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熙不禁艳羡不已,忽然想到他是孤身一人,才明白这其中原因。
陆煦冷声道:“把他们给我押回去!”
赵清漪傻眼:“喂,不关我的事呀!我也不是你们陆家的人,不受你陆家家规约束。”
陆煦说:“那你有没有犯国法?”
盗窃被现形,犯了国法了。这时被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赵清漪憋屈得要命,现在打人家不过,人家还有这么多高手听命。现在把她送官,再派高手看着,让当官的给她判刑,还没有造成反就被咔嚓了,这真的要憋屈死。
赵清漪看到有一个难兄难弟,心中平衡了一些,只好与陆熙乖乖回陆家去。
回家路上,陆熙十分好奇,问道:“子竞,你犯什么国法了?”
“一点……小事。”
“所以才要我三哥庇护才给他当门客?”
赵清漪咕囔着:“他庇护个屁……”
“什么?”
赵清漪说:“其实我也没有犯什么大罪。就是有一户大户人家,家财万贯,像你们陆家一样。那户人家呢有一位千金小姐,听说长得倾国倾城,我就……”
陆熙吃了一惊,瞪大眼睛:“你是采花贼?!”
“……”
“你才十二岁就干这个?!”
赵清漪说:“没有,我就偷偷看一眼嘛。”
“看到了吗?长的怎么样?”
赵清漪说:“我偷摸进去,没有想到那小姐正在沐浴……”
这时不但陆熙被吸引了注意力,连身边看着他们的李氏兄弟和薛氏兄弟都被吸引了。
“然后呢。”
赵清漪说:“然后那小姐发现了我,她和她身边的人以多欺少拿住我,我就没有办法了。”
“那位小姐到底是不是倾城佳人?你是不是毁了人家的名节?”
赵清漪:“长得还可以,细皮嫩肉的,不过我可是真的没有毁人家名节。我是那种人吗?我一定会为我妻子守身如玉的。”
“你这个年纪都有妻子了?”
“呃,娃娃亲。”
李大都听不过去了,说:“你都有娃娃亲了,也没有打算娶人家小姐,偷看人家洗澡就是不对。”
众人一致点头,鄙视渣男。
赵清漪说:“不过凑巧嘛,我怎么知道那是澡堂,小姐正在洗澡?后来那小姐要杀我,被我逃了出来,然后就在陆家暂时逗留了。”
陆煦耳力也好,听这小顽童胡说八道,他也会意过来,他就是她故事中的“小姐”,一股气憋在胸口。
……
回到陆家,陆熙自然是被送回他的院子去了,而赵清漪被拎到狎鹤亭,陆煦扔了一本陆家家规给她,要她操三遍。
赵清漪说:“我不是陆家人,我为什么要抄陆家家规?”
陆煦说:“难道你想抄《大晋律》?”
与《大晋律》的鸿篇巨著相比,陆家家规轻薄多了。
赵清漪一双眼睛怨恨地看着他,陆煦说:“好好抄三遍,不然晚饭也别吃了。”
赵清漪说:“要我抄也行,我抄过之后,我就不欠你了,我要离开这里。”
陆煦冷笑:“你想跑?”
赵清漪说:“怎么叫做跑呢?是光明正大地走。”
陆煦说:“你进府行盗我饶你一次,你受了重伤我救了你性命,有这么容易吗?”
赵清漪将陆家家规扔还给他,说:“那小爷帮你偷一样东西、杀一个人还你也行,抄你家家规就免了吧。”
陆煦说:“你是无法无天了。”
赵清漪说:“大哥,抄家规要浪费笔墨和纸的,能为你创造什么利益?干嘛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那些且先不算。但是你在陆家这么久了,吃穿用度先不算,光疗伤圣药就用了不少。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在我身边时,我让你做什么你最好乖乖听话。让你抄,你就抄。”
赵清漪恨恨说:“你以为我不想赚钱还你?你这边不放我走,一边又说我在你家吃穿用度花费不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困在这里,怎么另外发展生财渠道?我身上没钱,当然要吃你家的饭了!”
陆煦微微一笑,将家规再放她桌前,说:“抄吧,不抄完三遍,晚上没饭吃,别以为能偷摸到点心填饱肚子或者可以逃出去找吃的,我会看着你的。”
赵清漪想了五分钟,现在好像是没有第二条更好的路,翻开那本陆家家规第一页,一目十行看下来记住,然后,拿毛笔沾了吟雪给她磨的墨,落笔书写。
陆煦见她识实务了,在一旁品茶才觉解了郁闷。
她坐在那提笔写得专注,不会像她平日——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猴子。现在才像个女孩子,陆煦见她微微垂眸,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静谧高华的书卷气来,暗想: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自毁成那个模样。
他走近她,吟雪才让开位置。
“还得书圣雅士之风,不过潦草了些。”
赵清漪懒得理他,陆煦说:“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书法,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养得成的。”
赵清漪说:“关你什么事?”
陆煦说:“你像一个被宠坏的……大家子弟。”
赵清漪说:“我没有家,你不用试探。”
赵清漪抄到太阳西斜,终于抄好了三遍陆家的三百多条家规,她这速度是快的。她终于体会到陆熙小朋友被压迫的感觉。
赵清漪将厚厚一叠稿子整好交给一旁看书的陆煦,说:“抄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陆煦接过稿子,随便检查一遍,说:“你在陆家期间,这些规矩对你同样适用,你还得加一条,不能去打扰七弟。”
赵清漪说:“我打扰他啥了?”
陆煦说:“你这无法无天的毛病,他要学了去,迟早要惹祸。”
赵清漪说:“你放了我,我保证不打扰他。”
陆煦说:“你满足两个条件,我考虑放了你。”
“啥条件,说吧。”
“一、你是谁,说清楚;二、老老实实在陆家当十年门客,守陆家的规矩。”
赵清漪说:“一、我就是我,说得很清楚。二、我啥都没有捞到,居然要为奴十年?那我就不用做自己的事了?还有你们那家规我都是守不住的,你应该也守不住吧。不赌博、不喝酒、不沾女色,你能做到吗?”
“你刚才抄的是陆家十五岁以下的人要守的规矩。”
“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当十年门客,年纪到了,自然就不用守部分规矩了。”
赵清漪满脸不服气,哧了一声:“你画圈圈用来圈着自己玩吧,我过我的日子。把我逼急了,我咬死你。”
吟雪早见识了这个胆大包天又武功了是的少年的大胆,但也被惊吓到了。
吟雪劝道:“袁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公子是一片好心,栽培你,教导你。”
赵清漪说:“我提前谢谢了,我不需要。我又不想当官,我只是一个江湖人。”
正在这里正院的陆家老爷派人来传陆煦一起用晚饭,顺便商量处理商道被海匪骚扰之事。陆煦才暂时歇了降服孙猴子之心,起身回房去换衣服。
第780章 赠剑
陆家人商议之后,陆煦将要南下了结海匪之事。如果不了结东南沿海的海匪,陆氏家族超过三分之一的生意都要受到影响。
公子爷要出门,当然也要带人手,家臣门客的李氏兄弟和薛氏兄弟是常年跟着陆煦,自然要走。丫鬟吟雪、玄霜武艺不错,也被点名,此外就是赵清漪了。
次日一早玄霜特意过来通知,明天起程,让她今天准备一下。
“你是说你们家公子要去处理东南海匪的事?”
玄霜说:“是,你听不明白吗?海匪几次劫掠了陆家的商船,能不去处理干净吗?”
赵清漪呵呵一笑:“行!我今天好好收拾,我也没有什么行礼,最贵重的东西就是阿毛了。”
那头毛驴原是被她寄放在客店,后来人在陆家,她怕老板将阿毛给宰了,就请他们牵回来了,养在陆家的马棚里。要知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要是久没有主人去领回来,阿毛哪有命在?
玄霜说:“那恐怕不能带走你的毛驴,我们一路是乘船的。”
赵清漪是想中途有机会就逃跑的,当然想带走阿毛。
“好吧,那我也只有几件衣服而已。”
玄霜走后,赵清漪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陆家门客春夏秋冬各有两套份例衣服,门客的衣服样式与普通家丁又是不同的,只稍次于主人家,如果是地位高的门客,只要不穿超越规制的衣服,与主人穿一样的也无妨。
她想着走了之后,多半是不回来了,阿毛也跟了她一年了,呆在陆家要是被杀了吃肉太可怜了,给它寻个前程。
当然,更重要的是离开前和陆熙这个同龄朋友告个别。
……
陆家嫡支三房近乎同龄的五、六、七、八、九这五位有一个团队的先生,年纪又小一些的十、十一、十二又有一个团队的先生,而十三到十五还在启蒙阶段。他们读书习武的地方放在陆家南边的一个“朝阳园”里,而女学几个班则位于西边的“梨花院”。
目前嫡支每一个公子或小姐都从族中还有亲戚家中选了两三位伴读,是以也能组成个小班了。
陆熙正在跟着一个先生学习写诗词,正值七月,便应题写教室左边窗外池中的莲花。
忽然,一个纸团掉在他的桌上,他不禁讶然,前头的先生正捧着一本书看着,而学生们各自挖空心思七拼八凑几个佳句典故。
陆熙抬头一看,只见屋顶被掀了半片瓦,露出半张脸,他却一下子认出是袁竞了。
他心头一喜,打开那纸团,只见上面正写着一首莲花七律,就算称不上传世佳句,也很有灵性了。头一回作弊,但是作弊是少年学生的本能,他忙将诗誊写在自己的纸上。
赵清漪在屋顶收了从藏书阁偷来的毛笔、砚台和纸张,偷偷溜下屋顶。
她在赏心亭等了约有两刻钟,陆熙才下了课,找到了她,一脸欣喜地说:“子竞,你怎么来了?”
赵清漪说起自己将要随陆煦南下的事说来,陆熙十分羡慕,他现在才十三岁,他没有三哥那种天分和机遇,所以想要离家去游学或者学艺要过了十五岁。
赵清漪又说:“小熙,我虽然在你三哥那暂时当门客,但你瞧得起我,我也是把你当好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