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义更是追问:“你和谁学的?”
周小月被问到这个问题有些支吾,最后含糊的说是和岳华清他亲戚学的。
自从周小月摔过脸,岳华清见了她脸上包扎的丑样还对她依旧不离不弃后,两人的关系又近了那么一小步。虽然还是没有确立明确的对象关系,但两人偶尔会约着一起去玩——走道隔半米的那种。
岳华清小舅是给领导开车的,有时候送领导出差回来不会马上开回单位去。有一次,岳华清就带周小月去长见识了,周小月对车本来就很喜欢,当下就着开车的问题问个没完。
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那么好奇,岳华清小舅没忍住显摆了一下,不仅事无巨细的说了怎么开车,还教着周小月和岳华清上手开了一段。
周小月胆子大,对开车这件事也有天赋,挺快就学会了。当然,不包修车技能。
不过说到底是公器私用了,在岳华清小舅叮嘱后,周小月回来也不敢和别人说,这时候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清楚。
开小车和开大车差别还是挺大的,但这会儿学车的人哪个不是全凭一身胆。周显义想着疲劳驾驶是挺容易出问题——他们出远车,一车也得要两个人替换——就答应将周小月也带上了。
带上了周小萍、周小月,周学军、周学兵他们就是说出花来董馥梅和周显义也不答应了。他们只能留下来看家。
人坐好后,车就发动、远去。
等车走远了,周学新后知后觉的问:“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们坐大车去哪啊?”
被问的周小云低头看着他:“他们去找你阿栋哥哥啦。”
“哦。”周学新点了点头,又问:“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追求说话实事求是的周小云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这时候周小枫突然很认真的对周学新说:“很快的,找到阿栋哥哥,爸爸妈妈还有小萍姐姐、小月姐姐就会回来了。”
周学新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很爱我们啊,他们也会想我们的,所以一定很快就会回来。”周小枫笃定的说,还带着奶音的话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周围的‘大人’都被她震住了。
☆、第137章进去
“中盟最高人民法院星历1369年7月7日对星系宇宙盗贼吕策最终判决如下: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没收其个人全部财产,判处一百年有期徒刑”
站在被告席的吕策面色平淡, 那张看上去就显得有些薄情的脸,听到自己被判了一百年刑期也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怒也没有笑,就和不是自己的事似的。
比起其他的星盗来,只获得有期徒刑已经是格外仁慈的处罚。星系人民寿命已经达到了四、五百岁,二十四岁的吕策其实还属于青少年阶段, 一百年后出狱也还是个青壮年, 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呢。
吕策本质上并不是多么穷凶极恶的人, 作为星盗, 他的手上甚至没有直接沾染过人血。他会成为星盗只是因为他一出生就是星盗。
也没什么太复杂的情况,就是当年他爸妈乘坐的飞船遇到星盗时,他不知名的父亲为了逃脱放弃了很多累赘, 他和他怀着孕的妈妈也是被放弃的东西。
劫掠的星盗看见他妈怀孕了没有下死手, 而是将她带回了星盗的大本营。然后,他妈就成了星盗里有名的‘黑寡妇’。
他妈妈在成为星盗前是个科学家,到了星盗大本营后因为她识时务的表现,获得了帮星盗带孩子的机会, 后来慢慢被吸纳进了星盗的团体, 为星盗研发武器。
而吕策,是他妈妈精心培育的接班人。继承了她的高智商和孩子那渣爸的高精神力的结晶。
对她来说, 将吕策培养成能让那个男人后悔当年对他们母子的抛弃的存在, 是她最大的心愿。
也因此, 吕策没有童年,也不存在玩伴。他对幼年的唯一记忆就是不断的学习学习再学习。
十六岁那年,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智商,他让母亲教无可教之后,也正式加入了星盗的科研团体。研制出了许多很有用,但是在星盗手里对人民来说就是噩梦的发明。
虽然没有直接沾过血,但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并不少。
在被捕前,吕策甚至都没有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所做的一切是错的的认知。
安安分分的被狱警关进一个小单间,单间里有干净的铺盖,还有一个小卫生间。环境可以说是监狱里上等的那种。
他能获得这样的待遇还是要归功他的智商,毕竟是个天才发明家不是,中盟还指望着他之后能幡然悔悟为国所用呢。
现在监狱奉行的改造方式是精神劳动改造法,大概就是用一些特殊的仪器让犯人在精神域里做一些脏活累活,每天保底十小时,从精神上进行彻底的摧残。
但对特殊牢犯有一种特别的改造法,同样是劳动改造,但不是枯燥的只为磨人精神的改造,而是采用了多部记录、构想地球历中盟历史上最艰难时期19世纪五、六、七十年代的故事合集,让犯人的精神投入到当时艰苦的环境中去,体会最切合实际的真正的劳动改造!从而珍惜星际的优质生活!
不管是哪种改造法,在改造中表现的好的话,犯人都能获得减刑的机会。
后面一种是不限时的,当狱警抬来能保障人体生命活动的营养舱,吕策就知道自己获得了特殊的待遇。
没有防震带的车轮缓缓轮转,时不时要被小石子拌的蹦上几下。上面承载木板不堪重负,吱嘎吱嘎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烦意乱。
这是一辆牛车,小小的车斗挤了六个人。
两个坐在最外面的穿着军装拿着武器,一看就知道是负责看守的。里面那四个,两大两小,一个男的占据一边,另一个男的似乎是有些中暑,苍白着脸占了好大一个位置,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缩在他的身边,眼里含着泪却不敢哭出声来。
他们各自屁股底下坐着的不大的包裹就是他们全部的行李。苍白男人的行李大一点,因为其中还有孩子的。
他们并不是一路的,到半路的时候,那个独身的男人就被一位军人压着去了另一个地方。剩下的那个军人则守着剩下的男人和他的孩子。
面色苍白的男人就是吕策被投放的身份。
身份的名字叫朱瑜,现年二十七岁,在新华国成立前是商行的大少爷。新华国成立后又因为家族的识相,将大部分财产捐了上去,过得也还算不错。但在去年,割资本主义的尾巴的口号越喊越响,家里看情况不对准备偷渡往海外。
身为下一辈继承人的朱瑜承担起了殿后的大责。很遗憾,他没能及时逃离。甚至他的妻子还‘大义灭亲’了一回,举报他们家有海外关系,不仅他没能逃脱,他的两个孩子,六岁的大女儿朱芳菲和三岁的小儿子朱方华也没能顺利离开。
没吃过太大苦头的一家三口落得个被抄没剩下所有家产,只允许带着一套被褥和各两套换洗衣服下放林场劳动改造的下场。
但最大的打击还是枕边人对自己的告发,不,应该说是,没想到那个女人毒到连孩子都能抛弃、利用。心病带身病,朱瑜在被下放时就生了病,如果不能走出来,估计没到林场里就得死。
吕策只是对这个身份的大致情况有所了解,继承身份记忆也是和看了场身临其境的电影似的,香艳部分还被贴心的打了码。当然不存在继承心病的可能性。没了内心的自我折磨,今日他的面色就红润了许多,没了一副随时要挂的模样。
两个被变故吓到的孩子也终于有了依靠般的抱着吕策的胳膊小小声的哭上几下。
吕策对小孩的容忍度一向不错,尤其这两个孩子的经历还能让他想到抛弃自己的渣爹。便没不耐烦的将小孩甩开。
再一点,他没忘了自己是来改造的,主系统肯定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呢,他有挣表现减刑的想法,自然是要表现的符合中盟法规里的行为规范的。爱护幼崽可也是其中一条。
沿着一条窄窄的土路不断往山里进,牛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一个非常偏僻的林场。
说是林场,其实只是群山环抱中的一小片空地。这地可太小了,一眼就能望到头,目之所及二十座规模样式都差不多的木屋,分成了好几排。
吕策是理科方面的天才,历史学可不怎么样,星历都没整明白呢,更别说了解地球历的历史了。乍一看,觉得山清水秀还不错,根本不觉得自己是来受刑的。
这个林场的构成很简单,管理者、知青和劳动改造分子。
管理者和知青的屋子集中在左边更大的空地上那几排屋子里,也更靠近溪流。劳动改造分子的那一排屋子离其他的稍远一些,靠右边,和山林比较近,屋子也盖的比较矮小。
这林场是新建的,建设的主要劳动力还是前两年陆陆续续下来的知青,林场里现有的知青有五十六个,再加上八个管理者,六十四个人住十六间木屋,得四个人一间。
被下放到这个林场改造分子却不多,加上吕策一家三口也就八个人,其中还有两对夫妻,在没更多人被下放到这里之前,吕策他们家还能混上个单间。
被放到林场的待遇其实比放到农村好,起码不用住牛棚,因为任务繁重,也没人有精力天天去批·斗人,只是这工作比在村里重很多。
林场目前的主要工作就是伐木,房子周围就多得是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树,他们要把这些树砍掉,外面隔几天就会来辆车将木材运走。
除了砍树,他们还要在完成每日伐木指标后挖树根,抽着空在营地整地开荒种田,林区购买物资不方便,想办法自给自足才是正道。顺便他们还要再造些房子给后面可能来的人住。
好工具当然是先给知青那边用的,改造分子这边工具差不说,被安排的伐木区域远,更危险,每天要完成的硬性指标也更多,可记工分的时候只有知青的十分之六,混个吃不饱也饿不死的日子。
当然,吕策目前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在被安排到那栋空着的小木屋里时,他眼里还带着来到新世界的好奇。
两个孩子比他还好奇,朱芳菲拉着吕策的手小小声的问:“爸爸,以后我们就住这了吗?”
“嗯。”吕策点点头,将背上背着的一点点行李放下来。
朱方华抱着吕策的腿跟着他动:“爸爸,我怕。”
不大能适应父亲身份的吕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孩子,沉默片刻说:“男孩子不可以害怕。”
朱方华应了声:“哦。”
隔了会儿,他又说:“我又没有哭。”
“那很好,以后保持。”吕策的语调没有半点温情,不过也没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来,毕竟他现在就是孩子的父亲,不能照顾好这两个拖油瓶,说不定会被扣分。
为了减刑,他当然会选择做一个合格的父亲。还会好好带入现在的身份,给中央系统一个满意的改造。
☆、第138章暴瘦
带路的兵哥哥们得去负责物资投放, 董馥梅一家直接被一位兵哥哥带到了临时卫生站去,和那里的医生交代了一下后兵哥哥就走了。
卫生站原本是有医生的, 就是黑土公社原本有的赤脚医生们,治疗水平有高有低, 但在面对少药甚至无药的情况时都对病人有些束手无策,此时来了几位善针的医者他们还挺高兴。只是董馥梅他们的面相都很年轻,也让人不免怀疑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本领。
进到灾区就是为了救人的,没做过多寒暄, 董馥梅和周小萍就分到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子, 然后便抓紧时间开始给病人看病了。
大雨导致气温低的厉害, 生病的人不少, 但都没人敢去新来的两位女医生那里看,不过偷偷看他们的人倒不少。
董馥梅四人几乎没怎么睡,熬了三天来得这里, 进来的时候又是踩着泥泞的路翻山越岭爬进来的, 到了以后除了洗净要给人看病的手以外就稍稍的擦了擦头脸上的水,看上去也不比在地震棚这边生活了好一阵子的灾民好到哪去,画风还挺统一。
但架不住底盘亮、气质好,就是再狼狈也有几分好看, 吸引人多看几眼。
只是这种吸引不是他们现在想要的, 周小萍就想让人给她看病。
周小月、周显义不会看病,但打打下手还行, 就在一边站着。见这情况, 周小月捅捅周小萍:“你那医生证带没带来, 拿出来给乡亲们看看!”
空口白牙说会治病谁敢信,还是有证才靠谱。
周小萍翻出证来,周小月拿着证大声的宣传了一下:“我姐是我们县医院的医生,这是她的医生证,乡亲们都看看,我们不是骗人的!”
现在普通话普及工作做得还不错,不会说也能听,周小月那一口犹带着些家乡的调调的普通话也能让黑土公社的乡亲们听懂。
乡亲们识字的不多,但证上面的红十字图样以及盖的五星章都是认得的,他们立刻就相信周小萍是医生了。
周小月又说:“这证可是组织给开了,上面印着大红章呢!你们不信我们也得信组织对不对?我和你们说,我姐的医术是和我妈学的,我妈当了十几年赤脚医生了,比我姐还厉害呢!我们家有特殊祖传针法,治病不吃药,靠扎针点穴就能好!”
好的中医确实只靠针灸、按摩就能起到治疗疾病的效果,但周小月这样的说法,周小萍总觉得她像是拿着招牌喊着十全大补丸包治百病的那种骗子。
偏偏大部分没接受过教育的社员同志们很轻易的就被周小月煽动起来了,争先恐后的到他们这桌排起队来。
周小萍一下忙了起来也没空去说周小月用词不当了。
……
刚开始忙的时候还需要人维持秩序,到后面大伙也学会了自觉排队,就不用人引导着了。董馥梅不论是看病速度还是替病人治疗那都是又快又好,也没需要周显义帮忙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站旁边还挺占位置的。
同样帮不上太多忙的周小月已经和乡亲们聊起来了,公社底下的乡亲们普通话都不大行,不过好在川省方言简单,听了两句大概就都能听懂了,他们聊得还挺顺畅。
周小月打听到他们公社宽敞到能避震的地方不多,地震棚都搭在这附近,位置也都挺近的,公社里两万多人都挤在这一片小地方。
呆站在一旁的周显义听到这话就有些激动,刚要说什么就见董馥梅也抬头看了过来。周显义立刻道:“阿栋肯定也和黑土公社的同志们一起,我出去找找看。”
董馥梅拦了他一下,又向她面前的病人们打听:“同志们,你们有谁知道今年七月那会儿来的知青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