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毫不留情面道:“景宁,明浅,你们两告诉大太太,你们是谁?”
薛景宁笑道:“祖母说什么笑话,我是宁哥儿,三姐姐是三姐姐,婶婶,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太太,你可看清楚了?”老太太沉声道。
薛景元愣了愣,知道母亲将那事闹了出来。
大太太心一横,索性道:“你俩将手伸出来。”
云浅和薛景宁都将手伸向大太太,大太太看着薛景宁的手,愣住了,很明显这却是是她在佛堂看到的那只男人的手,所以她才会笃定,才会来跟老太太回话。
她抬起头,看着那两人的脸,薛景宁露出了一个笑容,云浅也翘了翘嘴角。
她被这两人骗了,她明白了,先前在佛堂的就是薛景宁,但是他们在途中换了人。但是她没有证据,偏偏她儿子还是薛景宁的证人。
薛景宁看着她,甚至还捂着嘴咳了几声,冲着大太太眨了眨眼睛。
大太太惊的忙松了手。
“怎么样?”薛景宁笑道,“太太你说我是谁?”
大太太双眼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太太,怎么样了?”老太太也问道。
“娘,到底怎么回事?”薛景元跟着问。
大太太瘫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这事就此作罢,不要再提了。”
云浅与薛景宁回了二房,刚进了院子薛景宁就差点腿软,急急换了衣裳,让人伺候薛景宁去了佛堂。
大太太一路闭着嘴回了大房,刚坐下没多久,下人却突然来报,二房三姐儿不堪受辱,在佛堂自尽了,才被人救了下来。
大太太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第157章 :说好的一起去死(十)
二房乱七八糟的,周氏回来后听说先前的事整个人都炸了。
虽然明知道姐弟俩在陪着大太太玩,但是她依旧是忍不住浑身发冷,后怕,如果……如果他俩之前没准备好怎么办?如果这件事叫人传出去怎么办?大太太永远都是这般,明明没有本事,却恨不得将二房踩在脚底。却不知道,她是一次次将刀架在了二房的脖子上。二房不会拉着他们一起去死,他们却恨不得二房马上去死!
云浅给薛景宁喂了药,“你先前用的药药性太大,喝了这幅药歇息一会就能缓过来。”
薛景宁笑道:“真是刺激,三姐,那到底是什么药,居然能叫我骗过大太太,她还当她真是火眼金睛呢。”
“自尽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盼着这次给她一个教训,她便能安稳了。我在前面考试,本就心惊胆战,整日还要担心哪一日她们大房会将这件事捅到上面去。”
“辛苦你了,三姐。哪个女儿郎又能真正的不爱红装。”
“大家都是骑虎难下罢了。”
大太太带着人往二房赶来,怎么就能自尽呢?她刚刚也没说什么,要真出什么事,老太太和大老爷岂不是要恨死她了。她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去死,先前害得家中姐妹与她一起被人笑话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她去死呢!等等,先前明明还对她笑的那么灿烂,薛明浅是故意的,骗了她之后又闹一场自尽,想死的根本不是薛明浅,薛明浅是要让她去死。大太太只觉浑身出了一层薄汗,现在她有嘴说不清,任谁看着,她都是逼死侄女的人。
刚到二房院子门口,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给挡住了。
“我们太太吩咐了,不能再放不相干的人进院子。”
“你瞧清楚,我是大太太,让开!”
婆子笑道:“大太太,您的院子在西边,可不在二房。”
“你!”
正说着,大夫来了,院里一位丫鬟出来迎大夫进去,大太太正要挤进去,又被婆子挡住了,毫不留情的支着木棍。又见着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进去,大太太算是明白了,二房这两个婆子就是在这守着她的,谁都能进,就她不能进。二房这是准备和大房彻底撕破脸皮了?
大太太冷哼一声,干脆就站在原地。要演戏,那就演全套,她倒要看看,她能死到哪一步去。
没过一会,她身后便传来大老爷森冷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大太太正在气头上,瞟了大老爷一眼,道:“听说薛明浅寻死,我要来看看她死了没有,下午还那么得意,转眼就死了?”
大老爷抬起手,一巴掌就扇在了大太太面前,对身后的小厮道:“大太太病了,把大太太带回房。”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大太太不停挣扎着。
大老爷想起二弟跟他说的话,他虽不知道内情,但是泼天富贵谁不想要,二弟说了,二房发达了,也不会落下大房,二房出事了,更不会连累大房。分家协议早就列好了,他们几兄弟也签了字。只要大太太不要再在其中搅事,大房不要再来拖二房后腿,二房以后就不会忘了大房。
大太太被大老爷关进了屋里,没过一会,老太太身边的人来了,收了她身上的大钥匙,又过了一会,院外多了几个婆子,将院门守的严严实实的,不再放她出去。
至于薛景元,被这阵仗吓得好一阵回不过神,呐呐的看着他爹说不出话来。
“二房的事,你再多插一句嘴,就与你娘一样,在院中关着。”
薛景元一怔,问道:“二房到底怎么回事?四弟怎么会突然病好还开了窍,其中当真没有猫腻?”
大老爷瞟了他一眼,“莫要问那么多,我也不清楚,”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二叔只说是你二婶在庙中求来的,多半景宁是真有天赋,如今是用了药维持身体罢了。”
薛景元似懂非懂。
“你不要再像之前那般糊涂了,好好读你的书。日后景宁真的富贵了,或许还能拉你一把。”
薛景元道:“我也不差。”
大老爷呵呵笑道:“你是我儿子,我还不明白了,先前不过是县试罢了,你的尾巴就翘上了天。你再不沉下心来,考上个举人功名已是造化了。”
虽说好生玩闹了一场,但是让大太太彻底被关着还教出了管家权实在是让云浅松了一口气。四房一屋子都是老实的,平日里都不多说一句话,更是不可能作什么妖了,整个薛府都平静了不少。
又过了些日子,府试放榜了,一家人都在屋里等着喜讯。
报喜的还没来时,二老爷却回来了。
他喜气洋洋的,进了屋,老太太与周氏和四太太坐在一起,家中的几个小子坐在下首陪大人说话。
二老爷先是看向薛景元,道:“景元,上榜了,恭喜你。”
薛景元一喜,道:“多谢二叔。”
二老爷又看着云浅,走过来深吸口气,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去准备准备,府尹大人要见你。”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连你都惊动回来了。”周氏忙问道。
二老爷这才道:“恭喜老太太,恭喜二太太,咱们家又得了府试案首。尚书大人听了,特放我一天假,叫我中午带景宁去吃酒。到了晚间,他也会去见一见景宁。”
老太太忙道:“快去快去,顺天府尹当初也算是你爷爷的学生,得知今年的案首是从咱们家的,定也是十分高兴了。”
“就是这样,他们已经摆好酒席,等着我们了。都要一睹案首的风采。”
云浅应了一声。
老太太方才又道:“你要记着,景宁身体不好,莫要让人给她灌了酒。”
二老爷道:“放心。”
薛景元静静退了出去,他中榜同样是喜事,但是有了两元案首在前,无论如何他都出不了头了。他看着云浅走过去的方向,莫非他真的如此有天赋,真的是状元之才?所有的不甘也只能变成了动力。
云浅与二老爷一同出门,二老爷跟她交待了一些官场的注意事项,又嘱咐她少说话,莫要叫人看出端倪。
云浅应了。
果然,到了酒楼,一屋子全是二老爷的同僚,还有顺天府尹的几个官员。二老爷本是不想带云浅出来,但是拗不过这些人,他又不能用儿子身体差当借口,这岂不是给云浅以后的官途添堵,只好带了她来。
案首说来也平常,但是十五岁的两元案首,实属难见。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有大造化?倘若他日中了“小三元”,近水楼台先得月,皇帝耳朵里也要听说一回他的名字了。就算现在不中,以后还能点不了进士?要知道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说不定多少年后就成了他们要巴结的人了。而且又是同僚家中的儿子,就算真是“伤仲永”,一起吃几回酒也不是什么坏事。
刚刚进了门,就有人起哄了。
“这可是县试和府试案首,让我沾沾喜气,犬子明年就要下场赴考,不说案首,能上个榜我就满足了。”那人说道。
“薛老哥,你可不厚道了,家中有这么大个宝贝儿子也不叫我们知道,可定了亲?定了谁家的千金?”
二老爷忙道:“先立业再成家,等他考完这些年再谈定亲的事。”
“哈哈哈,当年也没见你先立业再成家,怎的就这么苛待儿子了。”
二老爷脸一沉,道:“景宁还小,不急。”
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本就说惯了浑话,想着薛景宁年纪还小,听着怕是难堪,便不再说了。
二老爷让云浅以茶代酒,一圈一个个敬了过去,到了顺天府尹跟前,府尹点头道:“你的文章做的很不错,依我之见,今年八月将院试一同过了,倘若得个小三元,那便更叫人羡慕了。”
这府尹是出了名的耿直,按说在京城做府尹,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的紧,他确是连皇帝都要称赞几句的。不过说来成也萧何败萧何,要不是皇帝看中他在府尹位置上干的好,怕也是早升官了。
所以,他出口说这话并不叫人多想,觉得他开了后门。
云浅忙道:“多谢大人厚爱,正是这样想的,一鼓作气考下去,定不负大人期望。”
云浅敬了酒,刚坐下来,又有人要考她学问,有人现场发挥对对子,作诗写词,到最后策论也出来了,好不热闹。
二老爷也不得闲,家中出了个有出息的小子,周边大伙的眼睛早就看红了。先前云浅只是县试案首,大家还在观望,如今又有个府试案首,再不下手等她成了三元案首,那就晚了。
一下午,热闹的紧。过不一会,吏部尚书也来了,考教了云浅几句学问,正点头之时,旁边忽然有人开口问道:“我倒是听说在大兴县试之时,闹出过案首是作弊得来的风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薛小弟今日在这,不如跟我们大家说清楚,免得日后叫人在背后中伤了你去。”
现场顿时静了下来,这事大家倒是听说过一耳朵,不过后来淡了也就忘了,要问私底下问就是了,怎么还有人没有眼色在此时提起来。
第158章 :说好的一起去死(十一)
不过二老爷看过去,见到找茬那人也了悟了,那人与他本就不合,不过这种场合,大家都凑热闹,那人不好不来,来了也不能白来。
二老爷道:“一场误会。”
尚书大人也道:“是要说清楚,十五岁的案首,看红眼的却不少。”
二老爷一时之间恨不得冲回去将薛景元打一顿,云浅却道:“正如大人所说,十五岁的案首,看红眼的不少。再加上草民自小体弱,并没有读过几年书。是以第一回下场,便惹了不少人的不快。”
尚书笑道:“看来你家这小子天生便是金榜题名的料。”
二老爷谦虚了几句,心里却美的紧,又叹了口气,倘若真是个儿子该有多好。这些话在他心中不知道想了多少次了,可惜啊可惜了。
镇国公府,容钊这次的府试没上榜,意味着他又要重新考一回县试。
先前他考过县试,镇国公就已经很是诧异了,这个儿子,小时候还有点机灵劲,养了几年越大越蠢,还干出能带着女人跳河的事,镇国公府的老脸都快被他丢光了。要不是只有这一个嫡子,他马上就去请废了他的世子位了。
不过没想到他能过县试,想来也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虽然这回府试没过,明年再继续考就是。
镇国公把儿子叫到书房,好一阵语重心长的教导,最后道:“与你同在大兴参加县试的那位薛公子,如今可是两元案首,且等今年的院试一过,怕是小三元也要落在他手中了。”
容钊问:“他就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