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胡家,胡老太正站在门口,叉着腰在骂秦小兰,她一天不骂上几次,浑身都不舒坦。
胡老头在修锄头,胡家四傻就坐在门口的草垛旁,一个个都袖着手,神情呆滞,盯着地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胡三宝则习惯性瘫在床上睡觉,时不时地还要把秦小兰叫进去,给他捏胳膊捏腿按摩的,要是力道不够或者力道重了,弄疼他了,立即就是一巴掌甩脸上。
秦小兰哼都不敢哼一声。
胡大妞本来睡着了,她身子弱,脸色和嘴唇总是乌青的,没奶水吃,就平时喝点米汤,这一个多月下来,也没见长肉,比刚出生时也大不了多少,看着跟小猫崽子一样,又丑又可怜。
外面天气冷,秦小兰干活的时候就将胡大妞放在床上,但是胡大妞总是哭,吵的胡三宝不能睡觉,胡三宝气的抓住她就要往地上扔,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死丫头骗子,跟你妈一样都是贱骨头!”
“三宝哥,不要!”秦小兰吓得连忙从胡三宝手里将胡大妞抢了下来,胡大妞受了惊,哭的脸都紫了,本来就没几斤重,这一看都像是要断气了一般。
秦小兰心疼地直掉眼泪,胡三宝看的心烦,又是一脚踹过去,“滚出去,少在这碍老子的眼!”
秦小兰肩膀被踹到,疼的她半天爬不起来,又怕伤到胡大妞,她也不敢说话,抱着胡大妞就出去了。
“小娼妇,这么一会见不到男人就受不了了?你瞧瞧你那贱样!就和你那娘老子一个德行,你怎么不去死呢!还抱着这个拖油瓶,你们两个丧门星,我胡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把你们两个招进门的哦!”胡老太看到秦小兰出来,冲过去就揪秦小兰的耳朵。
这天气还冷着,胡家屋子透风,也不暖和,秦小兰一直在干活,穿的单薄,耳朵和手都快冻僵了,她月子里就下冰水里洗一大家子的衣服,手和耳朵上都长了冻疮,这时胡老太故意揪秦小兰耳朵,秦小兰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一股黏糊糊的液体顿时顺着耳朵流了下来。
“疼!疼啊!”秦小兰脑门都要炸了,一伸手,就摸到一手的血,她想哭,却又在胡老太那凶恶的眼神里,强行将眼泪忍了回去。
“噢哟,脏死人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老娘打水洗手?你瞧瞧,瞧瞧,我手上都是你的脏血!”胡老太气的直打秦小兰的头。
秦小兰忍着眼泪,一手抱着胡大妞,不顾耳朵还在流血,连忙跑去后面的灶房打水去了。
秦筱筱也正在这时抵达胡家大门口。
胡老头一看到秦筱筱,还有白微风熊清流,顿时吓得跳了起来,拿着锄头举到跟前,黄鼠狼一般的小眼睛警惕地瞪着秦筱筱,“死丫头,你又来我家干什么?”
胡老太也在看到秦筱筱的时候,迅速从地上抄起烧火棍,满脸不善地骂道:“小娼妇,你带那么多人跑我家来干什么?”
秦筱筱一扬下巴,眼睛梭巡一圈,没看到胡三宝,她便扬高了声音,叫道:“胡三宝,给我滚出来!”
“小娼妇你嘴巴放干净点,跑我家门口叫我家三宝滚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啊!”胡老太愤怒道。
“你个死老太婆,还有脸叫人嘴巴干净?你这一嘴一个小娼妇小娼妇的,我看你自己就是个老娼妇,不对,你这干树皮一样的丑样子,就算做娼妇也卖不出去!”论骂人,张丹可没怕过谁,往前一步,叉着腰就和胡老太对骂起来。
围观的胡蒋村村民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胡老太气的脸都青了,指着张丹和秦筱筱的手指抖啊抖,嘴皮子也在抖啊抖,“你们,你们都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客气!”熊清流扛着不知道从哪找到的一个扁担,凶神恶煞地瞪胡老太。
胡老太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向来欺软怕硬,她对上回熊清流打人的一幕还记忆犹新呢,那可是拳拳到肉,打的她家三宝骨头都快断了,过了这么好几天,都没恢复过来,还是鼻青脸肿的,这种煞星她哪里敢惹,当即就怕的发起抖来,但是又不能跑,只好在那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大宝,二宝,三宝四宝,这些强盗要来杀你们亲娘了,啊!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胡大宝二宝几个本来坐在那发呆,人来了那么多,他们就呆兮兮流着口水盯着秦筱筱看,对于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毫无反应,直到胡老太撒泼嚎叫,几个傻宝这才傻乎乎看向胡老太。
“少在这啰嗦,叫胡三宝给我出来!不是敢到处乱说,诬蔑我打他吗?今天人来了这么多,胡三宝你要是有种就给我把那些话再说一遍!”秦筱筱对于胡家这环境真的是无力吐槽,加上刚出生的小女婴,一大家子总共八口人,竟然就住在这么三间破瓦屋里,这卫生也不搞,老远就能闻到难闻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忍受的。
“别找了,胡三宝在这!”这时,白微风的声音响起,秦筱筱扭头去看,便见白微风从胡家右侧那个空地上走了过来,“好在我留了个心眼,知道这小子会跑,在屋子后面抓住了!”
胡三宝蔫头耷脑,脸上还青着,两只眼眶也是青黑一片,头发油腻腻的一缕一缕搭在脑门上,穿着件半旧不新的破棉袄,被白微风揪过来往胡老太跟前一推,也不知道是吓得腿软还是怎么,胡三宝一下子摔倒在地,骨碌碌滚了几圈,才被胡老太一声声几乎要泣血的“儿啊!我的儿啊!”这样的呼喊中扶住。
“胡三宝,你这是没吃饱吗?怎么走路还摔跤打滚的?”有和胡家不对付的村民当即就嘲笑起来。
284打哭你可别怪我
胡三宝不肯受气,当时就要发火,一抬头,却在看到秦筱筱那冷若冰霜的眸子时,顿时缩了脑袋,露出怯懦神色。
“胡三宝,几天前你和秦小兰专门去县城说请我来吃你们女儿的满月酒,结果我来了才发现,你们竟然只请了我一个人,还一进屋就把门关了,然后胡三宝你就开始对我说那些污言秽语,动手动脚,还说什么要我们姐妹两个都来服侍你!你说,有没有这回事?!”秦筱筱不想和胡三宝啰嗦,直接开门见山,打算速战速决,她每次来胡家,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呸!就胡三宝你这死德性,丑样子,还敢肖想我妹子?要不要脸啊?你咋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张丹怒骂道。
“就是!胡三宝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们家小小能看上你?”李大花一连嫌弃。
“这胡三宝平时就不正经,没想到娶了媳妇后,竟然还变本加厉了!”围观村民也都在窃窃私语。
那些半大小孩子,平时没少被胡家这几兄弟欺负,尤其是胡三宝,自从在村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后,除了几个二流子,就没人愿意和他玩,他也不敢得罪那些成年人,就每次看到这些小孩子的时候,不是吓唬他们,就是带着他四个傻兄弟把这些小孩当小鸡追着玩。
四个傻子下手没轻没重,经常真打那些小孩,那些小孩回家告状,家里大人来找胡老太理论,胡老太是个蛮不讲理的,反过来还会赖那些小孩子吓到她傻儿子,不但倒打一耙,还把人骂走,以至于胡蒋村家家户户都交代自家小孩不要接近胡家,一看到胡家兄弟就赶紧跑。
所以平时积怨多了,这些小孩子也对胡三宝恨的牙痒痒,这时候都跟着起哄,“胡三宝羞羞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一巴掌拍死三宝这只癞蛤蟆!”
“闭嘴!再说我撕烂你们那些嘴!”胡三宝恼羞成怒,一跃而起,作势要去扑打那些小孩子。
小孩子们受惊,一哄往后跑去,一扭头发现胡三宝就是装装样子,他们顿时又跑了回来,不停编着嘲讽的歌唱着,一边对胡三宝做鬼脸。
胡老太听着那些议论,深觉自尊受到了羞辱,她爬起来,先是想要抵赖,“小娼妇,你少在这乱造谣,编排我儿子,根本就没这回事!”
“师兄,这老太婆骂我!”秦筱筱早知道胡老太这样的无赖肯定不会承认。
熊清流摩拳擦掌,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胡老太脸上,“老子正常是不打女人的,但是这老太婆骂我师妹,那我就不能忍了!”
熊清流这力气多大啊,胡老太被扇了一巴掌,当即就扑倒在地,头晕眼花,耳朵里面也嗡嗡作响,想嚎,嚎不出来。
胡老头抡起锄头就要砸熊清流,“我跟你拼了!”
熊清流手上扁担一挥,就将胡老头手里的锄头勾走,胡老头失去平衡,也一下子扑倒在地。
“到你了,胡三宝!”熊清流轻易就解决了胡老太和胡老头,随即看向胡三宝。
胡三宝哪敢和熊清流打,只抓着四个傻兄弟挡在前面,梗着脖子大叫,“秦筱筱你个不要脸的女人,明明就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和秦小兰一起伺候我的,结果你他么的翻脸不认人,现在还带那么多人来我家闹事,别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已经被我睡了的事实,说不定你现在肚子里就怀着我的种了,哈哈哈!”
秦筱筱闻言,目光瞬时变冷,那飕飕的冷意直往外飚,胡三宝这个无耻的混蛋,是知道在她这讨不了好,死也要诋毁她名誉,诬蔑她了。
围观的村民中有很多人并不认识秦筱筱,总有些心术不正的人见秦筱筱长的漂亮,就在那吹起口哨起哄调戏,“胡三宝好福气啊,娶了媳妇,这是买一送一,有这么漂亮的小姨子,死也值得!”
“闭嘴!谁再哔哔,我就打谁!”熊清流气愤地朝那些说话的人挥了挥扁担。
那些人还是有些畏惧熊清流的,虽然不说话了,但那些小动作还有淫邪不怀好意的眼神则更加让人恼火。
“胡三宝,就凭你这弱鸡样,你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在这吹牛?”秦筱筱也不恼,寻常女子被这么诬蔑,早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不能说话了,但是她活了两辈子,什么大风大浪奸佞小人无耻之徒都见识过了,胡三宝这手段在秦筱筱眼里真不值得一提,也不会影响到她。
“谁说我打不过你了?臭婊子,上回老子是让你的!”胡三宝看着秦筱筱柔柔弱弱的,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他也一直认为几天前自己被踹是秦筱筱偷袭,要是真打,哼哼!他肯定会骑在秦筱筱身上,把她蹂躏的叫哥哥。
“那行!师兄,放开他!”秦筱筱招招手,示意胡三宝过来。
熊清流放开胡三宝,胡三宝得意洋洋地松了松筋骨,“那可提前说好了,是你要找打的,别一会打哭了!秦筱筱你必须保证,不会让这两个人报复我!”
“可以!”秦筱筱问李大花要了副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这么多人看着,我也要说一句,胡三宝,一会想哭的时候,尽管哭,哭的还要大声点!”
秦筱筱脸上带着笑,只是这笑未达眼底,便衬得她清丽绝伦的小脸愈发冷凝,仿佛那冬日冰雪,有一种刺骨的冷意在弥漫。
“小小,你能打吗?”张丹和李大花有点担心,胡三宝再不中用,也是个男人,男人力气天生就比女人大,她们怕秦筱筱会吃亏。
“放心吧!小小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白微风一点都不着急,站在旁边安慰张丹和李大花。
看热闹的人也都很兴奋,男人和女人打架,肯定很好看,有那些猥琐的,畏惧熊清流不敢说话,但是也在悄悄给胡三宝加油,希望他能脱了秦筱筱衣服,让他们饱饱眼福。
胡三宝显然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淫笑着走到中间,周围的人已经自发退后,让出一片空地。
285怪力少女
胡老太此时也缓过气来了,她觉得牙有些松动,嘴里一股铁锈味,正在那吐嘴里的血水,噗一下吐出一颗牙,气的正要嚎,就见秦筱筱要和胡三宝打架,当时就在那叫起来,“三宝,打她,扒了这小娼妇衣服,这不要脸的臭婊子,敢勾引我儿子却不敢认,今天就要扒光你那身皮,看你晓不晓得丑?!”
“啪!”胡老太话没说完,另一边脸就又挨了一巴掌,这回直接就吐出两颗牙,胡老太本来牙就掉的只剩几个,这下好了,嘴里空荡荡的,都瘪掉了,坐在那嗷嗷的哭。
“闭嘴!吵死人了!”熊清流很不耐烦,过年前胡老太去卫生所接秦小兰时就让他很恼火,这回这老太婆还这么羞辱秦筱筱,他都快要气炸了。
胡老太被打成这样,胡家都没人理她,围观村民更是露出一副解气的样子,恨不得胡老太被打的再狠一些。
“这胡老太今天可是遭报应了?瞧瞧她平时怎么对待她儿媳妇的?不是打就是骂,大冬天的,还在坐月子,就要媳妇去冰水里洗衣服,伺候他们一大家子,要我说,这谁进她家门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哪个不讲呢!”
但是围观的村民没议论几句,就看到胡三宝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秦筱筱扑了过去,脸上还露出猥琐的笑,嘴里边也在说着些让人难堪的荤话。
胡蒋村的二流子跟着起哄,一些男人则是都面露兴奋盯着秦筱筱,就等着胡三宝把秦筱筱衣服给扯了。
然而胡三宝这边看着就要扑到秦筱筱了,眼前突然一花,接着就不见了秦筱筱的人影,然后就觉得有人在后面踹他,他还没来得及骂是哪个狗娘养的暗算他,就一头往前冲了出去,完全刹不住脚的那种,在围观众人看来,就好像是被一脚踹飞,真的飞起来那种,随即“砰”一下栽倒在地。
围观村民顿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胡三宝,你不是说你自己很厉害吗?还要扒人家姑娘的衣服,怎么连人家姑娘衣服边都摸不到啊?”
“就是啊,还被女人一脚踹了出去,真是丢咱男人的脸哦!”
“小小好厉害!”李大花和张丹都高兴的不得了。
胡三宝撑着双手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恼羞成怒,“臭婊子,你暗算我!”
秦筱筱也不客气,先给了胡三宝一拳,冷声道:“嘴巴这么臭,我不介意让你真的吃屎!”
胡三宝被打中眼睛,一阵头晕眼花,咚咚后退几步,此时他已经恼羞成怒快要失去理智,根本就不能思考为什么秦筱筱力气会这么大,听到秦筱筱骂他,他还故意露出猥琐的笑,“臭婊子,还不承认你和哥睡过觉?不然你咋知道哥嘴巴臭的?睡觉的时候,你吃哥嘴巴,可是说香喷喷,非要缠着哥把舌——嗷!”
这边胡三宝话还没说完,胸口又挨了一拳,这下疼的他弯着腰,半天不能说话,脸都发紫了。
“满嘴喷粪!”秦筱筱也被胡三宝恶心到了,下手再不留情,一拳一脚,一招一式打的漂亮又连贯,她修习国术也有半年多了,因为天赋高,学的快,又是个怪力少女,她平时和白微风还有熊清流对练的时候,他们要是不注意,都能被她打趴下,何况胡三宝这个连花架子都不会摆的废物。
围观的村民们本来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很多人甚至都是希望看秦筱筱丢丑的,结果却是意料之外地看到这姑娘真的将胡三宝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会嗷嗷的叫唤。
“这姑娘竟然会功夫!好厉害啊!”
“是啊,这是武功吧,古代大侠才会的,没想到这姑娘也会,我年轻时看过当兵的打拳,就和这姑娘打的一样!”
“胡三宝还敢在这吹牛,说要把人家姑娘打哭,啧啧,我看胡三宝这下不但要流眼水还要流血呢……”
“我就说嘛,就胡三宝那德行,哪个姑娘会看上他啊,这姑娘长的跟仙女一样,听说还在城里卫生所上班,有个好厉害的师父,姑娘自己也会医术,马上要考大学的,人姑娘眼睛又不瞎,哪会看上他这个无赖!”
“对哦对哦,你们一讲我也想起来了,我家侄媳妇结婚多年不生,前几个月就是在城里那个为民卫生所看的,调养了两个月,吃了药,这就怀上了呢!那老大夫真的是神医,这姑娘就是老大夫的关门弟子!听说脾气可好了,对病人也很悉心照顾,都说她就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玉女呢!”
“所以人家姑娘凭什么会看上胡三宝这个二流子啊?”
围观群众全都真相了,让白微风很欣慰,就是啊,这胡三宝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竟然好意思胡扯小小会看上他?
胡三宝本以为和秦筱筱打架,他还不是手到擒来,他都想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训秦筱筱,让她知道他可不是个好惹的,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扒她衣服,让她出丑,谁叫这臭婊子看不起他,他要秦筱筱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
然而事与愿违,当胡三宝发现秦筱筱的力气大的惊人,每一次打到他或者踹到他,都让他痛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心里就开始发慌了,但这么多人看着,他嘴上仍然不怂,还在那骂骂咧咧,“秦筱筱你个臭婊子,没人要的烂货——”
“啪!”
胡三宝被甩了一嘴巴子,当时就站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头晕眼花,耳朵嗡嗡直响,眼珠子都不听使唤的朝着两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