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来到了万年县衙。
“拜见王大人,恭祝王大人高升。”
沈浪再一次见到了这个老仇人王启科。
王启科穿着官服,坐在公堂书案的后面,饮着茶淡淡道:“堂下何人啊?”
装你娘啊。
沈浪道:“在下玄武伯爵府沈浪。”
“沈浪?”王启科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仿佛记起来了,道:“是你啊?怎么你的天花好了?”
沈浪道:“时好时不好的,偶尔还会发作。”
发作你大爷。
天花只发作一次,要么痊愈成麻子,要么死。
你还经常性发作,你怎么不说你经常死呢?
“大胆!”王启科寒声道:“你区区一个赘婿,在本官面前竟然还敢站着,跪下!”
从某种程度上,一个赘婿见官肯定是要跪的,哪怕是玄武伯爵府的赘婿。
赘婿身份也就比奴仆好一些,又没有任何爵位。
只不过在玄武城的时候谁又敢让他跪啊?
说到玄武城,沈浪想起柳无岩城主了,不知道他如何了啊?
王启科寒声道:“沈浪,你没有听到本官的话吗?你是赘婿,本官是五品高官,见官不跪?来人,教他如何行跪礼。”
沈浪淡淡道:“大人,我是太学监生,功名勉强算是一个候补举人,可以见官不跪的。”
这还是当时国君下旨羞辱玄武伯爵府来着。
因为当时沈浪和玄武伯爵府揭发了矜君要毒杀宁萝公主的阴谋,所以国君册封他为太学监生。
而太学里面,基本上都是商人家的子弟,交钱就能上的学渣。
人家金木聪进的都是国子监呢。
没成想到,这个太学监生的功名此时倒是有了那么一点用处。
“太学监生?”王启科心中一阵不屑。
他是堂堂进士二甲进士,处于鄙夷链的次顶层。
一甲鄙夷二甲,二甲鄙夷同进士,同进士鄙夷举人,举人鄙夷国子监,国子监鄙夷秀才,秀才鄙夷太学。
可见太学监生有多么渣。
比名牌大学里面的成教还不如。
曾经的太学是何等牛啊,最高学府啊。科举制度出来后,太学就成为权贵镀金之所。大商人花钱把自己孩子送进太学之后,那些权贵子弟都不能忍了,就另外成立了一个国子监。
“沈监生,你找本官何事啊?”王启科道。
沈浪:“王大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啊!我们也算见过面,算是半个熟人。在金木聪的事情上,还请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我金氏家族一定不会忘记朋友的情意。”
万年县令王启科大笑道:“沈监生,你这是在贿赂我吗?”
沈浪道:“王大人,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王启科道:“本官受陛下信重,执掌这首善之地的县衙大令,要的就是匡扶正义。你放心本官一定秉公断案,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沈浪道:“请王大人不妨说得再直接一些。”
王启科道:“说得再直接一些就是,沈监生不必瞎耽误功夫了,你找谁来说情都没有用的。别说是五王子,就算是玄武伯亲临求情,本官还是那句话,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恶人。金木聪罪大恶极,按越国律法当处于腐刑。我王启科若是畏惧权贵,就不会去大理寺,更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沈浪深深看了王启科一眼,然后躬身道:“学生先行告退!”
然后,沈浪退了出去。
万年县令不屑。
你沈浪在玄武城在厉害,但只要进了国都啥用都没有。
就算是一条龙,你也给我变成一条虫。
除了宁政那个废物之外,你完全孤立无援,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别以为在玄武城覆雨翻云,来到国都还可以兴风作浪,找死啊!
如今怎样?
在本官面前你还是一口大气都不敢出,还想要求情,还想要贿赂本官,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如今还不是乖乖退出去?当然给金木聪上腐刑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折磨却是可以。
此时,旁边的一个师爷走了过来道:“大人,这事……会不会闹得太大,国君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王启科道:“国君知道了,也只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能够上这个位置,苏少保是最大的恩主,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准确说,他是无法拒绝苏氏的要求。
因为他是苏系的官员。
如今朝堂之上分为两大派系,太子一系,三王子一系。
但这是夺嫡啊,很多人真不敢搀和。
赢了当然好,输了可是会死的啊。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你想不站队就不站队?
哪有这样的好事啊,你不站队就不要想升官。
在官场上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当然是靠山了。
于是,朝堂内就出现了一个中立派系。
当然,这个派系名字不是这么叫的,公开称之为忠君派系。
我们只支持国君,谁当国君支持谁。
而苏难,就是这中立派系的几大巨头之一。
当然,原本中立派系最大的巨头应该是卞逍公爵,但是人家太屌了,太傲了,根本不屑加入任何派系,连中立派都不愿意。
中立派系的诞生,可给了越国一大批官员生路了。
于是,大批不敢参与夺嫡的官员纷纷加入。
这位王启科今年四十几岁了,在大理寺丞这个位置上做了八年了。
而且完全看不到晋升的希望啊。
没有想到刚刚加入中立派系,就立刻晋升了,而且还是万年县令。
于是,王启科能不回报苏难侯爵吗?
当然了,苏难侯爵永远都不承认自己是中立派系的巨头,他每次都说我们忠的是国君,国君才是我们唯一的意志。
那意思很清楚,中立派系只有一个天,只有一个巨头,那就是国君陛下。
所以,苏氏让他害金木聪,他就去做。
哪怕他对沈浪是有一点点畏惧的。
怒潮城之战的底细,大部分都无权知道,但大概也能知道沈浪在里面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然而没有想到,此时这沈浪竟然这般无用。
“都说这沈浪智近乎妖,我看也是窝囊一个。”幕僚冷笑道:“没什么本事。”
王启科道:“他就算是一条龙,在国都也变成虫盘着。在国都苏氏什么势力,遮天蔽日,他沈浪孤掌难鸣,随便一掌就拍死了,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金木聪在牢内如何?”
幕僚道:“还算安静,不过命根子有点受伤,痛得哼哼。”
王启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去跟余放说,听说他娘子做饭不错,送到我家来做两顿让我尝尝。”
幕僚顿时露出猥琐的笑容,道:“卑职懂得,懂得。陈氏这鲍鱼做得不错,大人一定要好好尝尝。”
而就在此时。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鼓声。
这可是大半夜啊,谁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敲鼓鸣冤?
要告状,也明天再来。
王启科怒道:“看看是谁,给我打十个板子,然后扔出去。”
“是!”
两个衙役杀气腾腾走了出去。
片刻后,外面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然后,这两个衙役走了进来,一个鼻子被打断了,一个牙齿被打飞了四颗。
万年县令王启科见之大怒,吼道:“这是谁,想要造反了吗?竟然公然殴打我万年衙役?”
那个衙役道:“是,是沈浪让人打的!”
“找死,这个孽畜在找死!”王启科寒声道:“公然殴打官差,来人啊,立刻出去把沈浪这个赘婿抓入大牢。”
接着,王启科亲自带着几十名武士,杀气腾腾走出去。
沈浪,你真是昏了头啊。
竟然敢在国都闹事,这不是找死吗?
我们还正愁找不到你的把柄呢。
现在,现在你却主动落入我的手里,不把你打得死去回来,如何能够一雪我在玄武伯爵府受到的耻辱。
……
万年县令王启科带着几十名武士走出来的时候,沈浪依旧在敲着大鼓。
“大胆沈浪,国君脚下,竟敢公然殴打官差,把这里当成是你的玄武城了吗?真不知道玄武伯是如何管教的,简直是大逆不道,来人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