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维吓了一跳:“什么幻想?”她不会是喜欢女子吧。
赵清漪道:“自古以来,男人的思维是有权有钱可以得到无数美女,而很多女人认为得到爱情就可以得到金钱、地位和权利,追求所谓夫荣妻贵。这两种到目前为止是主流思维方式。事实上这种男人思维确实有无数的成功例子,不成功是少数,而这种女人思维的成功例子很有限,常常被辜负。美貌与金钱权势达成的交易必定也是不公平的,男人可以跟很多女人交易,金钱权利不断增加,不断交易,而女人的交易是单一的,美貌只会越来越消退,很少有多次交易。这是人性,也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现实,男人拥有力量,就建立利己的法律与伦理体系,而一部分女人想反抗这种体系,可是力量不够成了炮灰。可悲的是有许多女人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可以什么都不干只利用自己的美貌就不但能得到金钱与权利,并获得身心的愉悦,谓之为爱情。可是爱情为什么珍贵,因为物以稀为贵,可见这毕竟失败者更多。”
司徒维说:“照你这么说是持悲观主义吗?可是这世间也多有夫妻和睦、白首皆老的人。”
“但是大部分的有能力的男人不会是。”
“你喜欢有能力的男人。”
“我可以独立,可是总不能找个吃软饭的。除非我真的色迷心窍。”
司徒维笑道:“女人也可以用这个词的吗?”
赵清漪笑道:“社会恨不得女人全是圣女,可是人食五谷杂粮,哪里没有七情六欲?不是不为色相所动,仅是所遇的情况不足以挑战自己的定力和别的追求。”
司徒维说:“你说得对,我是说那个词多形容男人。但是太过理智,是不是另一种害怕失败和伤害。”
赵清漪想了想,说:“有些人是,我不是。因为我不是害怕伤害,不是对的人,不要花这种时间。”
她不坚持不行呀,总不能当民国风流才女吧,不然这世过完,他可能打她屁股的。赵清漪觉得自己这剖白很能给对面的江湖帮派出身的男人暗示了。
如周晟那种男人可以讲理想道路不同,而眼前的男人有能力做共同目标的事业,只能讲她自己是这种矫情骄矜难搞的性子了,这样的她真不适合。
这种是比直接拒绝更有说服力却又不扫人面子,不撕破脸的方式,干事业总是以和为贵。
司徒维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心想:我便不信我就真的讨不到你做老婆。有七情六欲就好,是凡人就好,如果真的是圣女,那他还真没有办法。你的思维很一针见血,可是忽略了现实,除非要孤独终老,遇上最合适的人,年龄再大几岁,总会嫁的。
司徒维就转了一个思维,说:“你觉得女人是一生孤独终老、从未问情更好,还是纵情爱过一回,却又发现爱人并不理想好?”
赵清漪一时未答。
司徒维说:“我觉得千百年来,女人的选择给出了答案。所以,换一个角度看,你所知的一些拥有那种思维的女人,何尝不是一种大智若愚?毕竟人活于世,只追求自己可以追求的更好的生活。就像那些富贵人家的太太也好,姨太太也好,基于她们自身的能力、资源条件,那就是她们最好的生活了。总不能追求不可得的东西,就不生活了,她们就不得不牺牲了自己获得与丈夫平等相爱的权利。可是如你这样的女子想要追求平等不用付出代价吗?你无论是学识、奋斗道路所要吃的苦,所承受的失败,会比得不到丈夫完整的爱的苦少吗?她们牺牲了自己的心和完全爱情的愉悦,而你牺牲了多少精力,多少时间,精力与时间不就是生命吗?”
赵清漪笑道:“你说的也没错,不正是因为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所以不会再牺牲别的了。”
司徒维道:“谁让你牺牲了?我反而觉得不愿牺牲自己的心的女子更有魅力。”
赵清漪呵呵一声,心道:咱说了一大通,他怎么还没有认清我不适合他的现实?就像周晟,如今也不再缠她了,将来也会老老实实娶适合他的人了。
正在这时浩阔的太平洋海面掀起一阵海浪,拍打在船舷上,海水也大片飞溅到舺板上。舺板上的乘客一阵慌乱嘈杂,而司徒维扶住了赵清漪的腰,虽然赵清漪反应很快,早就稳住身形了,他却牢牢扶在她腰上。
两人面面相觑,身上一湿了一大半,脸上也全是海水。
司徒维心头荡漾,难勉一时心猿意马,心想:再来几回,我该能搂一搂她。
但是如此猪哥的想法一闪而过,忙又收神,只觉自己下流了,她再不理自己。
赵清漪道:“这下要换衣服了,本来过两天就要到美国了,不想洗的。这沾了海水不洗怕是会烂掉。”
邮船上可以洗衣服,但要节约用水,并且像他们为了省钱坐的是二等舱,不太方便晾衣服。
司徒维道:“如果烂了,我买给你。”
赵清漪道:“我自己有买衣服的钱。”
司徒维笑道:“原来你这么有钱,那你买给我吧。”
“……”
“我们回舱吧。” 她说着又淡淡瞄了一眼他扶在她腰上的手,脸色坦然:“谢谢。”
“哦。”他也不好劣根性的拖着了,忙收回了手。
第730章 初到司徒家
赵清漪和司徒维回到舱里,赵清漪在房里只好洗了个澡,刚穿上衣服,头发还湿着,现在也没有电吹风,就听父亲来敲门了叫她吃饭了。
她就披着半湿的发出舱室去,刚好看到父亲赵仁敲着司徒维的房间的门,司徒维披着一件衬衫拢,只穿着裤子,说:“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衬衫的扭扣掉了。”
他还有另外两件却是放在那都没有洗,确实不方便出去。
赵仁说:“让漪漪给你缝一下吧。”
司徒维看到了赵清漪,忙尴尬地将衣服改披为穿,这么个动作却是让赵清漪惊恐地看着他胸口。
不可能!
上清是一个白莲花一样纯洁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是黑社会?
上清是正统的玄门圣人,怎么会是华侨?
上清喜欢穿白衬衣,这男人爱穿黑衬衣,上清让人感觉干净得不忍不玷污。
上清具有她都要嫉妒的学霸特性,将来她有空应该去大学里寻找找那种少年天才博士,而不是黑社会的头子。
不会的!
如果是他,那她刚刚暗示拒绝,之后又去勾引他,闹到非他不嫁,那不是很打脸吗?
刚刚一副我通透、我不适合你的态度,然后又去倒贴,或者拖他进妖精洞来,她的脸都要被打肿了肿么破?
那不是真的矫情无极限吗?
太坑爹了!上清转世时找人家可不可以有点规律呀?成为什么样的人可不可以有点规律呀?可以这么任性的吗?
赵清漪不死心,说:“洪门中人不是纹龙虎纹身的吗?司徒先生还纹一朵花。”
司徒维脸色一红,喃喃:“也不是纹身……”
“你们和白莲教同源吗?”
司徒维说:“不是。”
赵仁发觉不对,转头看看赵清漪:“漪漪,不许胡说。”
赵仁又眼神暗示她:应该规矩一点,现在虽然民国了,但也不能这样看男人的身体。
赵清漪转过身,心中吐嘈着“没有规律”,太坑人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下回他转世成丐帮帮主那可怎么办?
“你把衣服和扣子给我,我给你缝回去。”
过不一会儿,赵清漪从赵仁手中接过他的衣服,回了自己房里,一边缝着,一边想要平复自己不痛快的内心。
最终决定,为了不打自己的脸,绝对不能急,不能马上转变态度。
其实单从男色的角度看,他是有的。
但是她的心理预期会找一个像袁竞和李易之一样的男人,黑社会应该学历不高吧。
他连发电厂的机械都不太懂的样子,而李易之可是能把航天技术和信息技术吃透创新的学神呀。
她倒不是单单学历就否定一切,只是被养成那种经验主义。
赵清漪缝好后,又坐着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
……
三人去吃饭时,赵清漪偷偷打量了他,想要找出点上清的影子,以前因为他长得俊美却有几分像林青云,赵清漪也不敢多想多看——大约是怕心虚或者动心。
这时细看,又觉得莫约是有两分像的,却不是像李易之一样,像在眼睛上,极易发现。
司徒维发现她的目光,抬眼瞧她,心头却甚喜,她却转回头去,装作若无其事。
……
接下来在船上的两天,赵清漪还是表现的和往常一样,直到了到旧金山港口,房间里的人都整好衣包行礼出了舱,到了餐室等待。
船渐行渐慢,终于明显感到停下来了。等船上水手的总管检查后,船上发出通知可以上岸了。
司徒维主动来帮她提颇为沉重的行礼,现在没有拖地的那种箱子,赵清漪若是以前定是拒绝的,这时便没有拒绝。
她却是扶着赵仁一同下船去,下船时会有人挤人的情况,这个时代也不要幻想和吹捧外国人比种花人素质高,自觉排队。
这时乱的有华人也有其他族裔的乘客,是人都一样。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挤在人群中,从邮船踏上了美洲大陆的土地,出往码头出口走去。
出口处有许许多多高举着牌子接人的亲友,越过许多别的族裔的人,终于发现了几个华人面孔,上面写着汉字【欢迎赵先生与赵小姐来美国】。
司徒维看到那帮人,忙上前招呼。
“毕叔,你怎么来了?”
那中年男人笑道:“小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他们早就盼着了,你一回国就是这么多年,可把大家想坏了!”
司徒维和毕叔抱了抱,也来不及和几个兄弟问候,就介绍了赵氏父女,又介绍了那个毕叔,称是小时候带他长大的,应该是他的父母比较忙。
他们到底是开了两辆车来的,作为洪门大佬,司徒家也经营着几家餐馆——要知道司徒先生年轻时就在美舰上当过厨师,他们也经营一些进出口业务,帮会内也有属于帮内的产业。底层华工很穷,司徒家还是薄有家资的。但这个时代的底层人,在美国生活条件还是比在国内稍好,国外虽然有被排斥歧视的情况,但是国内也有三座大山。
乘到了唐人街,最终开进了一座白色的小洋房院子里,就见就有许多人等在屋外了,其中一人胡子花白,双眼炯炯。
一下车后,司徒维就激动上前,握住那老人的手,用粤语说:“爷爷,孙子不孝,你身体好吗?”
说着,他想要跪下来给他磕头,赵清漪却神游着:到底成为了凡人了,有凡人血亲的造身因果,否则谁受得住他磕头?
司徒老先生拉他起来,说:“维儿,不忙这些了,贵客在呢。”
司徒维又冲父母问候,今日他们也都知道他回来。
介绍后被一群人热情的迎进屋里去,还上了咖啡。
赵仁能见到这位他早就慕名已久的老先生,他年近古稀,可是报国之心不减,也让近五十岁的赵仁心中顿生豪情。
而客厅中也坐着司徒维的父母,他们的目光却喜爱打量赵清漪,心中想着:我们竟是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华人少女,也难怪儿子信中多次提及,满满赞赏之态。他们还没有见过儿子这样对别人。
司徒老先生也问起国内具体形势,这一点赵仁天天看报纸也能说出些事情来。
还是赵清漪相信他的为人,说:“果府与日本人停战,事实上也是默认他们对东北的统治。此时日本人得了东北正在积蓄发动更大规模战争的能力,日本本是资源小国,得了东北的资源,如虎添翼了。东北经过老章将军经营几十年,连飞机都能造了,原本是种花工业基础最好的地方,此消彼长。可是我九月、十月去了川康,刘主席也已经和赤军交战几年了,双方都死伤惨重。我甚是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如果种花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哪里还有赤军、蓝军的,不都是种花国防军吗?”
司徒老先生如今虽然偏向果军,但是他也是大义为先之人,听后不由得深思。
司徒老先生说:“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谈何容易?但是无论如何,如今祸起萧墙之内,却最终便宜胡虏。”
洪门本来原于反清组织,诣在驱除鞑虏,后来民国成立主张五族共和,提出“种花民族”这么整体概念,又被广泛接受。不过现在他眼里的胡虏当然是倭人及伪满分裂分子。
赵清漪道:“小女才疏学浅,但也知老先生总督的洪门新章条款中,第一条为正名;第二条便是‘驱除鞑虏,恢复种花,创建民国,平均地权’。前三个目前可以说是名义上达到了,可惜为何种花还是没有成为富强大国?是因为‘平均地权’没有达到。如果达到了,那么离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目标就近了一大步。但是为何达不到?当年袁大头有枪杆子,无论是洪门、袍哥还是南方革命军打不过他,孙先生不想南北混战,革命中途而扼腕让位于人。到了早几年北伐成功,各地易帜,形式上统一全国,其实免不了各自为政。当今权贵各有利益,如何能左手砍右手,平均地权呢?谁要做这件事,那是犹如挖人祖坟,必要与即得利益体你死我活,但不做这件事,国永远不会强,国不强,华人又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这是一种悖论。”
司徒老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觉无奈,而在场人都不禁惊讶,这小姑娘还真大胆。
司徒老先生说:“小姑娘有这分见地,实在难得,但是此事如你所说,谈何容易?”
赵清漪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