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批生意,不自己看着我不放心。我出门的时候,你听余叔的话,在江海好好读书,平时要注意安全。”陈子豪性情敦厚,很像他的那个去逝的亲信下属,司徒维现在一个人在国内,将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的。
陈子豪说:“维哥,我也不想读书,我去帮你吧。”
司徒维抚了抚他的头,说:“傻瓜,你才几岁呢。”
陈子豪说:“维哥像我这么大时,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司徒维笑道:“那是别人吹捧,你可别信,你不读书将来能干什么?咱们种华最缺的就是读好书的人,没有知识,怎么齐家治国平天下?”
陈子豪长长叹了口气,两人已经到了校门口,就有司徒维的司机开着车来接人。
洗车行驶在一个路口,地上销的石板已经有些松动了,因为上午下了大雨,那松动的石板下积着水。
啪嗒一声,石板下的水全被挤了出来,刚好溅在一个买报纸的女学生的白色袜子和黑裙子上。
她啊一声叫,拿着报纸看着自己的裙子和袜子上的黑色污水渍感觉十分恶心。
陈子豪忙叫道:“王哥,停一下车。”
陈子豪下了车来,跑了过去,说:“学姐,你没事吧?”
赵清漪是江海中学的校花,出身名门,家里也有钱,陈子豪正读高一,却是认识读高二的她,而她不认识他。
赵清漪认出他的学校制服,知道是校友,他也不是故意的,只得深吸一口气,说:“我没事。”
陈子豪说:“学姐,对不起。”
说着,陈子豪掏出几毛钱说:“学姐,我赔你洗衣钱。”
赵清漪看着那几毛钱,觉得这个小学弟虽然有点傻,不过还挺负责任的。
赵清漪说:“真要赔的话,洗衣钱是不够的,我受到惊吓,然后身上这个样子难以忍受,得有精神损失费。”
“那要多少钱?”
赵清漪哧一声笑,说:“那我是很娇贵的,多少钱你都赔不起。你真要赔偿,你到那块石板上自己跳三下,你变成我这个样子,我才解气。”
他去那石板上跳三下,那下面的水也都溅到他身上去了。
“……”
司徒维认出是刚才那个对着女同学争风吃醋的挑衅回击十分狠辣,直接不留一线揭人底,那个女同学是在心上人面前彻底没脸了。
司徒维觉得义弟不是这个坏坏的女学生的对手,上前道:“这位姑娘,司机开车也看不到路况,这完全是意外,你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赵清漪一见是一个俊美逼人的年轻男子,倒也没有太意外,她在这种时代也是见过美男子的。
赵清漪说:“做不到,他可以拒绝的嘛,他拒绝的话,我有什么办法?但是你不能强求受害的我对待连累我的人像亲人一样,这事摊在谁身上都不爽的。”
司徒维居然反驳不了,这时陈子豪说:“维哥,这事,是我们连累学姐了,要不我去跳。”
司徒维看着性子有点憨的义弟,有些无语。
赵清漪忙拉住学弟,说:“算了。”
陈子豪被学校许多男生偷偷爱慕的的大美女拉住了手,第一次被女孩子拉手的他脸不禁通红。
陈子豪说:“学姐,你不生气了?”
赵清漪呵呵一笑,说:“你刚才叫他什么来着?”
陈子豪看看司徒维,说:“维哥。”
“哦,他叫‘伟哥’呀,这名字好霸气,呵呵。你不用跳了,要不你再叫他一声,我看他敢不敢答你。”
司徒维说:“姑娘,我的名字有这么好笑吗?”
赵清漪说:“特别的雄壮。”
陈子豪也不知道处理,赵清漪看看他腼腆的样子,也只好罢了,摆摆手就告辞了。
陈子豪还看着伊人的背影发着呆,司徒维看不过去了,说:“子豪,你在学校好好读书,像这样的女生少惹,她狠着呢。”
陈子豪脸色通红,说:“学姐是好人。”
司徒维说:“你和她很熟吗?你又知道了?”
陈子豪说:“学姐不但长得漂亮,也是好心人。”
司徒维说:“你也十六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你得小心女人骗你。”
陈子豪说:“有女人骗过维哥吗?”
司徒维一个爆栗敲在他的脑头,骂道:“臭小子。”
陈子豪却坚持说:“学姐真的是好人。三年前,我和娘初到江海,也没有找着爸爸,我们没有地方住,钱又被人偷了,差点饿死。到了赵家的面粉店前,却没有钱买,店小二赶了我们。学姐看着娘病了,偷偷给了我们馒头,还给了我三个银元,让我带娘去看病。”
“你不会认错吧?”
陈子豪说:“赵记面粉厂的大小姐还能有谁?江海还有哪家小姐能像她这么漂亮。”
司徒维想着那样不留情面、古灵精怪的女学生,心地却是这么善良的。
“你该好好读书,不要想着谈恋爱。”
陈子豪低下头,说:“我哪里配得上学姐,像维哥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陈子豪知道学校这么多男生暗恋学姐,自己父母双亡,家世也配不上。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
……
赵清漪一身邋遢的回到家,惊了赵太太,只当她遇上什么坏事了,赵清漪才解释了一遍,就赶着洗澡了。
赵清漪洗完澡,才细看现在的报纸评论,果然还是难有太平日子。去年的东北军热河抗战失利,退守承德,东北全境沦陷,种花人民已经掀起反日情绪的欲望。
现在是4月,大同会发表了由孙夫人、何女士等爱国名流人士签署的《对日作战基本纲领》。
赵清漪也不知道三千世界之间的联系,会不会像是镜子一样,里里外外是个相近的世界。曾经的角色轰轰烈烈,再回到这个年代时,却是与故人相逢不相识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接了保护家人安然无恙的任务的小女子,自己怕是没有能力和时间,也不合适去当扭转历史的人。
任务是要自己离开大陆的,原主怕是也不希望她加入大同会,而青日党又是大坑。可是,祖国不强时,华人在国外也是地位低下,受不公正待遇,不被其主流社会接受,赵清漪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那种鸟气。
赵清澜饭前练了一个小时的琴,这时来叫她吃饭了。
赵仁也已经回家来了,饭也早摆好了,一家人依长幼上了餐桌,佣人也先下去自己吃饭了。
赵清漪看看赵仁,说:“爸爸,哥哥什么时候回家来?”
赵仁说:“暑假总能回来。”
赵清漪说:“我觉得北平一带也不太平,要不咱们让哥就别在北平读书了。”
赵仁其实也担心赵清洋,叹道:“你哥不愿回来,有什么办法?”
赵清漪说:“要是有机会去美国读书就好了,哥一定也能学到本事的,而且还安全。万一日本人突然打到北平,那可怎么办?”
赵太太被女儿说的话吓到,说:“老爷,要不你再发个电报,让清洋先回来吧。”
赵仁说:“发电报有什么用?”
赵清漪拿出那个刊印了《对日作战基本纲领》的报纸给赵仁看,赵仁说:“我看过了。”
赵清漪说:“像孙夫人他们总是见地不凡,可见近年也是多事之秋。爸爸,我们是不是要做一做长远的考虑?”
“什么长远考虑?如果日本人打下江海,民国也完了。两三年前它打不下来,将来也打不下来!”
“……”赵清漪暗想:父亲是个倔性子,家国情怀又重,而且移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在国外没有人脉,哪里吃得开?父亲不得不做成熟的考虑,这才留下来,结果沦陷后被汉奸欺负到那份上。
赵清漪想到明年父亲做寿,汪谨才上门来的,她与妹妹一起奏乐,那时被汪谨看上了,他才各种所谓的追求,都被她拒绝。当时的汪家不及周家,原主还和周晟谈着纯纯的恋爱,周晟当时年纪虽然小,还是敢怼汪谨的。
但是周晟也和家人一起出国了,他原来说他先出国安顿,会回来接她,但是战争很快爆发。
如果父亲现在这么倔,她还没有能力把全家绑架出国,她自己现在都没有门路。
那么就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要把资产西移,以免被战争波及,另一方面可以杀了汪谨这个强奸犯大汉奸,以防万一最好把汪谨一家给提前坑掉,打入尘埃。
不是要让汪谨没有好下场吗,现在当然不能用“多多”,可是她医学素养也不错呀。
第716章 钟太太上门
赵清漪想要做掉汪谨,可是汪家现在还在金陵,要过几个月后才能来江海发展,她现在也无可奈何。
所以,只有练好身体素质,将来下手时不会出意外,她就每天早起锻练,中午锻练,晚上再练,赵家人觉得她疯魔了一样。
赵仁一问原因,赵清漪说:“洋人都说我们种花人是东亚病夫,身体素质不行,被洋人看不起。我要证明,我是种花女子都比洋人强。”
赵仁一听其言,甚感欣慰,连称几个好字,说她有骨气,也就不阻止她了。
却说现在,周晟还常来找她,但是她也都说过,她还不想谈恋爱,让他好好读书考大学。现在只拿他当世交家的朋友对待,周晟还是一片痴心。
对此,赵清漪也没有办法,年轻人的感情有时也难以忘记的,周晟原来出国九年都忘不掉回国来找原主,可见在富家公子里是个难得的有情人。他和原主也是命运弄人。
但是赵清漪的高二1班的同学都知道她和钟露关系绝裂了,钟露喜欢周晟的事也被所有同学知道。本来这个年代,十六七岁的女子也多有嫁人的,新思想的女性迟两年,到二十二三岁都是很大了。像钟露这样的少女情怀也没有什么,但是不少人打听出来,她以周晟老婆之姿质问审问赵清漪,偏偏周晟讨厌她之极,这就很没有脸面了。
赵清漪不理她,虽然起因是她,之后她却又一个字也不评论她了,反而是同学们背后多有看好戏的。
钟露只觉学校都难以呆下去。钟太太也心疼女儿,找上赵家门来理论,说赵清漪害惨了她的女儿,做人哪有这样不厚道的。
赵太太本也是和气人,和钟太太好生说话,不过赵清漪也没有这么客气了。钟露那样狠毒忘恩负义地陷害对她救命之恩原主,自己不去杀了她报仇雪恨也是看在她是个可怜可恨的女性的份上。如果她是男人,她可是会向对汪谨那畜牲一样的打算了。
她们在抗战第三年重逢,一直到建国后改革,生活没有着落无依无靠的钟露都是靠原主生活的,原主把她当亲人,她却心中藏奸。钟露少年时的爱恋不成,高嫁豪门梦碎,但原主也没有得到最纯美的初恋,往事如烟,大家都被命运捉弄,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但是钟露却不是那种豁达善良的人,她吃了原主十二年的饭,靠的是原主受尽屈辱卖唱卖身的得来的血汗钱,她依附着原主才生存有着落、才能保得自身清白,这样身受原主大恩的经历都不能消除她心中的嫉恨。用升米恩、斗米仇都不可概括了。
此人真是畜牲不如,绝不可结交。
赵清漪于是和赵太太、钟太太说了当时钟露突然走近,对着周晟说的原话。
就是那些诸如“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周晟学长吗?你又在干什么?你还说你还在选人呢,将来找个更有钱有权的人家嫁的”、“你口是心非,一边说不喜欢,装着清高,一边要吊着玩弄,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之类的。
赵太太一听,秀眉就是一蹙。赵太太为人和气是和气,但是有人这样当面主动污女儿的名声,她也是要护女儿的。
钟太太听了脸色也不好,说:“你不会胡说吧,我们露露怎么会说这种话?”
赵清漪说:“那不如这样,我把周晟约出来,他当时在场,钟露是不是主动过来故意说这些话的,你问他就知道了。”
钟太太说:“周晟喜欢你,他当然帮你了。”
赵清漪冷笑:“钟太太,你这就是说理说不过人就耍无赖了。那么,我们换一个逻辑,你都说周晟喜欢我,那我们怎么样是我们的事,也是钟露要插手我们的私事,是自取其辱。你现在上门来站得住理吗?”
钟太太气得胸膛起伏,说:“那么,你是不肯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