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个侍女卖力抹地板的模样,明月辉内心都快笑憨了,虽是救了薛快雪,不过这个怪人还真的蛮讨人喜欢的。
这般想着,她一步步走了过去,恰好与司马沅错身而过。
少年真的长得很快,快要比她高了,也不知是愧疚还是心虚,他垂下了脑袋,“谢公既有话与芳尘,那沅便在外边等着了。”
言罢,默默退了出去。
可明月辉总觉得,她背后有一股视线,好像司马沅是这般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她,念念不舍地退出了这个门的。
“晋王妃,久仰大名。”明月辉的思路被眼前谢如卿的话语打乱。
她和谢如卿依旧隔了一个帷幔,她看不清帷幔里的样子,依依稀稀可以看见一只小小的黄莺在桌子上跳来跳去的,时不时亲昵地蹭了蹭旁边修长整洁的大手。
幸亏明月辉不是一个手控,不然这双漂亮如玉的手她一定是要舔的。
“麒麟客谢奇,芳尘亦久仰大名!”明月辉抱拳。
高手过招第一回 合,两个人相互谦让了一番,明月辉感觉很行。
然而她不知道,帷幔里的谢如卿却觉得不行。
从方才阿言偷偷跟他讲的话里,谢如卿已经彻底洞悉了面前这个女人对他的所有想法。
他并没有想到,那个上巳节上大胆求爱的已婚妇人,居然是司马小儿的妻子,这令他深感惶恐。
尤其一句【久仰大名】让他脑补了很多……
emmmm……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无意中给晋王戴了绿帽子。
惭愧之下,他决定帮晋王把这顶帽子给掀了。
于是他继续道,“之前在宫城里,谢某便听说了晋王妃的事。后来洛阳陷落,晋王逃难,谢某一直以为晋王妃会趁此机会与晋王分离……”
明月辉敛了眼眸,其实谁都会这样以为罢。
就连舅舅裴元知,也会因为皇权的陷落,想趁此机会杀了司马沅,好让明月辉摆脱他。
“不想晋王妃高义,所行所为,令谢某着实佩服。”谢如卿不要脸恭维她。
“是该佩服佩服了,明知自己夫君为其他女人求援,还要巴巴地来接他。”明月辉没好气地道。
如若不是玩家粑粑,而是真正的袁芳尘,怕是要黑化的吧。
诚然这只是句气话,可在谢如卿听来,却堪比一句为自己爬墙所找的借口。
“可是因薛家女郎,晋王夫妇产生了罅隙?”谢如卿的手指动了动,略带焦急地挠了挠小黄莺毛茸茸的小脑袋。
明月辉:“……”
这是咋的,管起她家家事了吗?
虽说谢如卿名义上算得上司马沅的继父,作为男方家长,是该管管司马沅的事,可这种事连明月辉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能让谢如卿弄清楚。
“谢公已眼见为实了,何必再说些什么。”明月辉道。
“眼见为实?”谢如卿笑起来,“瞎子如何眼见为实?”
明月辉咬了咬唇,她倒是忘了,谢如卿是个看不见的。
“可是啊……瞎子却以为,有些事不能只用眼睛看,晋王妃……要用你的心去听呢。”谢如卿饮了一口茶。
用心去听?
明月辉的心,因他的话泛起了丝丝涟漪。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她只是见到汝南王妃裴浅从那房间里红着脸出来,只是见那床单上的血迹污秽,也只是看那好感度飞一般地飙升。
她就给司马沅定了死罪。
说到底,这件事是她设身处地地瞎忙活了好久的,因最后那结果不如意,她在事后确实有些失了智。
要是放在平常,她该去问问的,起码要让司马沅死个明明白白。
是啊,她该去问问的。
当察觉到明月辉被他忽悠得久久不能言语,谢如卿戳了戳小黄莺百折不挠的脑袋,吁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误会大了……这章有没有一点酸臭味……嗯……
恭喜小瞎和小辉辉见面了,放烟花~!有没有感觉狗子说买股票不是骗人的,哈哈哈哈哈哈——
小瞎和小辉辉有一段过去的,至于小瞎为什么要救薛快雪,当然是,因为她那张脸跟过去的小辉辉一模一样……
如果小瞎知道了小辉辉就是梓宣,他会后悔今天的劝和吧2333
小瞎:这是我的主场!
小渣:我才是男主!
小瞎笑眯眯:可这是我的主场啊~
第45章 少妇的段位
与谢如卿说话, 确实是人间的一大享受。
只是看见谢如卿不停地薅手指尖那只小黄莺的毛, 明月辉又觉得自己犯了强迫症。
“别薅了,毛都快秃了。”虽然那只小黄莺闭目享受得紧,明月辉还是不由地嘀咕了起来。
“没关系, 第二年还会长起来。”谢如卿顺口就接。
明月辉:“……”
她突然觉得眼前人定是个惯犯了。
两人又多多少少说了几句,明月辉有点心痒难耐, 她想快点去找司马沅确定那件事。
于是决定做个话题的终结者, “谢公,最后一句话, 不知当问不当问。”
明月辉轻轻一福身。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五字时,帷幕里的谢如卿神情一松, 声音也轻快了不少。
谢如卿:“知无不言。”
“在谢公眼里,晋王是个怎样的人……还有,谢公为何要帮他?”明月辉不明白,司马沅这种世家连投资都屑投的积押股,谢如卿为何一出手就是一枚“齐天丸”。
谢如卿手指继续蹂|躏了一会小黄莺脑袋,才缓缓道, “谢某, 从未见过比晋王还要单纯质朴的宗王。”
是说他太傻,还是说他太傻?明月辉也觉得,司马沅够单纯的。
“从颍川到陈郡这一路上,汝南王司马辞曾暗会与我,襄王司马越、甚至琅琊王司马行都来找过谢某。”
明月辉讶然抬头,怪不得这一路上他借病装得要死不活, 在众人眼里被抬过来抬过去的。
原来是为了躲避这些所谓宗王持之以恒的骚扰。
确实,如果换做是她,她也烦都烦死了。
“呵,在这些宗王眼中,谢某不过是一柄他们能加以利用的神兵利器。在这所有人中,只有晋王,他来的目的是不一样的。”谢如卿的声音中,带着某种深深的怀念。
明月辉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怀念谁,只不过那种语气,让她突然生出一种那一定是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的感概。
“晋王纯粹,可心系的人并不是我。”明月辉也无奈道,“若是谢公将此番话讲与薛家娘子,说不定她会感激涕零,从此对晋王一心一意……”
“她不会!咳咳!”不知明月辉说到哪句话刺了谢如卿。
这个从来波澜不惊的男人蓦然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若不是她那张脸,谢某根本就不会救……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字还没出口,谢如卿救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言了。
他摆了摆手,“咳咳,薛家娘子秉性险恶,非是晋王妃这等纯良之人能够理解的。瞎子累了,王妃且行罢……”
这是下了逐客令。
最后那一刻,明月辉也没有看到谢如卿的样子。
只是潜意识地感觉到,她的话语,似乎触碰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从那震荡的衣角、啾啾叫唤的小鸟,与那久久失神的男人那里,她看得出,谢如卿的过去与薛快雪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
当她踏出楼阁之时,正巧与司马沅相遇了。
司马沅正两只脚跨在栏杆上,去逗水里的两只大白鹤。
“这鹅子好肥。”明月辉走过去,她心里琢磨着谢如卿的话,打算给司马沅一个机会。
日理万姬,是她本想他做的,可不知何时起,那颗心便不再这样单纯了。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求什么,或许是求一个问心无愧吧。
她总是希望,眼前的司马沅能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来……
他是个人啊,她真的在义无反顾地喝下那碗下了药的醒酒汤之时,把他当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来对待,祈盼他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因为游戏里的路,毕竟是在明月辉操控下走出的,算不得司马沅个人意志的行为。
但如若他真的睡了裴浅,或者是他真的会为了薛快雪殉情,延续游戏的老路,她也只得认命了。
从此以后,她就不再是那个傻白甜的明月辉了,而是真正冷血无情的玩家粑粑。
做个刻板的好皇后,再也不会泄露自己一丝一毫的感情。
直到——游戏结束。
“这不是鹅,是大白鹤。”司马沅纠正她,他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好多天没睡好了。
整个人不是很自然,因为还没准备好,怎么跟明月辉说话。
“哪有仙鹤这么肥的啊,我看谢家就是打算把这鹤养肥了,给谢如卿炖了吃。”明月辉鼻子一哼。
别人家的仙鹤都是精瘦窈窕,迈步之间仙风道骨。
谢如卿这里的鹤一个个肥到短腿不说,扑棱起翅膀来跟大白鹅无异了。
“嘿嘿……”司马沅看着看着,倏然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