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殿试不像那些考试一样对耗费精力,二来她对结果无所谓。
知足常乐。
宋嘉月心态摆得很正。
左右殿试的基本宗旨是对贡生们进行一次最终的排位,至于能排在前面还是排在后面,于她而言,无非是俞景行厉害和更厉害的差别。问题一点儿都不大。
殿试之后,俞景行或许便要走马上任。
宋嘉月稍微想象了一下,她跟着俞景行到外地去。
邺京固然好,但是能去外面看一看也很好啊。再则如果当真去外地,必然只有她和俞景行两个人,像过去在别院那样,宋嘉月认为这也很好。
因为提前做的这些思想准备,所以当得知俞景行成了探花郎时——
宋嘉月又惊又懵。
起初听到“探花”这样的字眼,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等到彻底反应过来以后,她却脑袋空白一片。
这样的一个消息令宋嘉月太过震惊。
她忍不住想要怀疑俞景行是不是开了挂,毕竟这结果实在太超乎她的预料。
大约不仅仅是超乎她的预料。
宋嘉月怀疑,哪怕是俞景行的老师傅大人也未必预测到这一天。
脑袋空白单单几息时间,随即是巨大的喜悦扑面而来,如同浪潮般,将宋嘉月的思绪全部吞没。天大的好事,她当然要为俞景行感到高兴,也不可能会不高兴。
“我夫君天下第一棒!”
宋嘉月找到书房,兴奋去抱俞景行,踮脚连连亲他好几下。
作为当事人的俞景行,脸上反而无波无澜的。
他眼帘轻抬,手臂轻轻扣住宋嘉月的腰,将她脑袋往自己怀里摁,又笑了。
“慢点儿,没有拿第一呢。”俞景行看一看笑着往书房外走、且由于看到那样一幕而耳根子红透的俞景荣,低头在宋嘉月耳边问,“荣哥儿在我这,你没瞧见?”
宋嘉月一惊。
她在俞景行怀里抬起头,瞥见俞景荣的背影,立刻红了脸。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羞愤欲死,脸上烧得厉害的宋嘉月说话不自觉变得磕磕巴巴,更欲哭无泪。
俞景荣那么大一个人,她刚刚竟然都能成功做到没看见。
她是不是瞎?她可能真的瞎。
一时之间,宋嘉月感觉自己松开手也不是,继续抱着俞景行也不是,脸埋在俞景行怀里装傻也不是,离开他身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是。
俞景行含笑瞧她这幅手足无措的模样,猜她终是要逃,索性收紧手臂,将宋嘉月定在自己怀里。过得片刻,他徐徐开口:“没事儿,我晓得你是喜欢我。”
……
晚上,宋嘉月亲自下厨准备一桌小宴,用来为俞景行庆祝。
她少有的让秋月取酒来喝。
酒是夏露之前送来的一小坛青梅酒。
入口有青梅的酸冰糖的甜,果香裹住酒香,不小心便贪杯了。
“今天不喝了。”
俞景行知道宋嘉月根本没有酒量,收走她的酒杯,也让丫鬟把酒壶撤走。
“好,留着下次喝。”
宋嘉月乖乖巧巧、不吵不闹,答应俞景行的话。
酒劲上头,她两颊跟着泛起酡红,咬着唇,一味望住俞景行笑。此时人在灯下,便凭着一双水雾迷蒙、温情脉脉的眼,也不必做其他什么,轻易撩拨情绪。
俞景行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他淡定移开视线,眼帘低垂,兀自轻笑。
宋嘉月见俞景行在笑,跟着傻笑,又乖顺问:“你笑什么呀?”
这样的说法方式和语气都不同于平时,是过分的乖巧。
俞景行想她这会儿多半是喝醉了。
然而,喝醉的她却不会知道,她这幅模样很容易让人想要欺负一下。
“在想一句话。”
明知宋嘉月醉意朦胧,俞景行依然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宋嘉月追问:“是什么话?我也要听。”
俞景行嘴角微翘,继续回答她:“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宋嘉月含糊重复一遍这句话。
她眼帘低垂,想得半晌,又笑眯眯开口。
“你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是穿杨三叶尽惊人,你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你是风华正茂,鲜衣怒马,你是器宇轩昂,意气风发。”
宋嘉月一口气将这一连串的话说罢。
然后,她邀功似的问俞景行:“我夸人好不好听?”
几时见过她这样慷慨激昂?
俞景行摇头失笑,复收敛笑意,点一点头:“好听,最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开始以为你是小号,后来以为你是青铜,到头来你竟然是王者……
小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还没有洞房花烛夜。
小宋:……(开始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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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事,只码出来这么多,大家晚安!
第55章 请教
殿试的结果已出,今年的科举至此尘埃落定。
皇帝陛下喜得一批有学之士,特在皇家花园赐下宴席,为登科进士庆贺。
俞景行和俞景荣同去赴宴。
他们一个是探花一个是二甲进士,偏偏又都生得俊眉朗目,便是分外引人注意。
宫人引着他们两个分别去往自己的座位。
席间,俞景行这位探花被安排和状元、榜眼坐在一处。
此次皇帝陛下钦点的状元叫陈广善,今年三十二岁,可谓正值壮年。陈广善生得体态憨厚,一张圆圆胖胖的脸,小眼睛,笑起来慈眉善目的,活似弥勒佛。
至于榜眼罗承宗这个人。
他年纪要比俞景行和陈广善都大上一些,今年已经四十七岁。
罗承宗十分瘦削,甚至两颊微微凹陷。
他额头几道横纹深刻,鬓发成霜,眉眼间莫名透着几分苦大仇深的意味。
陈广善出身于江南富庶家庭,而罗承宗来自湖广,且家境贫寒。不像陈广善生得副好脾气的模样,罗承宗看起来很严肃,或因如此,他比同龄人要更显得年长。
入座之后,陈广善主动与俞景行、罗承宗寒暄。
罗承宗对他们有一些爱搭不理,似乎不大乐意和他们有太多的交流。
陈广善见状,也不自讨没趣。
他同俞景行聊起江南风土人情、邺京见闻之类的话题。
宴席上,皇帝陛下过来稍微露了个脸,对众人说得几句鼓励的话。之后,皇帝陛下由于身体抱恙先一步离开,留下几个皇子来代表自己同登科进士们喝酒吃饭。
大皇子被冷落得太久,到新年之后才算重新入了皇帝陛下的眼。
今天他同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一样出现在宴席上。
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都憋屈无比,又晓得自己的人在朝堂上受到打击,是以面对这一帮官场上的新人,大皇子同样暗暗攒着劲,要替自己多拉拢几个。
三皇子抓到大皇子的错处,好不容易压这个大哥一头,得以扬眉吐气,更不会乐意看他随便翻身。既知对方会下功夫,三皇子免不了同大皇子互相对抗了起来。
于是,众人受到两位皇子如春日光景一般亲切温和的招待。
相比之下,五皇子和六皇子的态度要随意许多。
身在这样的场合,难免被迫喝酒,俞景行也不能例外。
他虽然不如其他人喝得多,但是酒量同样不如他们,早早便已不胜酒力。
后来,俞景行寻了个借口暂且离开席间。
醉意上头,他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站在一池湖水的栏杆外吹一吹风。
有宫人上前询问有没有什么吩咐。
俞景行摇头,那小太监又退回远一点的地方,继续老老实实守着。
天早已经黑下来了。
附近一盏盏的琉璃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尽管如此,湖面仍是黑漆漆的一片,任有什么风景也无从欣赏。俞景行依旧立在湖边,他安安静静凝视沉沉暗夜里的一池湖水。夜风微凉,送来一阵清幽花香。
“俞编修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五皇子刘策的声音,俞景行转过身,行了个礼:“见过五殿下。”
陈广善、罗承宗、俞景行三个人,已被授职翰林院修撰及翰林院编修。