐地挣扎了起来。而新王,脸色也顿时沉了下去。
这躺在床上的,哪里是什么靖王,分明是一个穿了靖王衣裳的女人!还是他们的人!
那金将军也被找过来了。
他被人一桶水泼醒,才总算是醒了过来,听闻粮草库失火与自己有关联,顿时觉得大事不好,等他被带到新王面前时,新王也听到有人汇报,说是有三人拿出了金将军的腰牌,从军营里离开了。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给我去追!一定要把人给追回来!”
甄好三人连夜赶路,怕被人追上,他们也不敢走大路,一路弯弯绕绕,甚至还在路上碰到了追兵,幸好发现的及时,也及时躲了过去。
好不容易,他们回到了怀州城门口,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外族士兵的衣裳,怀州城楼上守着的士兵差点便朝着他们射箭。
还是几人连忙摘下头盔,露出脸来,让上面的人认出来,他们这才进了城门。
城门口的士兵奔走相告,连怀州的百姓们都闻讯而来。
“裴大人,裴夫人,你们可总算是回来了!”
“靖王殿下,靖王殿下也被救回来了!”
“太好了,幸好裴大人没事,那日外族人把裴大人和裴夫人抓走,可当真是把我吓死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担心着,幸好,幸好裴大人回来了,咱们怀州的知府回来了!”
怀州百姓们欣喜不已,胡大山也连忙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裴大人,我听你的吩咐,这些日子里一直在守着,你说的没错,那些可恶的外族人果然派人来过,不过幸好,我也没让他们得逞,一直把城门给守着呢!”
裴慎夸了他几句。
众人高兴过后,也不敢拖延,连忙让他们去休整。
尤其是谢琅,他回去之后,立刻把身上的衣裳给换下,等好好洗完一个澡,换上了自己的衣裳,再看看熟悉的怀州景色,他才总算是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回到了怀州,他也不用再小心谨慎看别人的脸色过,担忧自己的安危。
他也终于不用扮做女人,去引诱那个金将军了!
谢琅只觉得浑身舒畅,看谁都顺眼的不得了。
他走出去,就看见府中人往外跑,谢琅把人拦住问了一番。
“是裴大人。”府中下人欣喜地说:“大家好奇,将军与裴大人是怎么逃出来的,裴大人说是愿意给我们讲一讲,这下大家都等着裴大人来给我们说呢!就在官府里,可来了不少人要听呢。”
谢琅:“……”
第180章
裴慎到底是没有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口。
他们连着赶路, 不敢停下,到怀州时已经是精疲力尽,等匆匆休整完之后, 更是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衙门门口是聚集了不少百姓,可那都是出于关心, 想要过来打听打听事情的, 见两人累得不行,自然也不敢多打扰, 裴慎也只与他们说, 等休息好之后,再与他们好好说。
怀州的百姓与官府的关系好,遇着了知府大人出事, 就跟自己的亲家人出事一般,这些日子里也一直提心吊胆着, 生怕有个什么万一。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 自然是什么都好。
等谢琅急急忙忙追过来,没见着裴慎,反倒是见着一群人守在衙门外面,他竖起耳朵仔细听, 没听见什么自己扮成女装引诱金将军的事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靖王殿下也来了?”怀州百姓热情地道:“靖王殿下被抓走这么久,终于回来了,看着靖王殿下也平安无事,我们也放心了。”
谢琅颔首, 听耳边一声声的关心,心里头舒坦的不行。
而后他又听怀州百姓道:“裴大人不在,不如靖王殿下与我们说说,两位大人与裴夫人,究竟是怎么从外族的地盘里逃出来的?”
“是啊,我们可当真是好奇的很。”
谢琅:“……”
这可就让谢琅有些为难了。
他想来想去,对着怀州百姓们期待的眼,只得含糊道:“裴大人来了,便想了个主意,把本王给救出来了。”
“原来还是裴大人的功劳?”
胡说八道!
裴慎那家伙也就动了动嘴皮子,还不知道说了多少风凉话,要说功劳,裴慎是半点也没有,还不如裴夫人呢。要说最大的功劳,那就只能是他了。他又出色,又出力,费了多大的工夫,才把三人从军营里带出来,也不是付出了多少代价。
可偏偏……谢琅不能说!
他若是说出去,也不知道要遭多少人耻笑,他堂堂王爷的脸又往哪里搁?!
他只能咬牙应下:“裴大人足智多谋,多亏了裴大人。”
怀州百姓果然又说了好一番夸赞裴慎的话。
在众人看来,这也只能是裴慎的功劳,要不然,为何靖王原先被抓去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办法逃出来,而裴大人一去,反而就成功逃出来了呢?
谢琅听着耳边这些话,更觉待不下去,愤愤然离开。
他生怕裴慎会将此事说出去,回去之后也没休息好,方一睁眼,便立刻急匆匆过来寻人,见裴慎已经起来,正与其他大人在说着话,都不禁心头一紧。
裴慎斜了他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来意。
“靖王殿下来了。”那位大人道:“下官正与裴大人在说靖王殿下的事呢。”
谢琅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一双眼睛紧盯着裴慎不放,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用眼神威胁着,一边问:“说了本王什么?”
“是关于外族的事情。”那位大人说:“裴大人说,外族的粮草库被烧了,这会儿定然是元气大伤,正巧靖王殿下回来了,也能带着将士们趁机去攻打外族。”
裴慎颔首道:“靖王殿下被抓去这么久,想来也有许多旧怨要报。”
谢琅咬牙:“自是如此。”
不说扮成女人引诱金将军的事情,光是他先前被扣留在外族地盘里,受的委屈可是一点也不少。那外族的王派人看守他,寸步不离,不但不给他半点自由,那些外族的将士也个个不将他放在眼里,非但如此,还要每天听新王威胁,谢琅可连一日好日子都没有过。
他恨不得立刻带人去攻打外族,连着新仇旧恨,一块儿还回去。
这如何攻打外族的事情,还得另外细细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