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那天就不瞎开口了,事后也不应该看着魏敢对林蚕蚕有兴趣,就起了好胜心。
林蚕蚕是没希望了,但韩文辉也看不上张美芹,平时没事一起说说话,当个普通同事还行,处对象结婚就算了,当他不知道呢,张美芹看中的从来都是他家里的情况。
张美芹也挺烦的,她心里肯定是不想走,这样闹,不就是想人留她么,但副主席什么也没说,办公室里其他人也没动静。
“还不知道,此处不留人,自人留人处!”张美芹愤愤地道。
……
林蚕蚕要去车间办事,在妇联办公室门口碰着了匆匆出来的何大姐,“何大姐,你这么急急忙忙往哪里去呢?”
何大姐看了看林蚕蚕,想着她今天要办的事,说起来也跟林蚕蚕有点儿关系,跟林蚕蚕并肩走到一起,压低了声音问,“魏工跟老肖的事,你有没有听魏敢说起来,这里头到底怎么个一回事?他晓不晓得?”
魏父和肖玉珍要离婚这事,几乎已经是全厂皆知的地步了,两人元老级的干部家庭有矛盾,不过厂领导过分,妇联这边也是要出动了。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大家都是去劝和的。
何大姐今天的任务就是去劝魏父,做魏父的思想工作。
林蚕蚕听了她的话,眉头动了动,听称呼就能听得出来,何大姐跟肖玉珍关系比较亲近。
“这事我还真不清楚,我都好久没见着魏敢的人了。”林蚕蚕想了想,魏敢去沪市的人一般人都不知道,他从沪市回来后又一直呆在小红楼没出来,两人也没在公共场合碰过头。
何大姐也就是问问,别人的消息还停留在魏敢和林蚕蚕闹掰了,两人都老死不相往来没碰过面这里。
但何大姐早从肖玉珍那里知道,魏敢都把他们家过世老爷子赠的手表送给林蚕蚕了,这两年轻人铁定是在一起了。
“那当时你和魏工在沪市,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何大姐又问林蚕蚕。
肖玉珍回去后仔细想过,问题只有可能出在魏父去沪市出差这一段,出了差后,魏父就不回家了,再碰面就说要分居,还提到了斯曼。
但肖玉珍自从离开大学后,就一直跟同学没有联系,现在想问人,都找不到半个人的联系方式。
组织上来问情况的时候,肖玉珍就哭着说了,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魏工出了趟差,就不愿意跟她过下去了。
林蚕蚕自然摇头,特殊情况没有,普通同学聚会倒是有一场,林蚕蚕就把那天她怎么被误认为是魏工的闺女,又怎么混吃混喝到走都说了一遍。
至于斯曼的事,林蚕蚕压根没提,同学会上魏工和斯女士又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她就一混吃混喝的,也不可能把桌上的人都认全记住吧。
何大姐听完,仔细想了一想,确实也没什么特殊的,真要有特殊情况,魏工不可能领着林蚕蚕在,林蚕蚕不说跟魏敢的关系,那也是厂里的同事吧。
“这就奇了怪了。”何大姐也想不通,怎么好生生地,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林蚕蚕乖巧地回答完问题,在岔路口就跟何大姐分开了。
……
魏父这两天日子真是难过极了,他一心想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样既不影响双方的工作,又不影响孩子的成长。
但魏新这样一闹,安宁的日子就全没有了。
老厂长,厂书记,但凡厂里说得上话的领导都来劝他了,工会、妇联这些单位也都派了人来给他做思想工作。
不光烦人,还影响到了他正常的工作和休息。
魏父再三申明,他只是尝试地提了提分居,压根就没有离婚的意思,可是根本就没有信,大家都认为他这只是推脱之辞而已。
而且吧,这些人话里话外,全是他一把年纪了,不要被外头的野花勾了魂,肖玉珍这么多年,跟着他东奔西走,高龄产子,十分地不容易。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他魏俭国的错,肖玉珍就是个可怜的妇女,什么也不知道,就要被丈夫抛弃。
今天好不容易,魏父跟学生和下属说休息一天,他准备回家跟肖玉珍谈谈,何大姐又来了,说的还是离婚这回事。
“老何,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我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也要受肖玉珍的鼓动,来批我?”魏父这几天是真真正正的心力交瘁。
何大姐忙赔笑,“这话严重了,我就是来问问情况,怎么能是批你,你放心,我信得过你。”
话是这样说,其实接下来的那些话还是一个意思,不同的是,何大姐从林蚕蚕那里得了点信,算是相信魏父的清白,在沪市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要离婚这个源头还是得挖出来不是。
好说歹说送走了何大姐,魏父也没在办公室里呆着,直接去了小红楼那边,在袁代表那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得了几分清净。
“你怎么不去劝我?”魏父就这几天的功夫,头发几乎全白了。
袁代表把火柴丢给魏父,“老厂长让我劝你来着,我懒得动,我还不知道你,外头一个都没说到点子上。”
魏父和袁代表是参加工作后才认识的,袁代表并不知道斯曼那档子事,但他相信魏父的为人,这人严于律已,不可能有什么花花肠子。
魏父苦笑着摇了摇头,划燃了火柴,坐了一阵子,才起身回去。
是该跟肖玉珍好好谈谈了。
“你跟魏新说我要跟你离婚,就是打着他去会找我闹的主意吧。”魏父回家的时候,肖玉珍还没有下班,他一直坐在厅里等着。
见到肖玉珍,肖玉珍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该上班还上班。
肖玉珍在门口顿了一下,背着光脸上的神情也看不清,她当没听到魏父的质问,进屋放了挎包,挽起袖子去厨房看了一眼,“家里没什么菜了,我去门市部看看,还有什么菜买。”
说完,肖玉珍也不需要魏父的回答,径自拿着菜篮子就要出门,但被魏父拦住了,魏父把菜篮子从肖玉珍手里摘下来,放到饭桌上。
“我今天回来,不是被你逼得认输了。”魏父声轻缓,落在肖玉珍心里,却像雷鼓一样。
他站在厨房门口,扶着门框,手微微发着抖,“那你是回来干什么的,找我离婚的吗?”
魏父腾地站起来,“肖玉珍,你不要逼我!”
肖玉珍嘲笑一声,扭开了脸去。
厂里下班时间要比放学时间要晚一些,平常魏新都习惯了在学校把作业写完再回家,今天也是一样,这样他回来时,正好到家吃饭。
“妈!”魏新跑进家里来,没想到魏父会站在厅里,他脚步停下来,“爸……”
魏新立马看到一边的肖玉珍,肖玉珍侧着脸在哭,魏新一下子就急了,立马跑到肖玉珍身边去,愤愤地瞪魏父,“你别欺负我妈!”
肖玉珍揽过魏新,靠在门框上也不说话,默默地流着眼泪。
魏父看着她们母子,看了很久,“魏新,你也是个大孩子了,有些事,爸就不避着你了。”
肖玉珍揽住魏新的手一紧,愤然转头,冲着魏父怒道,“这些事你当着孩子的面的说做什么,你要离婚,我跟你离就是!新新你进屋,妈妈跟爸爸有事要谈。”
父母吵架,魏新再想自己是个大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我不,我不要你们离婚,要是你们离婚,我马上就去跳水库!”
第六十六章
连续小半个月的时间,林蚕蚕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每天加班到半夜,早上早早起来车间来回跑,半个月后,生产任务超额完成,各单位擂台比赛也圆满结束。
但工会从来不是说完成一项工作,就能歇一阵的地方,厂子大,分厂车间单位多,活动自然也多,工会几乎就没歇着的时候。
“林干事就就该分到咱们组织科,留在宣教科太屈才了!”这天林蚕蚕才来上班呢,主席办公室门口就给堵上了。
胡英姿,副主席,还有组织科和生产科的两位科长都在门口,对了,还有一脸不忿的张美芹。
那边吵得太投入,林蚕蚕上楼又只听到后半句,也没想他们吵的事跟她有关,脚下一拐,直接就进了她们的办公室。
宣教科的办公室挨着主席办公室嘛,周志显三个都挨在窗边听着呢。
“干嘛呢,好好工作,瞎听什么墙角。”林蚕蚕叩了叩桌子,示意他们三个注意点,那边门口一扭头就能看到这边的情况。
周志显三个齐刷刷看向林蚕蚕,表情都有些奇怪,看得林蚕蚕心里毛毛的,尤其王淑纯,眼睛居然还有点泛红。
林蚕蚕,“……”
“蚕姐,你还不知道呢,张美芹想去组织科,被黄科长给拒绝了,想到生产科,生产科也不要她。”周志显一看林蚕蚕那表情,就知道她一点也不知情。
林蚕蚕挑了挑眉,张美芹想去哪里跟她有什么关系,两个科室不想要她,但最终总会有个去处,为什么都那样看着她。
“他们都想要你,黄科长都要跟李科长打起来了。”陈禾补充了一句。
“蚕姐,你真要走吗?”王淑纯眼巴巴地看着林蚕蚕。
周志显和陈禾也都看向林蚕蚕,他们肯定是不希望林蚕蚕走,虽然已经进了工会,但他们都知道,林蚕蚕没到宣教科以前,宣教科特别闲。
尤其是这两科长都要林蚕蚕,不要张美芹,要是林蚕蚕被要走,张美芹留下来,那多尴尬,别说正常工作了,失了面子的张美芹能好好跟他们相处?
显然不可能。
林蚕蚕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窗外声音大起来,林蚕蚕这下都把他们吵的内容听到耳里了。
这个说组组策划各项生产活动,是他们组织工作委员会的事,林蚕蚕该去他们科室。
那个说生产竞赛任务,促进劳动生产,都在生产组织委员的工作范围内,林蚕蚕去他们科室才有更大的空间发挥才干。
周志显三个齐齐看向林蚕蚕,眼里满是担忧,林蚕蚕给了他们仨一个安心的眼神,坐下来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胡英姿听他们吵了有一阵子,摆了摆手,把他们慢慢吵起来的火气压下去,“小林就一个,你们吵也没有办法,我给谁都不是,还是留在宣教科最好。”
工会好几个委员会,胡英姿虽然是主席,但工会还有两个副主席,各科长都站在不同的领导身后,有时候工作也不好开展。
宣教科暂时没有负责领导,一直是胡英姿握在手里,胡英姿已经找林蚕蚕谈过了,想提她做代理科长这事,所以林蚕蚕笃定,胡英姿不会放她走。
只不过因为林蚕蚕进厂时间太短,现在贸然提拔反倒是把林蚕蚕竖成了靶子,胡英姿的意思是等林蚕蚕再干出些成绩再说。
至于为什么让两个科长在外头争这么久,就不是林蚕蚕需要考量的事情了。
“……”黄科长、李科长,明明刚开始提这事时,胡英姿不是这态度来着。
胡英姿不肯放人,难道真有培养林蚕蚕做接班人的意思?
两位科长对视一眼,追着胡英姿进了办公室,“主席,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
宣教科办公室里,周志显他们仨轻抒一口气,胡英姿开口不让林蚕蚕走,那这事就妥了。
至于张美芹会不会走,有林蚕蚕被抢着要的事比着,他们仨都不关心,爱走不走。
……
林蚕蚕进厂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天气已经渐渐变凉,山里气温本来就比外头低,林蚕蚕已经开始在衬衣外头加夹衣了。
自从沪市回来,魏敢偷偷晚上找过林蚕蚕一回后,又有近二十多天,林蚕蚕没见着魏敢了。
魏父和肖玉珍那里听说闹得特别僵。
厂里现在都传着呢,说是魏工本来只准备分居的,结果肖工一闹,魏工现在真打算要离婚了。
只不过说是离婚,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想来这婚也不是那么好离的,毕竟中间还有孩子呢。
临近年末,越是赶生产进度的时候,除了生产会战和促生产的小竞赛,厂里没有什么大型活动,就是全国篮球比赛,也还有小半个月,不着急。
自从上次黄科长和李科长争了林蚕蚕一回后,策划活动的事儿变成了几个科室协作,人一多,事情无疑变得复杂了许多,但相对地来说,分担到个人头上的事情也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