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就你教的好儿子!”魏父指着肖玉珍。
肖玉珍立马抹着眼泪顶回去,“我一个人能生出来儿子,魏俭国,你说话负点责任,讲点良心,这么些年,你一心扑在工作上,你管过家里的事吗!”
事情又扯回到原点上,魏父跟肖玉珍讲不通道理,气怒之下,直接摔门就走了。
听着声音肖炳荣才赶紧从屋里出来,他先去厨房给肖玉珍倒了杯水,“姑姑?”
“我没事.”肖玉珍不想在侄儿面前哭,飞快地擦了擦眼泪,“炳荣,这事……”
“我不会讲给家里听的,姑姑,姑父去办公室了吧,我去看看。”肖炳荣挺知情知趣的。
肖玉珍点了点头,虽然厂区很安全,但魏父一肚子气,肖玉珍也怕他出事。
“妈。”肖炳荣走了,魏新才出来。
肖玉珍冲魏新招了招手,魏新扑到她怀里,肖玉珍痛惜地摸了摸他肿得发亮的侧脸,“还疼不疼。”
魏父打魏新,可不像魏敢,还收着几分力,魏父气极了,这一巴掌打下去,力道可不小。
“不疼。”魏新说完,眼泪哗哗就直往外冒。
棍棒底下出孝子,魏新长到这么大,也不是他第一回挨打,犯错的时候,魏父向来是先抽一顿,再讲道理的。
但之前不管是哪一回挨打,魏新都是服的,也不委屈他知道是自己做错事才会被打,但今天,他不服,心里更是委屈得不行。
母子俩个抱头痛哭,肖玉珍又伤心又心疼,“新新,你听话一些,妈妈以后就只有你了。”
……
魏敢到宿舍的时候,楼下早没了林蚕蚕和肖玉珍的影子,黄大柱看了眼望着女同志宿舍楼发呆的魏敢,“敢哥,要不要找人帮你把林干事喊下来。”
“算了。”魏敢轻轻摇了摇头,林蚕蚕现在大概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吧。
林蚕蚕确实不想看见魏敢,不过她往窗边一站,就看见了楼下的魏敢。
魏敢眼神好,也看见了林蚕蚕,不过他还没得及表露多一点情绪,林蚕蚕就把窗帘给拉上了。
“说放下就放下了?”从窗帘缝隙瞄了一眼,陈丽萍一边叠衣服一边问林蚕蚕。
林蚕蚕拉上窗帘,把日记本摊开,“也说不上放下不放下,反正魏敢这样,还有他妈,我们是没可能的。”
一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里会去考虑那么多呀,尤其林蚕蚕又是穿过来的,就更不会去考虑那些问题了。
重要的是她喜欢这个人,想跟他在一起。
而且说实话,大部分的家庭问题,都是钱的问题,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林蚕蚕看来,都不是问题。
不过先是魏敢畏首畏尾,再是肖玉珍找上门来,林蚕蚕对这份感情审慎了许多。
喜欢还是喜欢,但要她像一开始那样,主动撩或者只等魏敢开口,就义无返顾地在一起,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也是,婆媳本就不好相处。”陈丽萍叹了口气,她也愁这些事呢,她跟对象处了有一年了,准备要结婚了,但对象那边家里好像有些不同意。
不过陈丽萍倒是还好,她跟对象都是厂里招过来的,双方家庭都外省,结婚后,跟婆家顶多就只有过年会在一起见一见,基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叹完气,陈丽萍把对象拿过来的脏衣服收在桶里,“我下去洗衣服啦,你要先睡就直接关灯,不用等我。”
林蚕蚕点头,埋头写日记,她嘴上说得毫不在意,但在日记里还是把魏敢里里外外骂了一遍,以泄心头之愤!
混蛋,不处对象你撩什么撩!
肖玉珍的到来,倒是没给林蚕蚕带来多大的麻烦,当然,流言是肯定有的,张美芹还特意跑到胡英姿面前说了。
不过胡英姿都没开口问林蚕蚕,只碰到林蚕蚕的时候说了一句‘我相信你有分寸’,就没再管这事儿了。
给张美芹气得,看到林蚕蚕就直磨牙。
可惜林蚕蚕不为所动,张美芹气张美芹的,林蚕蚕忙活自己的,给张美芹派活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怎么又要去找领导签字,不是前天才去了的?”张美芹看着手里的文件,直皱眉头。
林蚕蚕挑了挑眉,伸手就去拿那份文件,“你要不乐意去,正好让陈禾去,以后他跑熟了这活让他去办。”
张美芹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就是嘴上抱怨而已,对去找领导的事还是挺乐意的,去跑科室找领导签字嘛,还能去串串门子,可不比傻坐在办公室里强。
“陈禾不行,不稳妥,还是我去吧,哎,我可真是劳碌命。”张美芹说着,一脸我真是为科室奉献良多,你们一个个都得感激我的表情出了门。
等她出了门,周志显他们三个对视一笑,陈禾冲林蚕蚕比了个大拇指,“还是蚕蚕姐厉害。”
其实整个办公室里,林蚕蚕年纪最小,但没办法,她经验老道,做事太有领导风范,周志显三个又是托她的福才被调进工会的,都特别服她。
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开的头,慢慢的,他们三就都管林蚕蚕叫姐了。
林蚕蚕听姐还挺习惯的,不过上辈子公司的人都管她叫林姐,这辈子换成蚕蚕姐,倒是多了几分亲切感。
“别笑了,说正事,你们赶紧把手头的工作都给我汇报一遍。”林蚕蚕笑着摇头,示意他们过来开个小会。
会议主要讲的女工工会这边的工作,这是她们近期开展的主要工作,其次就是全国篮球比赛的事儿。
没穿过来之前,林蚕蚕一度以为七十年代是个特别闭塞的年代,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别的领域她不了解,反正各大厂之间联系特别多,工会组织工作也多有交流。
像她们三零二六,就经常会派职工外出学习,去兄弟厂学习更先进的经验,各厂哪项技术有突破性的进展,一旦经过实验、检测,投产后,肯定会安排技术员去交流学习。
至于技能及体育比赛,还有职工联谊这方面的就更多了。
说到联谊,又快到了搞大龄职工联谊交流会的时候了,林蚕蚕安排完近期的工作后,得去省里出趟小差,跟友机械厂沟通下个月联谊具体的事项安排。
“你好,宋南淮。”
第三十一章
省机械厂和林蚕蚕负责对接的人是个身形略微有些清瘦的年轻男青志,虽然清瘦,却不像一般个子高的男同志,给人瘦竹竿的感觉。
是那种文人清隽消瘦的感觉,似乎有些病弱的样子,五官很精致,目光微微有些凌厉,林蚕蚕刚见他的第一眼,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了上辈子高中时期的教导主任。
“你好,林蚕蚕。”林蚕蚕同对方握手,宋南淮手指修长,均匀又十分有力量,林蚕蚕收回觉得他病弱的话。
宋南淮是个很直接的人,正是林蚕蚕在职场上最喜欢遇到的那一类人,有话直说,问题虽然犀利,但简单明了。
在三零二六工厂,林蚕蚕看似用心,其实是很懈怠的,因为工作没有挑战性,林蚕蚕只用三分力,就能把工作做好。
但跟宋南淮对接的时候,林蚕蚕遇强则强,上辈子工作时的强势作风,瞬间恢复六成。
可惜的是,她们讨论的工作,不过是两厂大龄男女青年联谊活动安排而已,很没有什么挑战性。
你来我往为活动主题及地点这些定下后,工作上的事情就结束了。
“林干事真的只是工会一个小干事而已?”宋南淮也在打量林蚕蚕。
眼前的女人无疑是个极漂亮的女人,一般来讲,漂亮的女人大多能力一般,相当于花瓶的存在,宋南淮刚开始见到林蚕蚕时,是有些不悦的。
所以态度上严肃了一些,但一番讨论下来,宋南淮决定收回漂亮即花瓶的成见,林蚕蚕这个人,不光漂亮,还十分强势,有攻击性。
很招人的女人。
林蚕蚕笑着把两人确定好的资料收回包里,试探着道,“宋干事也不像是个普通干事。”
其实一开始,宋南淮也没介绍自己的身份,林蚕蚕来之前觉得,大概也是个普通干事才是,不过跟宋南淮一接触,林蚕蚕就知道,肯定不是了。
“政工科宋南淮,赏光吃个饭。”宋南淮站起来,准备领林蚕蚕出去吃饭。
难怪,虽然省机械厂不像三零二六,只是普通的国营大厂,但能在政工科工作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林蚕蚕笑着起身,“宋科长,恭敬不如从命。”
宋南淮挑挑眉头看了眼林蚕蚕,再给林蚕蚕加了条评价,还很聪明。
看他那表情,林蚕蚕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两人说笑着出了机械厂的大门。
吃饭的地方居然不是在机械厂的食堂,而是在上次魏敢带林蚕蚕去吃的那家汽车招待所里的小食堂。
见林蚕蚕并不好奇,宋淮安就知道她来过这个地方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招呼人过来帮忙点菜。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虽然聊天的话题很浅显,且大多是工作,但双方都觉得跟对方聊天很愉快,不会有思路跟不上,或者牛头不对马嘴的时候。
饭后,两人直接就在门口道别了。
宋南淮是大忙人,他今天亲自接待林蚕蚕,也只是因为负责这事的职工突然急症住院,别的同事各有事忙,宋淮安才会抽空接待。
目送宋南淮走远,林蚕蚕站在门口也没动,好一会,眼晴瞟了眼里头,“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黄大柱就站在门后,陪笑着走出来,他今天陪兄弟押车来省城,顺便来玩的,没想到会遇到林蚕蚕,还看到林蚕蚕跟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谈笑风声。
因为魏敢的关系,黄大柱偷偷瞄了几眼,看到他们出来,还跟了几步,没想到被林蚕蚕给发现了,“林干事。”
看到只黄大柱一人,林蚕蚕心里居然还有点儿失望。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知道黄大柱他们事都办完了,等给大车加好水就准备出发回厂,林蚕蚕也懒得再去汽车站等车,直接上了厂里的大卡车。
回去的路上,黄大柱想跟林蚕蚕套套近乎,问问今天跟她一起的男同志的情况来着。
但林蚕蚕上车就闭目养神,黄大柱最后也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回厂第一件事,林蚕蚕就是回工会,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完,黄大柱则是第一时间往小红楼那边跑。
结果跑到小红楼才得知,魏敢不在,在魏家,黄大柱又往魏家跑。
肖玉珍真的是恨死趴墙头偷听人家里吵架的邻居了,听了就听了,还去外头说闲话,现在话都传到魏敢耳朵里去了。
一般情况下,就是肖玉珍和魏父把吵架打架,把家拆了魏敢都不会多看一眼,但事关魏爷爷和魏奶奶,那就是魏敢的逆鳞,谁都不能碰。
魏新不光碰了,居然还骂魏爷爷魏奶奶,魏敢怎么能忍。
“阿敢,不关你弟弟的事,都是妈妈的错。”肖玉珍拉住魏敢的手臂,生怕魏敢一个爆起,就把魏新往死里打。
说起来,魏新是从来没有见过魏敢真正发火的,不管他以前对魏敢怎么态度恶劣,魏敢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哪怕上回被魏敢甩了一巴掌,魏新都觉得,没有现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魏敢来得可怕。
面对着这样的魏敢,魏新不敢犟嘴,他怕魏敢真的会打死他。
但要他认错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魏父接到消息赶回家时,跟黄大柱几乎是同一时间进的门,“魏敢,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魏敢抽出手来,转过身来反问魏父。
魏父看着魏敢脸上的表情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是啊,魏敢能做什么,他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错的是魏新,然后现在所有人却都在指责魏敢。
“奶奶过世的时候跟我讲,肖玉珍有再多缺点也是我的亲妈,让我别因为她们婆媳间的矛盾,迁怒肖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