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床上的人睫毛轻微颤了颤。
杨曦月以为是幻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直到床上的人微微颤抖地抬了抬手,杨曦月才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尖叫了一声,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医生!”
“医生——!!!”
·
“你说什么?”
“病人目前的情况是这样,以我们最初的判断她能够醒来的概率非常低,这已经算是医学上的奇迹了,当然,这也和病人家属付出的努力脱不了关系。”
“我管你什么奇迹不奇迹,你告诉我,她现在失忆是怎么回事?”
“这个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可能有多方面原因导致……”
“不要给我说这么多弯弯道道,你就说,这还有没有得救?”
“家属可以多带她去以前的地方走走,多让她接触一些熟悉的人,造成一些刺激,或许过一段时间,能够有效果,主要是谢小姐体质比较特殊,这些也很难说清楚……”
杨曦月恶狠狠地瞪了那个主治医生一眼,直把年轻的医生瞪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关上了病房的门,一时之间的心情五味陈杂。
床上的人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杨曦月走过去,眨了眨眼,“谢迟,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
床上的人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她的嗓子因为伤没完全好,还有些哑,“有些熟悉,但是没有印象。”
杨曦月愣了半晌。
她冷静了好一会,才从失落中缓过劲来。
思考了一下,忽然灵机一动,然后抬起眼,看着谢迟的目光带着一丝可疑的泪光,“其实,我是你拜过把子的亲姐妹。”
“前几天你本来要去相亲的,但是有不怀好意的歹徒贪图你貌美,把你半途给劫走了,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救出来……”
谢迟:“……”
谢迟:“我只是失忆了,不是脑袋被砸坏了。”
杨曦月握住谢迟的手,“千真万确啊,妹妹,爸妈对你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可不要辜负爸妈的期望啊。”
谢迟:“……”
杨曦月:“所以我手头上还有几个相亲对象,你过几天好点了去见见?都是千里挑一的极品。”
谢迟沉默一瞬,“你在婚介所工作么?最近年底要冲业绩?”
杨曦月:“……”
谢定远又是最后一个到家的。
他在门前抖落了黑色大衣上的落雪,开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暖气将他肩上上下的那点积雪悉数融化。
多久没回来了?
好像自从那个人沉睡之后,他就再也没回到这里。
谢定远脱了鞋,就听见里边杨曦月的吆喝声,“哥,谢定远来了!你再缠着谢迟小心谢定远把你的头打爆!”
谢定远挑起眉头笑了笑,在听见“谢迟”这两个字的时候,笑容又慢慢隐去。
他再次听见了自己的久违的心跳声。
就像当初那个女人在庭院里拥住自己,那种感情便从那一刻开始便像火焰一样不要命地疯狂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从年少偏执到现在磨平棱角。
中国海岸到拉斯维加斯。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
那火焰随着她的离开而熄灭,现在又重燃了。
谢定远靠在玄关处,嗤笑一声。
暗叹自己真够没用,被一个女人如此左右心思了这么多年。
她却没心没肺地浑然不觉。
这种魂牵梦萦的感觉,他发誓,一定也要她尝一尝。
他走近了,才看到在角落里抽着烟的季庭鹤和同样风尘仆仆的谢慕齐。
谢慕齐见他回来了,只是轻微一笑,向他递过玻璃杯。
谢定远接过玻璃杯,倒满水,轻微挑高眉头,“怎么样了?”
谢慕齐垂下眼,轻描淡写地说,“自然是都不记得了。”
季庭鹤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烟雾缭绕中半隐半现,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谢定远转过头,一下子就和客厅里的杨越林四目相对。
谢定远走过去,一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线条利落干净的小臂,一边笑得不怀好意地朝杨越林走过去,“怎么,想趁谢迟失忆捷足先登?”
杨越林的着装那是那么奇葩。
在大冬天穿个花短裤,戴个金链子,本来对他没什么印象的谢定远一下子就回忆起了在夕月湾这个龟孙子和自己的“争宠”往事。
杨越林只是哼唧了两声,转过头对谢迟说,“谢迟,这位你还没见过吧,我跟你说,他是你弟……”
谢定远上前一脚踹开了杨越林。
然后面色十分淡定地勾唇说,“谢小姐,我是你弟的朋友。听说你醒了,就过来看看你。”
杨曦月:“……”
这装得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杨曦月咳了两声,对上谢迟疑惑的目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曦月开口了,“那个谢迟,他也是相亲对象之一。”
谢定远的眉尖微微扬起,“……相亲对象?”
不止是他,身后的谢慕齐端着水的手微微一抖,连着季庭鹤都把烟在透明烟灰缸上掐灭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他话音刚落,就见谢迟起身。
她对着这边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然后抬起脸,一本正经地说,“初次见面,你们好。”
窗外雪花飘过,冷风呼啸,女孩的脸红扑扑的。
她被身后的杨曦月踢了踢,暗搓搓地咬了咬牙,然后尽力维持出一个端庄优雅的笑容,“我叫谢迟,虽然我失忆了,但是我姐姐说这并不影响相亲活动的进行,据说我品质优秀,有房有车,还有个非常有钱的姐姐,是个独立坚强的新时代好女性。”
“所以……”
谢迟抬起头,微微眨了一下眼,“所以,今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